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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来都来了

项临一从练兵营回来就匆匆赶去见宛子榆,岂料又是只有莫书山在。

“宛大夫不在吗?”一连两日都未见到宛子榆,项临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隐隐有着藏不住的失落。

自从弄懂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就如一个巨大的矛盾体一样,十分惶恐不安中又有三分愈演愈烈的萌动。他不知该如何给他母亲解释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未婚妻余紫菀——那个从小和他吵到大,针锋相对却又莫名羁绊很深的青梅竹马。想到余紫菀,他就有些愧疚又莫名有种遗憾,愧疚是觉得对不起她,自己在新婚夜前夕逃婚,着实有些不地道;可他不懂为何还会觉得遗憾?似乎是莫名的不舍从此以后与余紫菀形同陌路。

可是,如今他一想到宛子榆,胸腔里的那颗心又会忍不住怦怦乱跳,这种不受控的心悸比面对千军万马时还要让他无措。

这种纠结复杂的情绪紧紧地困住了他,他只能压抑着自己尽量与宛子榆少碰面,毕竟他还没准备好要如何对待宛子榆。可他一天不见宛子榆,竟又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所以便装作混不在意意外经过宛子榆的住处,好与他来个偶遇,若是遇上了,他就表现一下上属对下属落水后的关心。

谁知宛子榆竟不在。

而且连续两日都是只见着了莫书山那张冷淡中带着点防备的脸。项临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师父今日也是外出了。”莫书山面无表情地答道。

那日不仅未能撮合项临和马姑娘,反而拉近了项临和师父的距离,想到项临对着师父又是亲又是抱的,莫书山那叫一个恨啊!更恨的是,项临一连两日都巴巴地过来找师父了!他只是食髓知味了吗?!!

还好师父不在,若是在,他也得想办法把项临这头饿狼挡在门外!

可是,如今他还有机会吗?就算没有项临,师父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吧?莫书山不禁悲从中来。

宛子榆这两日翻遍了医书典籍都未能找着治疗白无遇病症的方法,说来实在是奇怪,按照她的疗程,白无遇的身体应该会有所好转的才是,可她今日替他把脉时,却还是那五张六腑通通衰竭之脉,偏偏他的脸色看着又红润了不少。这种诡异的反差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奇怪。

宛子榆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想放空一下自己,可她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项临宽阔的胸膛、紧实有力的双臂、灼热的呼吸、滚动的喉结、温热的唇瓣……

冷静!宛子榆拍了拍自己红透了的双颊,真是要命,心脏也在怦怦乱跳,怎么办?她好像喜欢上了她的死对头了!

可是项临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吧,从前他就烦她,每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互怼;现在也是要与她保持距离,还去跟马筱筱幽会!这两日他也是没来寻过她……

唉,宛子榆有点丧气,他不来找她,她又烦心;他若来找她,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所以这两日她都专注治病来麻痹自己,可偏偏又在白无遇这病症上遇到了瓶颈。

算了,她还是出去透透气罢,再闷在屋里胡思乱想,她怕是要疯掉。

“乐平,走,小姐带你出去逛吃逛喝。”

“好嘞。”虽然小姐这种魂不守舍的样子很令人担扰,但这种能跟着小姐去胡吃海喝的机会可不多。

主仆二人一头扎进安城最热闹的街市,从街头吃到街尾——糖人、炸糕、羊肉汤、桂花酿……宛子榆摸了摸吃撑了的小肚皮,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总算是记不起那些烦心事了。

吃饱喝足后就该一饱眼福,什么稀奇玩意儿、金银珠宝首饰……

最后,两人路过一间成衣坊,觉得甚是稀奇,成衣坊可不多见,就是在都城那样繁华的地方也绝大部分是布庄和绣坊,没想到小小安城竟还有如此一家大铺面的成衣坊,而且里面的成衣看着真是顶顶好,宛子榆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二位公子是来给……家中夫人买衣裳的么?”一位装扮精致穿着讲究的妇人打量着两人,眼中尽是疑惑,看着也不似娶妻成家了的年纪啊。

宛子榆眨眨眼,并未作答。她抚摸着摆在正中间的一件葱绿色藤纹罗裙,指尖传来柔软如云的触感,藤萝花纹精致秀雅,配色清新脱俗。不由赞叹道:“这件可真好看,而且料子也太轻薄柔软丝滑了吧!这颜色和样式也都很适合夏季呢!”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公子是个识货的,这件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才完成的。”掌柜的掩面笑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可是用的上好的越罗,藤纹是苏绣双面技法,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公子可要买回去送给夫人?”

宛子榆瞅着那衣裙蠢蠢欲动,出来这么久,她都没换过新衣了,整日穿着灰扑扑的男装,试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她再次眨眨眼,带着一丝狡黠和期待:“我想试一下。”

“啊?”掌柜的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这……公子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她开店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年轻公子要试女装的!

宛子榆噗嗤一笑,看着掌柜那副见鬼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咳咳,放心好啦……”她压低声音,眉眼弯弯,“我是个姑娘家。”

“哦!姑娘你吓我一跳。”掌柜的恍然大悟,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随即热情地拉住宛子榆的手,“我说呢,这么俊俏的公子,原来是位俏姑娘!快请快请!”她将宛子榆带到里屋雅致的试衣间,“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喊我一声就成。”

冰凉的丝滑触感贴着肌肤,带来久违的舒适。宛子榆开开心心地换上新衣出来,转了一圈,笑靥如花:“如何?好看吗?”葱绿色的罗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轻盈的藤纹随着她的动作仿佛在裙摆间流动。

“哇!小姐,这身真适合你!真好看!”乐平由衷地赞叹。葱绿色显得她家主子更为白皙,即便脸上还是刻意涂黄了的秀气男妆,也掩盖不了主子的风姿。

“姑娘穿这身着实很好看!但还是差点意思……”掌柜的眼中也满是惊艳,她围着宛子榆转了一圈,仔细端详。

她看着宛子榆脸上的男妆和束起的发髻,觉得实在暴殄天物。于是拉着宛子榆上了二楼:“来都来了,姑娘不妨就卸了这男妆,好好打扮一番,我瞧着姑娘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她语气笃定,带着一种挖掘璞玉的兴奋。

宛子榆被带进二楼的一间房内,按着坐在梳妆台前,感觉有点懵:“你这还有专门为客人梳妆打扮的服务呢?”

掌柜的笑笑:“那是,全安城只此我这一家,二楼就是为各位客官量身定制妆造的。”她语气中带着自豪,“有些夫人小姐买了新衣,总想配个相宜的妆容发髻。”

“真厉害。”宛子榆啧啧称奇,在她惊叹的时间里,掌柜的亲自替她卸去了脸上的男妆,露出了原本白皙精致、吹弹可破的粉嫩面颊。

掌柜的看着镜中那张褪去伪装后清丽绝伦、眉目如画的脸,惊叹道:“姑娘,你生得果真是好看!跟天仙似的!”说着又把她那束着的长发披散开来,手巧得挽了个流苏髻,还把自己珍藏的蝴蝶碧玉步摇拿了出来,插入发髻,流苏碧玉摇曳生姿,就连蝴蝶也在振动翅膀。

不过片刻,镜中人已彻底脱胎换骨。

掌柜的沾沾自喜地看着自己至今为止最满意的妆造,她拉着宛子榆起身转了转,得意道:“真好看!宛如天仙下凡啊!”

铜镜中,少女身着葱绿藤纹罗裙,身姿曼妙,肌肤胜雪。流云髻衬得她脖颈修长,蝴蝶碧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整个人清丽脱俗,又不失灵动娇俏。

宛子榆站在铜镜前,看着许久未做女子装扮的自己,一时还有点不适应,但还是极好看的,不知项临会不会喜欢她这般模样?应该不比马姑娘差吧?

不等她再多欣赏自己两眼,忽听隔壁传来一声呼救:“二掌柜,你冷静点,快下来!”

掌柜的一听,脸色骤变,也顾不上欣赏美人了,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宛子榆也跟了过去。

只见一个比掌柜的稍年轻些的女子神情癫狂,双目赤红,不知何时竟跨上了二楼临街的扶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浑身发抖,哆嗦着嘴情绪激动道:“好红好多血,杀了你杀了你……”

宛子榆一看便知此人怕是失心疯了,情绪极度不稳,她拦住欲上前去拉的掌柜:“不能刺激她了,让我来,我是大夫。”她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宛子榆一边打手势示意乐平把自己的针包拿来,一边放轻脚步,缓缓走向二掌柜:“你就是店铺的二掌柜吗?你身上穿着的这身真好看,是你绣的吗?我可以看看吗?”

二掌柜闻言,癫狂的眼神有了一丝迷茫和好奇,她转过头来看着宛子榆,似乎被眼前这个光彩照人的陌生女子吸引了。宛子榆趁她不备徐徐靠近,脚步轻缓,就在她手指夹着银针,看准穴位准备迅疾出手时——

二掌柜却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猛地警觉起来,她看到了宛子榆指间寒光一闪的银针!“啊!坏人!你想害我!”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将毫无防备的宛子榆推了下去!

“小姐——!”乐平嘶喊出声。

“啊!”宛子榆惊呼一声,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这下完了,救人不成,反要摔个重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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