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如陨星般划破夜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砸向城墙。
第一枚火球在城楼上炸开时，整个阳城的地面都为之震颤。
燃烧的沥青四溅，瞬间点燃了木质箭楼，熊熊火光将黑夜撕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同一时间白鸥似乎感知到什么，他呼吸一紧猛地睁开了眼睛。
白鸥突然的举动惊醒了严归，他慢吞吞的坐起来手下意识拍了下白鸥：“怎么了？是梦见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白鸥叹了口气，他眉头紧锁看起来很严肃：“我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很不安。”
说完他便披上外衣走下了床。
“大人！敌袭！”
急促的拍门声让白鸥的脚步顿了片刻，而后他迅速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远处城墙方向映红了半边天空，滚滚黑烟中不断有新的火球拖着尾焰坠落。
严归也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当他赤脚踩在地上时才发现指尖在发抖。
他抓起外袍往身上一披，却见白鸥已经系好了护腕。
“我去城楼，你组织百姓撤往内城。”
白鸥的声音比他想象中镇定，只是系腰带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胡闹！”严归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的身体还没好全—”
“放心，我的身体撑得住，而且我作为太守有职责去城楼，我在*将士们的心才会安，再说我有经验。子息，听话。”
第二波火球在此时袭来。最近的爆炸点距离府衙不过百丈，气浪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檐角悬挂的铜铃疯狂摇晃，在厮杀声渐起的夜里发出凄厉的哀鸣。
报信的士兵满脸烟灰，跪在门外嘶声道：“东门箭楼全毁了！敌军推着云车已到护城河！”
白鸥迅速穿好衣服推开门道：“我知道了，立马调集全城兵马，无论如何都要把城守住。”
“是，末将听令。”
士兵马不停蹄去下达指令，严归穿好衣服沉默的走出了卧房，看着白鸥他抿唇挤出一句：“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我的身后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白鸥看着严归露出了一个信任的笑容，严归伸手紧紧的抱了白鸥一下，然后他果断的转身就走。
白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本能的搓了下手指，然后他收回笑容，带着手下快速向城楼赶去。
“卫达，这是我刚写的奏折，你现在立马从西城出去，去京城报信。”
城楼下白鸥将还未干透的奏折递给卫达，卫达郑重的接过奏折：“属下领命，熟属下定会迅速安全的把奏折带到京城的。”
他转身离开之后，白鸥冷静的走上城楼，看着底下不断厮杀的身影他提高音量道：“阳城儿郎听令！今日我等血肉便是城墙——父母在望，稚子候门，死战不退！”
说完他拿起武器也走进了战场，士兵被激起了血性，更加努力的对敌。
另一边严归策马穿过浓烟滚滚的街巷，马蹄铁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
“妇孺先登船！”
他一把拽住惊惶的老妪，将哭闹的孩童塞进她怀里。
粮仓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慌什么！”
他劈手夺过衙役的火把，跃上粮车高喝：“每户出一丁随我断后，其余人按红签顺序过浮桥—李强！带你的兵把哭嚎的都给我架起来拖走！”
黎明前，敌军终于稍稍退后，阳城士兵因此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阳城城墙外，雾气粘稠得化不开。白鸥抬手抹去甲胄上的露水，指尖却触到一丝铁锈味——昨夜的火球早已熄灭，可焦土的气息像诅咒般渗进了每个人的呼吸里。
握紧手中的枪他打起精神问：“现在敌军还在退吗？城中撤离情况如何？”
总兵姜堰听到白鸥的问话，立马起身回答：“回大人的话，城中情况尚好，百姓正在有条不絮的撤离。”
“那就好。”
白鸥想起严归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一句话白鸥抬头看向了远方：“敌军情况如何怎么不说？”
姜堰犹豫片刻道：“他们看着像是在撤退，但据我观察他们似乎在往西城门去。”
白鸥皱起眉头仔细回忆敌军的方向，不知想到哪一处，他猛地站直了身体。
“咱们还有多少人？”
“'只剩下四千人了。”
白鸥沉默了，他哀伤的闭了一下眼睛，随后沉声说：“你带五百人留守此地，我带五百去北城门，丹赤带一千人去东城门，剩下2000人全部跟着副总兵吕鹏去西城。”
“是。”
北城门确实有敌军但是人数不多，白鸥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告诫底下的人一定要小心，他心里总有点不安。
果然太阳升起后一大批敌军突然向此处冲来，约莫有两千人，白鸥看到后抿唇道：“坚持住，咱们的援军也要到了。”
不断的杀敌让白鸥忘却了时间，当他把枪从一个敌军身体抽出来的时候，三把箭同时向他飞来，他侧身躲过了两个，却没防住最后一箭。
他摔下马背艰难的用枪撑住身体，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血顺着枪杆流进焦土，就像那年严归打翻的朱砂，泼在宣纸上说要画只白鸥，最后却成了个滑稽的红太阳。
“大人！"一个士兵的惨叫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白鸥想回答，却只咳出一口血沫。
真奇怪，五月的风怎么会这么冷？
他努力抬起眼皮，想再看一眼阳城的轮廓，却只看到了一轮明亮的太阳，如同那年严归摘下的桃花一样。
“子息……”
喃喃喊出这两个字，白鸥抬起手向去触摸，但他再也没有力气了，抬起的手也在一瞬间用力掉了下来。
同一时刻正在点人的严归突然顿住了，他抬头看向太阳心里生出不详的感觉，他似乎听到白鸥在喊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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