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巴掌的王槊并没有松手。
他大掌紧扣在丹红腰间,目光灼灼地望向她,眸中满是蓬勃的爱意与迷恋,令人心惊。
丹红暗道:我想得果然没错。
对她来说最危险的就是面前这家伙。
也不知这几个月他经历了什么样的蜕变,总之能干出当众抢婚的事,还能经过皇帝的首肯带出莫都的卫兵,保不齐是被她去年那番话气疯了,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丹红抬腿毫不留情的冲他膝撞去。
——她就不信王槊这地方也能不怕疼。
虽然没被撞过,但本能叫王槊不敢赌这个,不过他的反应太快,还没等丹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觉天旋地转,视线重新清晰时,眼前只有王槊逼近的俊朗面孔。
她被王槊架着腿弯打横抱起了。
双脚离地后,丹红挣扎的手段更是受限。
她恼怒地伸手掐住近在咫尺的脖颈。
王槊却温顺地仰头,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这场面着实太过熟悉。
——她上次因王槊擅自将她抱起的动作生气,好像也直接掐上他的脖子。
那时候他的脖子还没受过重伤,尚且健康的脉搏在丹红逐渐用力的过程中跳动的生机愈发鲜明。
这时的丹红却不敢收拢五指。
是不敢,还是不忍?
丹红不知道,她只能忿忿地松手,看着王槊的眼角都挂上笑意,更觉不爽。
她又气不过地抬手,摁着王槊的脸往后推:“笑你个头笑。”
王槊由着丹红的动作,只是手上抱得更紧了,生怕打闹间不慎叫丹红滑下去。
丹红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适得其反,揪着王槊不知何时练就的厚脸皮怒道:“放我下来!”
谁料王槊忽然偏头,顺利轻吻到丹红的指尖,随后才慢慢俯身将丹红放下。
丹红在他亲上来的时候就迅速火燎似的撤手。
脚一落地,她便使劲推开王槊,另一只手不住摩挲方才挨到柔软温热唇瓣的指节,眉间微蹙,盯着王槊神色莫辨。
王槊丁点儿自觉也无,明亮的眸子一错不错定在丹红身上。
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低沉,但因所说的内容莫名带着几分傻气。
因为王槊说:“你穿这一身好看。”
就好像忘了丹红刚刚从叶府的喜宴出走,仿佛要跟丹红拜堂成亲的人是他。
丹红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她心道:果然是被我气疯,都快要出现幻觉了。
见丹红默不作声,王槊面上那层不堪一击的喜意稍滞,他宛如梦呓般轻声道:“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丹红冷着张脸,毫不留情地讽刺道:“我想要一个学富五车、风度翩翩的状元郎夫君。”
王槊的神情一僵。
周遭一时陷入难捱的静滞中。
丹红舌尖抵着牙关,偏头不去看王槊的表情,只是想想那低垂的眉眼,便叫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直到王槊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武状元行不行?”
丹红猛地扭头瞪向他。
她无话可说。
这种傻子都能听出来的气话,他居然还有商有量起来?
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王槊垂眸轻笑了一声,随后勾住丹红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眼神炽热地盯着丹红问:“是我笑起来好看还是他笑起来好看。”
丹红猛地抽回手,恼怒道:“别发神经!”
王槊脸上略显僵硬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他突然拽住丹红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凶狠地道:“我真想挖下他的眼睛!”
“你疯了!”丹红忍不住惊呼道。
王槊咬牙切齿,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死死盯着她。
终于冷笑一声:“呵,你在意他。”
“啪!”
丹红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这一掌用得力气太大,震得她手掌发麻。
她甩了甩手,瞪着王槊道:“在意又如何?他是我的未婚夫婿,你算什么!”
“我是你的夫君!”
王槊从怀中掏出一纸陈旧的婚书,将它往丹红手中一拍,看上去气焰极其嚣张。
“他叶启泽就算进门也得低头做小!”
丹红:?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得是什么玩意?
丹红没心思搭理王槊这番宛如喝了假酒才能说出来的话。
她低头看向这张婚书,正是当年在雁村王槊留下的那一份,数年光阴使上边不可避免地产生毛糙旧痕,但婚书正中的字迹清晰依旧。
丹红抬手作势要撕。
王槊立刻一把抢下婚书,拽着丹红的手,目光里不甘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对视数息后,他默然低头,居然轻揉起丹红的掌心。
这只刚刚给了他一巴掌的手,手心还震得通红。
丹红试着将手抽回,没能成功,但见他不张嘴不动手,远比刚才看上去正常许多,便也不再挣扎。
“你要关我多久?”丹红问。
“是保护。”王槊嘴硬。
丹红不和他犟这个,只道:“我婚礼还没举办完。”
王槊便道:“我晚点赔你一个。”
丹红被他气笑了。
“是不是还要赔个新的新郎官给我?”
王槊顿了下,理所当然地说:“没有新的,是旧人。”
丹红气不过踹了他一脚。
可惜王槊下盘太稳,这一脚完全动摇不了他。
被踹一脚照旧跟没事人一样的王槊揉着丹红的掌心轻声道:“手心还是这么凉。”
比起建昭十五年冬,丹红现在的身体好了太多。
即便是冬季在遭受雪灾的地方施粥救助,她的手心也不会像当年那般冰得似铁。
丹红冷笑道:“是你躁火过旺。”
王槊闻言,倏忽抬眼望向丹红,眸光里带着几分躲闪与蠢蠢欲动。
丹红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没憋好屁。
果然,他紧跟着说道:“那你帮我消火好不好?”
“啪。”
这是丹红第三次扇王槊耳光。
另一只手也打得通红。
结果捱了三记耳光的王槊愣是半点变化也无,脸上更是丁点儿巴掌印都没见着,叫掌心发麻的丹红更是不爽。
脸上红也不红就算了。
他居然还莫名嘴角上扬,眉眼间挂起了笑,真是怪哉。
挨了一巴掌后,王槊竟自然而然牵起丹红另一只手,细致揉搓着她发麻的手掌。
丹红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冒出的火气根本找不到地方烧,只好漠然的任由王槊动作。
揉得她掌心发烫。
丹红看着他低头专注的模样,突然揪住他的衣领,冷冷地说:“搞黄了我的婚礼很得意吗?”
叫除丹红以外的任何人站在这儿,恐怕都看不出王槊的暗中得意。
被戳破的王槊反而抬眼直视丹红。
他的睫毛在夕阳下投出一片鸦羽似的阴影。
那双圆眼此刻睁得极大,傍晚的光落在他的眼中,将浓郁的黑色点亮,眼中泛起些微水光,如波光粼粼的水面。
眉弓下垂,额前散落的碎发扫过眉骨上那道浅疤,也将素日里锋利的轮廓模糊。
乌黑的睫毛浓密到几乎能藏住他所有的心事,却藏不住面对丹红时眼底那抹柔软的光。
专注的、无辜的、温柔的。
又因为他成熟的外表而显出沉稳坚毅。
这样的目光烫到惊人。
“别用这种流浪狗看肉包子的眼神盯着我。”丹红立马松开手。
王槊顺势握住丹红的手抬起,用她的指节蹭了蹭自己隐约发红的眼尾,睫毛颤着在眼下打出波浪状的暗纹,偏生瞳仁又黑得纯粹,倒映着满天霞光与她独一无二的身影。
丹红没有收回手。
恰恰相反,她似鬼使神差般伸出指尖,用指腹轻轻摩挲他敏感的、温热的眼尾。
此刻这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盛着她。
潮湿的黑瞳仁里晃动着某种近乎虔诚的光。
当指尖近乎擦着眼睑过去时,王槊的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
丹红忽然捏住伸手他下巴:“别动。”
于是王槊便似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也不动,哪怕鲜红的指尖悬在他的眼前。
丹红撩起他的碎发,指腹抚过眉骨上那道已经有些看不真切的伤痕,轻柔的动作像擦拭一件十分精致脆弱的瓷器。
王槊掩在绸布下的喉结悄然滚动,眸中的影又变得深沉了些,只是眼睛却还睁得那样圆,眸光是那样亮,仿佛正在向丹红索要某种她尚未学会给予的东西。
离得这样近,呼吸早已悄然纠缠在一起。
丹红却在暧昧悄然蔓延的时候,突然轻慢地拍了拍王槊的面颊,收回手的瞬间,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王槊,“如果你要替我按揉,那就给我好好的按。”
说着,丹红随手解下头顶沉重的礼冠丢到地上,在王槊茫然无措的目光中从容地转过身,偏头示意他道:“这里,我肩膀酸。”
王槊显然还有些懵。
但他双手已然按照丹红的指示搭上她的肩膀,轻轻按揉着。
丹红长出一口气,似无奈,又似某种释放压力后的舒畅,并未再有一丝一毫转头给王槊半点目光的意思。
王槊就这样莫名开始服务于丹红。
他的神情却慢慢转为专注,一丝不苟为丹红按摩筋骨,只是在每一次按压推拿的时候,悄然垂首轻嗅丹红的发顶。
是这样的,王槊,当务之急你应该先把脑子里的霸总短剧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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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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