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条狗终于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到丹红手上的时候,老老实实搓了近小半个时辰的丹红此时已经心如止水了。
她听着王槊沉闷沙哑的气声,还觉得怪好听的。
可惜他的狗只会流着口水凶狠地扑上来。
打也打不得,骂也听不懂。
连王槊都管不住它。
真是恼人。
丹红低头拿王槊的下衣擦干净手。
擦完以后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条下衣也是她璇英园的东西。
王槊和她一块跌进水沟,衣裳湿透了更换得她璇英园待客备用的衣物。
用着她的东西,还要主人亲自伺候。
这叫什么事儿!
丹红越想越恼,忍不住瞪向他。
却见王槊此时仰躺在榻上,那双明亮的墨瞳竟有些失神地睁着,没个聚焦,好像在刚刚某个时刻短暂的死了一下。
魂儿还没回来。
丹红推了推他,总算是把他的魂推了回来。
“唔……”他闷着声哼唧几下,汗湿的脑袋又贴着丹红的手臂轻蹭。
声音含着几分懒洋洋的餍足。
丹红单是听着声音,就莫名的耳热。
“你背后的伤。”丹红立马抽出手,“别压坏了。”
王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翻身而起,囫囵将榻上的薄被兼皱巴巴的下衣包在一块,抱起来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丹红叫住了他。
王槊面色涨红:“……去清理干净。”
丹红的神情很是奇怪,目光忍不住向下瞟:“你就这么出去?”
王槊这才后知后觉到身上凉飕飕的。
——他的衣裳正被他卷在被子里抱在手中。
王槊又急忙将抱着的大布包往下移了移,而后慢慢往回挪着步子。
丹红看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王槊的唇角。
那处被她发狠时咬出的小伤口早就止血,像在唇边缀出一颗殷红的小痣,似乎凑近了还能嗅到上边弥散的甜腥味。
丹红悄然舔了下自己的犬齿。
已经没有一点儿残留的血腥味了。
可惜……
真想凑上去再咬一口。
丹红微垂的睫羽颤了一下,将莫名的念头赶到脑后,抬眸对王槊扬着下颌道:“叫下人清理就是。”
王槊抱着被子:“……恐有人议论。”
丹红满不在意地哂笑道:“那就让他们议论好了。男未婚,女未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无父母管束,干点出格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那……”王槊盯着她试探道,“咱们能不能……名正言顺一点?”
这是在向她讨要名分呢。
可她不久前才在皇帝面前慷慨陈词,现在和王槊搅合在一起,那不是欺君吗?
丹红遂冷着脸说:“有什么正名不正名的?”
“食色,性也。”她别过头去,“只许男人在外花天酒地,就不许我也享受享受?”
王槊沉闷不语。
又听丹红道:“我就是在璇英园里养一个,你情我愿的事,谁又能管得着我?”
王槊立马眼巴巴地望着丹红,只差把“养我”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真奇怪,分明是这样正经严肃的长相。
可丹红瞧着他,就时常被他的神情逗到破功,再维持不下冷硬的态度。
她笑了一声,嗔道:“炙手可热的大将军,我可养不起。”
王槊搂着被子蹲在丹红身侧,单手虚扶在她膝上,轻声道:“你不是说我是坏狗吗?”
丹红惊讶地看着他。
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是出自王槊的口。
王槊说完这话,自个儿低头回避丹红的视线,羞惭不已。
丹红很快顺势嗤笑道:“不仅是坏狗,还是贱狗,撵都撵不走。”
王槊面上更是烧得厉害,根本不敢抬头看丹红,丹红只能瞧见他下压的睫毛急促地颤动着,在眼下投下一片慌乱的阴影。
她捻着王槊的耳廓,由上往下轻轻揉搓着。
灼热的温度似乎要在她指腹上烫出个洞。
她用了些力,碾着血红的耳垂,将它捏得发白,人微微俯身,气息呵在王槊的鼻尖上,悠悠一晃,拂过他唇角的伤口:“衣裳都不穿好,不是贱狗又是什么?”
王槊咬着牙不吭声。
丹红说完,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见王槊隐忍的模样,心口又似被火燎了一下酸疼,想着说点什么挽回。
只是余光稍一瞟,就定住了。
一团薄被压下去,都盖不住他又昂扬的斗志。
丹红不过是兴起了随口一说。
没想到王槊居然“手舞足蹈”起来。
她惊诧地瞪着王槊。
敢情你“隐忍”的是这个?
虽低着头未察觉东窗事发,但自个儿最清楚发生了什么,王槊在丹红的眼皮子底下把薄被往脚下堆,又强留半截挂在腰间,以致盖不住半身的道道伤疤。
丹红给了他一点薄面,没戳破他这块遮羞布。
——主要还是因为虎口还撑得疼。
她暗暗叹气:自己怎么总是经不住王槊的痴缠呢?
又把目光一寸寸抚过他身上的疤。
那一瞬间,漫出的情绪汇成一句无比清晰的话语,从她口中坚定流露出来:“你才不是狗,你是大英雄。”
丹红的十指没入王槊的发间,贴着头皮慢慢按揉着,舒服到叫人浑身酥麻。
王槊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我不想做谁的英雄。”
丹红贴着他的鬓角,柔声道:“你也是我的英雄。”
王槊忽然抓住丹红的手臂,扭头在她手腕内侧颤颤巍巍又郑重其事地印下一个清浅的吻。
柔软的触感化作绵绵暖意,伴随着跳动的脉搏霎时间遍布全身。
丹红置于王槊脑后的手忽然用力将他前压,并凑上去叼住他唇角的伤口,用力吸吮着,似要通过这道小小的伤口榨干他浑身的血液。
王槊亦紧紧环住她的腰身,热烈又不顾一切地回应这个堪称凶残的吻。
即便是呼吸的间隙,他们也舍不得放开彼此。
丹红感受到粗粝的指腹抚过她的肩头,带来细微的刺痛时,也不过微微偏头瞥了一眼,又不予理会。
尽管纠缠了近小半个时辰,做足了准备。
丹红还是扯着他的头发,嘤声喊疼。
王槊便僵住不动,凑过去细细轻啄丹红的面颊耳垂,总算是把她哄好了,哼哼几下扣住王槊的后脑勺往下压,抿着他的唇瓣磨牙泄愤。
蜡烛已燃了大半宿,乳白的烛泪一滴一滴滚下去,堆在烛台上,被灼热的火焰烧化汩汩流动。
明亮的火芯忽然霹雳一炸,迸发出刺眼的白光。
火焰猛地涨高一截,又颤抖着慢慢回落,终归平静后慢悠悠的轻晃着。
依旧是如此的温暖、耀眼。
丹红懒洋洋地翻身披上搭在床边的外衣,拢了拢散乱的发髻,正要去唤人重新准备热水,身后又贴上个坏家伙,环着她的腰身在她后颈上轻啄不休。
她伸手搂住作怪的脑袋,将他挪到自己肩头,侧目看去。
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丹红忽然面上一红,嗔怪的话再不能利落地吐出来。
短暂对视一瞬后,王槊又凑上去贴着丹红的唇角轻吮。
丹红拽了几下,觉得拽不动他,遂任他放肆。
王槊小心翼翼又急于贴近的亲吻于丹红而言熨帖到心坎里,最后她舒服得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夜深人静的,王槊一个人兴冲冲打水烧洗。
丹红在水温刚好合适的水桶里泡着,看他自顾自忙进忙出,从来就是干活的好手,没多会被子衣裳全洗干净晾好,又打柜子里找出新的被褥衣物,轻手轻脚放在丹红身后的架子上。
他每每进出时,都会细心掩上门扉,免得深夜寒气侵扰到丹红。
丹红拿手撑着下颌,思绪浸在热水里慢慢放空。
……后悔吗?
好像没什么感觉。
反倒是那种心脏都被填满的感受,到现在还萦绕在她脑海里。
她从前是将这事儿看得极重。
作为待价而沽的商品,她必须得保证自己的完璧,以免日后遇上了心动的好价钱却不趁买主的心而卖不出去。
说到底,丹红从始至终都没将女则女诫上的东西奉为圭臬,不过是循着世俗的观念,将这视为增加自己价值的一道筹码。
然而随着时过境迁,不再需要换取婚姻这点蝇头小利后,本就对规训女子的内容嗤之以鼻的丹红,自然而然并不太看重这件事。
相反,很多时候她的目光会流连在王槊身上,跃跃欲试。
这股堪称放肆的冲动,伴随着他们重逢后的每一次接触越演愈烈。
所以会有今晚发生的事情,丹红倒没多少懊恼与意外。
——不过,若是王槊没有这么贴心,也许她还是会生气恼怒一下的。
毕竟人生在世头一回,要是日后回忆起来全是痛苦与紧张,那可多叫人愤恨啊。
丹红默默掬一捧水,从额头上淋下去,用以消减自己面上因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产生的热度。
她泡到本就发软的骨头轻飘飘似踩在云端。
扶着两侧的把手悠悠起身,毫不客气地唤道:“王槊!”
闻声王槊立刻从屏风后绕进来,脚步又猛地一顿。
丹红却大大方方张开双臂,随口道:“替我更衣。”
王槊便任劳任怨地垂眸伺候起丹红,擦去残留的水珠,换上干净的里衣,而后在丹红的示意下,将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恭喜红红携王槊成为我笔下首位无媒苟合的一对嘉宾,达成首通成就!(bushi)
我简单查了一些资料,明清以前因为无媒苟合遭受严厉惩罚的皇亲国戚,一般都叠加骨科、涉政、阶层僭越这些严重情节,先上车后补票完全可行
我笔下的架空王朝,都是默认处于一个相对开明的时代,阶层>>性别的
红红本身也不是受严格规训长大的人,她先是在温饱线上摸爬滚打,又仔细挑选合适的合作对象,最后柳暗花明,才发现自己格局太小了。
不过放心,红红这个不婚主义者早晚还是要被缠烦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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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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