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后,王槊又转身就着澡盆里微凉的水擦洗一遍,再将浴室里上下打扫一番。
等他回到丹红床前时,她已经阖目睡去。
她是真得累坏了。
前不久还对王槊拳打脚踢,断断续续地骂他是一身牛劲的畜生,可当时王槊正处于关键时候,实在停不下来。
好在丹红并未事后问责。
看着她此时眉眼舒展的安稳睡颜,王槊只觉得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在旁天人交战良久。
因丹红睡前并未交代他的去处,王槊只好暗暗对自己道:就亲一下再走。
他终于说服自己,缓缓俯身越过丹红稍显红肿的唇瓣,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丹红额间,刚抬起身,就看到丹红睁开了眼。
“越矩”的王槊带着几分被抓包的窘迫,正要开口解释一番,却被丹红带着些哼唧音的含糊声打断。
她嘴巴都没张开,黏黏糊糊不知道说了什么东西。
只是手臂从被子里钻出来,朝王槊张开。
王槊难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境。
他只觉得哪怕这时候一刀抹了他的脖子,他也独独叫喜悦胀满五脏六腑。
王槊俯身抱住丹红,手肘挑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虽是好眠,却非一夜,毕竟在歇下的时候,天边便已经隐约泛起白光。
好在王槊早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又拿帘布遮光。
丹红直睡到自然而然醒过来,往暖炉里蹭了蹭,才因慢慢回笼的记忆,意识到掌下柔软的触感是谁。
她微微支起身,看着王槊沉静的睡容,又情不自禁地抚上他脖子处的伤疤。
这地方她摸过、吻过,却不敢吮更不敢咬。
当仰头看到王槊绷着劲,伤疤被扯得泛白时,丹红心中都会泛上一阵心惊胆战。
好在这股情绪很快被快乐冲散。
否则回回跟王槊做都要担惊受怕,那指定会变成她的阴影,一定叫他遮起来——
等等。
丹红后知后觉意识到,从重逢时王槊所着的高领衣裳,到他后面每一次见自己时都会戴上的绸布,并不是因为怕风疗愈。
这伤都好了半年多,确实没必要一直遮盖防范着。
难怪他系在脖子上的绸布花色繁多、做工精湛。
敢情这也是他默不作声的一个小巧思啊。
想通王槊此举目的后,丹红轻哼一声,凑过去在王槊脖子上的伤口处轻舔起来。
舌尖尝到了独属于王槊的味道,因他时时仔细清洁,这股味道极淡,带着些微涩意,还有丹红形容不出来,但嗅到便觉欢喜的气味。
她有些忍不住,拿齿尖在王槊伤痕的边缘细细啃咬着。
这一番动作,睡得再死的人,这会儿都该醒了。
王槊闷哼一声,睁开眼。
却见丹红两手撑着他的胸膛,歪头俯视着王槊,神情似笑非笑。
松散的衣领露出半截印在锁骨上的深红痕迹。
王槊看着心头一热,全然忘记深究把自己搅醒的细微刺痛是从哪儿来的,只长臂一展,压着丹红的脑袋吻上,轻柔仔细地辗转研磨。
丹红闷出一声笑,嘴角翘着,也不推拒,就这样伏在王槊身上亲吻。
直到一吻毕,他抵着丹红的额头轻轻喘气的时候,丹红的指尖才摩挲到他喉间,从自己刚刚啃咬过的地方抚过。
饶是她那样柔嫩的指腹,从这片被悄悄折腾过的地方路过,都带起一片刺痛。
王槊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带着粗糙老茧的手没轻没重地抚上去,果然叫他猝不及防轻“嘶”出声。
丹红见状,带着几分得色“咯咯”轻笑出声。
她擒住王槊的手腕,俯身在颈侧泛红的地方轻舔一下,湿润微凉的触感缓解了火辣辣的刺痛。
丹红抬头笑盈盈地盯着王槊,戏谑道:“瞧你天天带着个罩子,想来伤还没好全,听闻涎液能加快伤口愈合,我替你舔舔。”
她开完玩笑,又忍不住撑在王槊身上,认真地问:“是不是怕我看到心疼,才一直戴着绸布?”
岂料这话问出口,却见王槊眸子里霎时间闪出亮光,嘴角更是止不住的上扬。
他一贯肃然的面孔上此时似乎有些忸怩,轻声道:“怕你看了嫌恶。”
王槊至今犹记得在那春寒料峭的北地,夜色昏沉的茅屋里,丹红专注到堪称痴迷的目光,她的抚弄、轻吻,时时刻刻围绕着他的喉结打转。
于是在那个时候,王槊意识到自己脖子上这块突起的骨头,对丹红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他不敢妄想是不是他本身就吸引着丹红,只能想办法遮挡伤痕累累的躯壳,试图掩盖自己身上所有丹红曾感兴趣的地方已经破碎损毁的模样。
然而此时此刻,丹红问的却是“心疼”。
那一刹那,即便重伤濒死也咬牙无惧的王槊,竟产生汹涌的泪意。
他虔诚地亲吻着丹红的指节,压抑住眼眶一圈那丢人的酸胀感,低声喃喃道:“伤痕丑陋,不堪入目。”
丹红的笑意微敛。
也许这世上亲密的男女确实会有某种特殊的心灵相通之处,她此时竟似切身体会到那股辛酸与卑怯,心底泛出丝丝不属于她的惶恐。
但是丹红并不想在这大好春光里抱头痛哭。
她抚摸着王槊脖子上一圈暧昧的红痕,轻声笑道:“现在好了,你独独只在我面前才能摘下绸布。”
言罢,丹红亲吻着他泛红的眼角,将那点压抑住的酸涩泪花卷入腹中。
王槊一把扣住她,吮着她的唇不放。
刚还涕泪涟涟呢,这会儿便紧紧拥着她碾着她的唇,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丹红也喜欢和他咬嘴巴,轻抚着他的后颈,又顺着脊骨抚弄。
而后猛地一停。
——总算想起昨晚王槊磕到的后背。
昨夜太过忘情,全然顾不上这点小伤,也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模样。
丹红立马两手把着王槊的脑袋将他拉开,严肃地说:“先缓缓,瞧瞧你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虽是板着脸郑重其事的说,可唇上还泛着水润的光泽。
王槊抿住唇,不情不愿地依丹红所言宽衣躺下。
他背后磕出的伤颜色转深,却没昨晚大片鲜红那样夸张恐怖,相较而言,倒是随处可见的细密抓痕更引人注目。
不知道的,还以为璇英园的毛巾都带倒钩刺儿,冷敷一下能划拉出这么多细细麻麻的小口子。
丹红瞟了眼自己的手指,右手食指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抠劈了。
她颇为心虚地背手。
“看着还挺严重的。”丹红干巴巴地说道。
能不严重吗?
就跟昨晚王槊跌进了猫儿堆里,被成千上万只猫儿一通好挠似的。
可丹红自个儿回忆,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这真是她挠的?
无论如何,铁证如山,她万万抵赖不得。
丹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后边给他拿药酒揉开淤青的活儿,恐怕也得她来亲历亲为了。
其实连王槊自己都没想到他背上是什么样的“惨状”。
意乱情迷下,当时的那点刺痛自然抛之脑后,看着虽然吓人,可都是指甲浅浅刮出的伤痕,他瞧不见,全然意识不到背后是怎样的“画卷”。
丹红对此事三缄其口,只催王槊穿好衣服。
她起身更衣。
又觉得哪怕是自家的客房她也睡不惯,一觉醒来觉得身上哪哪儿都酸胀不已。
然而念头一转,反应过来这或许怨不得客房。
她恼怒地瞪向始作俑者。
这一眼不知触到王槊哪根筋,又惹得他心头一片火热,凑过来环着丹红的肩头,在她鬓角细细轻啄。
丹红却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他。
“你倒有个养伤的借口,我再不现身,旁人恐要以为你又将我掳走了去。”
王槊却道:“我倒真想掳走你。”
丹红嗤笑一声,伸手碾了碾他的耳朵,嗔道:“你敢?”
王槊握住丹红的手笑道:“不敢。”
折腾了好一阵,丹红才叫某个不老实的家伙伺候着穿好衣裳,唤人进屋侍候梳洗。
女史召下人鱼贯而入。
昨夜丹红遣散下人后不久,这名女史来候,隐约听到些里边的动静,立刻令园中下人不得靠近,自己则退守隔壁的厢房,只是等了大半宿都没等到郡主唤人伺候。
倒是半梦半醒间,叫身着里衣扛着水桶出来倒水的王槊吓了一跳。
她正要出去问问,可王槊已然行色匆匆地折返回去。
不可窥探主家**乃是她们牢记在心的铁律。
因不得郡主吩咐,她便只好继续退守在侧。
这会儿璇英园里近身的下人也目不斜视,没有一丝窥探的意思,显然是女史教导有方。
尽管丹红叫人众星拱月的照顾,王槊也没离开。
他面上不见局促,倒是专注地观察着侍女为丹红梳妆的动作与步骤,一丝不苟的好学模样,叫从镜里瞧见这一幕的丹红忍不住嘀咕:他不会这件事也想包揽去吧?
因过午要去宫里谢礼,侍女给丹红梳了个繁复的底髻。
观察到一半,王槊的眉宇便拧成一团,显然被为难到了,叫暗暗用镜影觑他的丹红忍不住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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