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按照萧寒屹的吩咐连夜把刘刉的尸体运回了盛安,如他生前所说,把他葬在了那棵桑树下。
安葬好了刘刉,凌尘又转身去了绛云寺。他此去要替萧寒屹接一位重要的人物回世安。
南风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疼是不大疼了,就是瘙痒难耐。白日里还好一点,一到了夜里,那麻酥酥的感觉就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噬伤口。
南风时睡时醒地忍了一夜,到了天光微亮时却是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起身来到院子里,在石桌旁轻轻坐下,抬头便瞧见了小五的房间,心里的瞬时涌上一股暖意。
再过几日便是上巳节,南风打算在那一日向小五提亲。
他已同骰子和结巴商量好了,提亲的地点就在这院中,到时候骰子媳妇会提前把小五支开,而骰子和结巴便趁机用灯笼和红绸把这院子装扮好。
南风没有多少钱,买不起像样的彩礼,他想好了,就把糕点铺子里的糕点和蜜饯铺子里的蜜饯通通买回来,把它们高高地堆在石桌上,像小山丘一样,小五见了也定会欢喜。
他幻想着那时候,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把院子照得如白昼一般,小五把这些甜滋滋的东西吃上一口,把那醇香的美酒喝上一口,再加上大家伙的帮腔,提亲这事就算是成了。
南风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小五的房间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房门嵌开一道缝隙,小五探出头来。
见南风正惊讶地看着自己,小五忙伸出食指放到嘴上,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反身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跑到南风的身边。
南风敞开外衣,将她裹进怀中。
小五轻轻挣了几下,说道:“快放开我,碰到你的伤口可就坏啦!”
南风虽然受了伤,可力气却不见减小,裹着小五不让她出去,轻笑着说道:“你乖一点呆着就不会碰到我伤口啦。”
小五果然不再挣扎,搂住南风的胳膊,乖乖地倚在他的肩膀上。
小五问道:“是不是伤口痛得睡不着?”
南风靠近小五的耳边,小声说道:“已经不痛了,就是有些痒,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不是,是我自己睡不着,想要出来透透气。你这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
“小五,等我这伤好了,我有一件大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不能现在就说?”小五问道。
“很重要的事,现在还不能说。”南风神秘一笑。
“不行,我现在就要听,你快说!”小五揪住南风的袖口不依不饶,“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再也不要你了!”
南风无奈笑道:“我说我说,那你听好了啊。”
他认真地看着小五,用口型说了一句:“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未等小五反应过来,南风已经闭上了嘴巴。
小五气道:“你声音这么小,谁能听见,大点声嘛。”
南风说道:“那你离我近一些。”
小五忙把耳朵凑过去,南风贴着小五的耳朵用气声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小五捂着嘴笑起来:“哎呀,痒死了,你说的什么呀,我一个字都没听清,你别朝我的耳朵里吹气......”
骰子的房间传来响动。
南风连忙“嘘”了一声,道:“先不说了,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一会天就要亮了,咱们坐在这院中看日出吧。”
“好!”
晨光刺破薄雾,将酒肆的屋顶染成暖暖的金色。众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眼便瞧见小五和南风如雕像般岿然不动的身影。
骰子愕然问道:“我的个乖乖!二位这是唱的哪一出?”
小五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地回道:“看日出——”
骰子“扑哧”一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日出?咱们几个数你觉最多,要是说睡觉能填饱肚子,你早成了世安第一富婆了,哈哈......”
话未说完,屁股上就吃了欢儿一脚
欢儿双手掐腰,挺着肚子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酒肆不开张啦?”
南风给骰子暗暗使了个眼色,骰子明白过来,猛地拍了下脑门,向欢儿双手作揖道:“遵命,媳妇大人!”说完,殷勤地馋着欢儿去往酒肆大堂了。
小五起身抻了个长长的懒腰,道:“南风,我扶你再回去睡一会吧。”
话音方落,急促的叩门声如鼓点般炸响。
小五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谁啊?这么早!我去看看。”
一打开院门,就见肖屹提着大包小包挤了进来。
“肖掌柜,您怎么来了?”小五讶道。
肖屹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呀?来看望我的救命恩人不应该吗?”
小五跟在肖屹的身后,问道:“家中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吗?”
肖屹叹道:“本该早些来探望南风,可自打凝儿出事后,我就整天晕乎乎的,一点精神也没有,南风兄弟,你千万莫怪啊。”
南风忙道:“肖掌柜说的哪里的话,你家中遭此变故,我和小五都很担心你和凝儿。”
说话间,三个人都已在石桌旁坐定。
肖屹面色凝重,道:“凝儿已经被家父接回盛安医治了,我即便再担心也是无用,如今只能照顾好自己,不再添乱就是了。”
小五安慰道:“您和凝儿都是吉人自有天佑,这次茶山遇刺,您能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肖屹苦笑道:“哪里是有天佑,分明是南风兄弟替我挡了这一劫,我倒是逢凶化吉了,却让南风兄弟替我遭受这血光之灾,肖某心中实在有愧啊。”
南风真诚说道:“肖掌柜言重了,换做是谁都不会见死不救的。况且您已为我请了世安城最好的郎中,每日都来为我清理换药,很是尽心尽力,您实在不必自责。”
肖屹起身,向南风深鞠一躬,肃然说道:“南风兄弟的救命之恩,肖某无以为报。我一直觉得与咱们小五酒肆投缘,若南风兄弟不嫌弃,你我今日便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同甘共苦、生死相托!如何?”
肖屹之举,使得南风措手不及,他反应了片刻,才忙推脱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酒肆的伙计与您结拜,实在是高攀不起。”
肖屹坚持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肖屹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若说高攀也是我肖某高攀了你和五姑娘,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准备沐发更衣!”
肖屹说完,兴冲冲地离去了。
南风看着肖屹的背影,与小五面面相觑。
是夜,皓月高悬,肖屹与南风义结金兰。
第二日晌午,酒肆里正是忙碌,肖屹又提着许多东西走了进来。
小五眼尖,人头攒动中一眼便看见了肖屹,忙迎了过去:“肖掌柜,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那茶楼可不如你这酒肆生意兴隆,没什么人便锁了门,打算过来看看南风,”肖屹说着,忽然收了笑容板起脸来,大声道,“小五,怎么还叫我肖掌柜啊,南风都叫我大哥了,你是不是也该改口啦?”
小五忙改口道:“对,大哥莫怪,我这一时还没适应,呵呵。”
正在一旁打酒的几位客人听闻,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五姑娘,你们二位这是什么情况呀?”,“是呀,怎么就称兄道弟起来了,快给我们说说......”
未等小五回答,肖屹便大声道:“诸位有所不知,我与南风兄弟已于昨日结拜为异姓兄弟了。今日在场的各位也算是个见证,今日的酒钱都算在我肖某的头上!”
众人一听,纷纷恭喜。
在旁人眼里,能与肖屹这样的人攀上关系,那是她小五酒肆的荣幸,其实这也的确不是一件坏事,但小五知道,这件事南风并不是十分乐意,因为肖屹此番有些逼迫的意味。
南风说,他救肖屹只是出于他的本能,换做是一只猫狗他也会出手相救。他并不想与肖屹走得太近,因为他始终觉得肖屹这个人心思深沉,让人猜不透看不穿。可奈何他一腔热忱,自己也实在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半推半就与肖屹拜了把子。
不出三日,蟹脚巷里人人都知,朗月茶楼的肖掌柜与小五酒肆的南风成了歃血为盟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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