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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阿才将霜英带来的药粉在温水里化开,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拿一根筷子胡乱搅拌。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苦涩的气味。但他发现,即便用嘴呼吸,似乎还是能尝到舌苔上的苦味,难受得五官皱紧,连滚带爬地将药端去了晏临溪房里,随即大开门窗换气。

楼世子本来正抱胸而立,审视着面前一病一伤、一主一仆。

阿才甫一进门,楼悠舟便被那股味道攻击得后撤一步,奈何还要绷着脸上威严,没有阿才那样外放。

晏临溪却面不改色,将药碗接过,不作犹豫,仰头一饮而尽,看得楼悠舟是心惊肉跳。

霜英背着手,低头站在一边,如入忘我之境,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等那股药材的苦味散去一些,阿才同自家世子一道,也装模做样抱胸站着。却瞧见对面那“仆人”身后的地面上好像正溅着水。再一看,这水是从她袖口滴下来的?再再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水?这分明是血!

“你,你的手……”阿才喃喃出声。

霜英冷冷瞥了一眼过来,阿才瞬间噤声,往自家世子身后躲了躲。

楼悠舟未遑理会,只将视线放在晏临溪身上,平静如渊又似有千钧,其中重量,嘉宁王感同身受。

晏临溪已经清醒,那么该交代的自然逃不掉,楼悠舟在这儿等着,要听他亲口说。但晏临溪心中消沉:这实在不是个妥帖的时机。

半晌,晏临溪轻叹一声,抬眸望向楼悠舟,二人的目光在晦明的烛光里交会。楼悠舟看出来了,对方眼里驱赶的意味很明显。

世子殿下素来率性,却并非看不懂眼色的傻子。他冷笑一声,拽着阿才的胳膊便往外走,衣摆扫过案几上的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晏临溪的指节抵在额角,缓缓揉动。

霜英送来的药名为“赛神仙”,此药药性太猛,一剂下去,不消一盏茶他便重获清明,能连着三天三夜不睡不歇,实为虎狼之剂。

第一次服药时,却有奇效。晏临溪一瞬间只觉神识清朗、五内通明,连夜批完孔雀洲所有案牍文书,还有精神在紫竹坊听上两宿大戏,更能在校场连斗几十回合。

然药石有灵,亦藏鸩毒。

药力如潮起,退时便如决堤。

等药效一过,晏临溪突然陷入混沌,一睡就是三十六个时辰,把给他端药的玉奴吓得不轻。

晏临溪这下总算知道这药为什么叫“赛神仙”。

这般将精力攒在一起挥霍,待到肉身受不住,“神形离则死“,可不就是想让自己“升仙”么?

毕竟“赛神仙”不是真神仙,其效果过后的杂症也颇多,首先就是头疼,二是嗜睡。可怜头疼还嗜睡,加在一起就是辗转失眠、噩梦反复。

自那之后,晏临溪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动用此药,就算服用也会减少剂量。在药起作用的这段时间里逼着自己休息,避免药效过后再度昏迷。

“让你们去查的事有眉目了?”

这消息本应是由书纸铺的暗卫递知,眼下霜英既然来了一趟,从她嘴里听到进展也是一样的。

霜英单膝跪地,一只手仍然背在身后,她答:

“据刑部孟逢春所述,案发当夜,他在李府搜得一块碎布,但具体细节仍未知悉。”

“那夜他的行踪如何?”

“孟逢春从李府出来后,跟随太子殿下入宫。”

要查乐康公主薨逝一案,孟逢春无疑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他在案发地发现线索,随太子入宫面圣,隔日早朝却受到冷落,不允参与案情。

孟逢春心里一直觉得陛下这是看不起他,但是稍一思索就能想到:孟逢春曾是卢炎赋麾下参将,卢炎赋又是太子的亲舅舅,卢炎赋的姊妹卢淳颂贵为中宫。

孟逢春跟谁入宫都不成问题,但这个人偏偏就不能是身居储君之位的晏河清。

回溯前世,山陵崩之前,圣心早对卢氏有疏离之意。昔日卢炎赋被调任虚职,以升代贬,削其军权;皇后椒房之宠渐衰,连晨昏定省亦多有推脱;至于太子,虽居储位,却屡遭猜忌,连所进政要批注亦被留中不发。

若是按照前世的必然走向,那么陛下如今的态度就很明了了。

此生虚无缥缈,犹见前世倒影,只是其中竟然早了将近八载光阴。

晏临溪沉默片刻,吩咐:“等九畹回来,再请他往西北走一回。”

霜英有些迟疑,还是如实相告:“主子,孔雀洲联系不上九畹。”

“什么?”

“三日前,九畹的书信并没有预计传回,属下以为是在途中耽搁了,便传信各路各驿,至今没有回音。”

九畹是郁离手下的差使,专司金银绸缎运输一事,督运镖队从京都出发,船行北上入淮水,转陆路至嘉陵关,沿途将钱财调换成刀枪剑戟、马革甲胄,最终送至军营。

为了避免半途出现意外,九畹会在与孔雀洲的来往信函里写明下一次传信的期限,前后不超过一日,如今已经逾期。

“嘉陵那边呢?”

“嘉陵已回信,上一批军备如数交割。九畹或是在回京路上出了问题。”

此中蹊跷,晏临溪亦不能轻易断定,但是两年之内,有一只豺狼始终盯着孔雀洲一举一动,军备转运一事他们做得再细致,难保不被暗手察觉,若真是暗手作祟,恐怕孔雀洲不久便会风雨飘摇。

晏临溪冷静部署:“增派人手,分三路去查九畹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孔雀洲和嘉陵两地,亦要多加防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呐。”

霜英点头。

“还有什么要事,一并说了罢。”

“有两件事。其一,孟逢春提到了薛贯裴旧案。”

“哦?这厮吃醉了酒什么都肯往外吐,他说了什么?”

“薛贯裴死后文录里应该有一份他生前任职的档案,但是孟逢春在刑部复查案件的时候,却发现,薛贯裴在西南任职期间的记录不翼而飞了。”

“嘶……西南?”晏临溪仰头回顾,依稀记得,“薛贯裴是在浦陵当的刺史吧?说起来他还跟你的旧东家有些关系。”

霜英七岁被卖入庞家当铺,十二岁跟随庞老爷的商队进京。庞老爷,也就是京城百姓口中的孔雀洲旧主、西南富商。之后庞氏被晏临溪抓住把柄,名下所有财权都由晏临溪接手,包括庞氏培养的一批护卫,自愿留下来的人现在都成了晏临溪麾下的暗从,霜英便在其中。

晏临溪的头疼缓解了一些,语气也松快不少,“这事说起来的确稀奇,但是孔雀洲眼下诸事繁杂,估计没精力继续查下去,你且说第二件事。”

“其二,孟逢春提及太子之病,疑似咳血之症。据他所言,这病症已迁延许久,却始终未能根治。”

晏临溪刚刚松开的眉头瞬间又皱紧,“病?”

在他离宫开府之前,太子犹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怎会突然染病?且听孟逢春所言,这病症已然迁延许久,自他立府至今,时日尚短,晏河清究竟是何时患病的?自己竟无知无觉?

晏临溪自己这一身病症都还没个着落,如今还要操心别人几多生死。

“我知道了。”晏临溪神色复杂,顿了顿,说道:“你先退下吧。”

霜英依言起身,正欲离去,晏临溪又叮嘱了一句:“记着找个大夫瞧瞧你的手。”

霜英闻言,身形一滞。

晏临溪只是说:“你是我手里最锋利的刀。”

霜英喉头发紧,朝他端端正正再拜一礼,很快飞檐走壁,隐匿无形。

帘栊风动,夜气浸寒。

晏临溪稳了稳心神,站起身。

身为“孔雀主”的事处理完了,现在该处理身为“晏临溪”的事了。

他举步朝着东厢房走去,总共没多长的路,被他走得跟赴死一样沉重。

楼悠舟这一遭匆匆而来,尚未连夜搬走。

晏临溪稍微放心了些,至少小世子没有躲着不见他。

他叩了叩门,轻声问:“我能进来吗?”

屋内一片寂静,许久都没有回应。

晏临溪推开房门,轻轻掩上,摸黑朝着床头走去。

他再度开口:“你睡着了吗?”

楼悠舟的呼吸声悠长而平稳,过了许久,晏临溪真的以为他睡着了,正想离开,床头却幽幽传来一声:“你不打算对我说什么吗?”

晏临溪一怔。

“是不愿意说还是……”

“我会说的。”

浓稠如墨的黑暗里,唯有晏临溪深知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千般思绪、万种纠结,翻涌不息,搅得几乎五内俱焚。

“再给我些时日,好吗?”他声音里的颤抖掩藏不住,几近哀求。

楼悠舟神色动容。

连他自己都不解,为何一碰上晏临溪的事,自己的不忍之心便肆意蔓延。换做旁人,他大可潇洒转身,拂袖而去。但是一想到晏临溪的眼睛,他就很难再潇洒了。

他应:“好。”

“但你也清楚,我从来都是急性子,跟着师父闭关打坐这么多年,也没能改掉这毛病,耐心着实有限。所以……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晏临溪下意识地点点头,旋即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忙又哑着嗓子补上一句:“我,尽快。”

楼悠舟听着身后之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开门,关门。他攥紧手里的被褥一角。

他不明白晏临溪这样痛苦纠结的缘由,但是既然晏临溪恳请自己等待,那他就再等等。

可惜有人下定决心去等,老天却不能。

天将破晓,西北方向快马疾驰而来,马蹄声碎,如鼓点急骤。

飞骑携带羽书,一路扬尘,呈上急报——

乙宛不宣而战,大军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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