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王胖子脱口而出：“兵分两路？”
张一尺回头看秦跃，等他做决定。
秦跃迎面撞上张一尺等安排的眼神，骤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似乎好像大约成了他们中间做决定的人，谁做决定谁向组织担责，显然他俩都认为秦跃最合适。
“呃…”秦跃嘴角微抽，想起当初在队里被队友推选当队长，也是因为各种写不完的报告和开不完的会，他深呼吸，心情万分复杂：“不，这地方太危险，一起走。”
沈烟趴在他背上，张嘴打了个哈欠，对秦跃的决定不予置喙。
“有道理。”张一尺赞同：“那走哪条路？”
秦跃偏了脑袋问沈烟：“仙儿，有头绪吗？”
沈烟睡恹恹地，掀了眼帘，又把脑袋埋回秦跃后背，闷声闷气道：“忘了，好像都能走。”
秦跃垂眸沉思，沈烟设计东西，喜欢反其道而行，比如沈烟最初遇到的铁钉阵，生路不在脚下，而在头顶。现在他们在塔里，人们对塔的反应都是往上爬，假如反其道而行，那就应该——
“走下边这条。”秦跃果断决定。
张一尺和王小胖对视一眼：“走。”
王胖子一马当先，端起手电筒开路，秦跃的□□军刺给了沈烟，他一直握在手里，趴在秦跃背上打盹，张一尺极小声地说：“仙儿睡着了。”
“让他休息一下。”秦跃说。
又是放血又是过钉板，还强行召唤小绿，即便神魂能撑住，在人间的这具**凡胎也撑不住，秦跃压低嗓音：“他也累了。”
三人沉默地下楼梯。
这楼梯是螺旋状的，向下简直深不见底。
沈烟彻底睡着了，甚至听得见轻微的呼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无限放大，在这种充满了未知的恐怖环境里，竟莫名令人感到安心。
王胖子踢到石子，掉进中间的天井，竟然没有听见声音。
“这是有多深。”王胖子咂舌。
天井底部传来回声：多深——
王胖子悚然，回头瞪他俩：“谁学胖爷说话？”
天井底部又道：谁学胖爷说话。
这下王胖子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秦跃和张一尺的嘴巴都没动，那么这声音——
“……”王小胖再也不敢轻易开口了，内心一个劲吐槽，沈大仙儿当年究竟在这里干了什么，搞得比盗墓的还刺激。
张一尺朝秦跃使了个眼神，秦跃点点头，又朝王小胖努下巴，示意他往下走，三人就这么默契的哑语交流。
王胖子拽紧背包带子，连脚步都放轻微了，生怕下边那玩意儿还能学他走路，他的呼吸也放慢，小心翼翼拿手电筒往下照，那光束都落不到底，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张一尺头顶有水珠滴落，他伸手一抹，那水珠黏糊糊的，这种天井里哪来的水？张一尺抬头往上看，瞬间心跳直奔一百八，他瞪大眼睛。
“湿——”
王小胖和秦跃也抬头，穿白衣的湿婆披头散发，脑袋朝下倒吊着，舌头老长老长地伸出来，瞪着浑浊的眼珠子，充满了危险与不详地凝视他们。
这下什么都顾不上了，王胖子大喊一声：“跑啊！！！”
张一尺和王胖子撒丫子往楼底狂奔，秦跃背着沈烟，也不敢怠慢，稳着步子往楼下跑。
说来也是神奇，那湿婆就在墙壁上爬动，四肢着地，跑得跟飞毛腿一样快，眼看着要追上跑在最后的秦跃，却在九阴白骨爪触及他的前一秒，骤然收回去，然后如一道闪电穿过他，头也不回地追向张一尺和王小胖。
秦跃震惊，连忙去追他们仨，转弯时右脚骤然一阵酥麻，没跟上左脚，整个人猝然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这楼梯也没有扶手，想抓都抓不住，人直接不受控制栽下去，他的身体往前倒，他身上的沈烟可就遭了，斜拉里往外飞，直接倒栽葱坠天井去了。
秦跃眼疾手快去抓他，刚好一把拽回沈烟的手腕，他自己趴在台阶上，紧紧贴住地面，咬紧牙关硬憋着不松手。
“……”沈烟自茫然中醒来，就感到双脚悬空，身体被重力拉扯，而手腕被另一道铁钳攥紧，两股力量在他弱小可怜无助的身体上搏斗。
至于张一尺、王胖子和湿婆，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沈烟揉眼睛，他攀住石阶，凌空倒转，翻身回到石阶上，环顾四周，后知后觉地问：“出什么事了？”
秦跃把湿婆出现的一幕告诉他。
沈烟惊讶：“我没有在石塔里放过湿婆。”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可能是被这里的东西吸引来的。”
“什么东西？”秦跃嘴贱，多问一句。
沈烟眼角余光掠过他，幽幽回答：“活死人。”
秦跃头皮发麻：“僵尸？”
“有可能，不确定。”沈烟休息一阵，人清醒不少，走路都带劲了，摆手招呼秦跃：“追下去看看。”
他把兜里的□□军刺还给秦跃：“拿去防身。”
秦跃摇头：“我是赤手空拳肉搏党，你留着吧。”
“……”沈烟也没跟他客气，这种冷兵器在他手上，的确能发挥更大的威力，他把军用匕首别在腰间，带上秦跃飞速往楼下追。
沿途都有湿婆留下的臭味，沈烟鼻尖耸动，那臭味直到某一层，骤然消失，石阶在这里断裂，没有向下的楼梯了，秦跃气喘吁吁追上来：“沈烟！”
他注意到断裂的台阶：“没路了？”
沈烟伸手，在身旁的石壁上摸索，然而这墙壁除了古旧和布满青苔，看上去并没有其他异常。
“……”沈烟五指停住，骤然下压。
接下来便是石塔内机关启动的闷响，石墙与石墙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呜呜声，秦跃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身旁的石壁裂开一条缝，紧接着部门石壁凹陷，露出一扇门的模样。
石门正要打开，沈烟抓起匕首，嘱咐秦跃：“跟在我身后。”
他负责开路，秦跃观察四周，石门打开了，地上有两条红线，非常细微的红线，若非他眼力好，也察觉不了，可能是石门滑动的轨线。
滑轨？秦跃猜测。
两人走进去，古老的霉旧气味扑鼻而来，难以形容，有点刺鼻的味道。
“睁大眼睛。”沈烟停下脚步。
秦跃把眼睛大大地张开，看不到尽头的空间，四周尽是发光的琉璃石壁，在黑暗里闪着幽微的光亮，绿火在半空中漂浮，沈烟瞥了眼：“磷火。”
也就是平常称的鬼火，通常出现在坟墓附近，是人和动物的尸体腐烂时分解出的磷化氢自燃产生的火焰。
这不是最惊恐的，秦跃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最惊恐的是，这些琉璃石壁呈现半透明状态，依稀可见其中封印着重重叠叠的人影，有的完好无损，有的正在腐烂。
而沈烟循着臭味走到角落，抬起匕首砸下去。
秦跃追过去，那一幕，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惊悚。
王胖子和张一尺闭着眼睛，毫无反应，被封在琉璃石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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