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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Chapter XIX

靳理拥有一个法学学者应有的甚至称得上是耀眼的履历。当戈森斯总统决定提名靳理时,萧翊文虽对此满腹牢骚,但真拿到参议员人手一份的档案后,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此时不是在提名联邦最高法院**官,靳理的履历其实相当漂亮。

历史与哲学背景出身,刚进入法学院就因对宪法的独特理解被道尔顿法学院时任院长海登·霍姆斯收为学生,之后一直从事宪法学研究,刚毕业就进入联邦最高法院,任路易斯安娜**官的法官助理。而后自愿放弃了大所邀请,远赴赫尔德州成为支援人才,并在此后又被提名为当地的联邦地区法官。在这三十年里,他所撰写的《妥协与平衡》和《最高法院案例注释》成为法学院宪法学的必读参考书目,在涉及宪法的公共讨论和学术会议中,也常见他的身影,他撰写的论文甚至作为次级法律渊源被最高法院判决引用过。

而在教育公平和科技伦理等方面,靳理的判决和立场似乎和萧翊文无异——但这不能代表什么。有些议题的存在就像珠宝,附和一下也能给自己贴贴金。萧翊文真正警惕的点在于,靳理在公共视野里出现得并不少,但他却几乎没有发表过对最核心的几个社会矛盾的观点。毕竟考过试的人都知道,能考0分就能考满分,能精准地绕开这些致命的问题也就意味着这位**官心里绝对有一杆秤,知道哪些才是当今联邦政治的命门。这很聪明,也很讨巧,但并不磊落。再之后呢?他的观点是什么?如果进入了最高法院,这么年轻的**官至少能在那座大理石神殿里坐上一个世纪——他会如何发挥最高法院的权力?

“事实上,我很好奇,靳**官阁下。”萧翊文也没跟他虚为委蛇,坐在沙发上托腮看着靳理使唤家务系统,直言道,“是什么让你选择单独写了那份协同意见书?让其他**官附议,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靳理闻言,淡淡道:“我在协同意见书里写得很清楚了,这是我的个人意见。”

“那您应该知道,这份协同意见书或许会在未来某个时刻为政府强行没收私人财产提供借口。”

被他明里暗里刺了一下的**官对此嗤之以鼻。靳理扫了他一眼,回敬道:“倘若我这份协同意见书早写个二十几年,阁下的劳工三案也不会打得那么艰难。”

萧翊文挑了挑眉,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接过了靳理推过来的水杯,道了谢,便将其一饮而尽。可惜不是酒,他在心里暗暗道,不过靳理眼瞧着也不像是会喝酒的。这位在酒吧里要了杯水的行为让萧翊文被丽贝卡揶揄了好一会儿。他不说话,靳理更是无话可说,于是两人在昏暗的客厅里沉默地僵持着,仅有昏黄的悬浮灯在他们头顶微微地晃动,让几乎凝固的空气松动了些。

“如果只是为了找我讨论协同意见,阁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见这人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靳理没好气地补了一句。不请自来的某人这才明知故问地“哦”了一声,目光几乎黏稠地挂在他身上。

“您说得是。”萧翊文笑道,“此番拜访,一是为了告知阁下我即将启程前往基夫罗什州,二是有一事相告——文熙明文参议员阁下前段时间找到我,希望我成为中介人。”

靳理偏头躲开了他的注视,道:“阁下无需对我报备行程。”

“毕竟有两个雇主,我总是要对您负责的。您已经忘了此前我们的约定了?还是说您打算毁约?”

“恕我愚钝,”靳理说,“我没明白您前后话语之间有什么逻辑关联。”

“也是,看来您对产业经济不太熟悉。”萧翊文凑近了些,但声音里的热络多少显得有些假意,“基夫罗什的第一大支柱产业就是矿产,尤其是地质矿。您被提名时对您百加阻挠那位勒杜兰德先生,他除了参议员这层身份以外,还有一层是奥尼尔矿业的董事会成员——这是第八星区的矿业巨头,而它主要由北方矿业公司控股。北方矿业的执业范围就广了,其中也包括射线矿。”

靳理的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微蹙着眉开始思考他的话。萧翊文继续道:“此去基夫罗什,文参议员希望我和米哈伊洛夫娜见面,聊《克莱尔法案》续期的事务。北方矿业这种垄断巨头若想维系自己的优势,自由货币市场对其是个利好。如今没有明显的线索,也只好从克莱森兄妹的前东家入手了。”

“阿卡多塞·克莱森在替阿斯特丽德鸣冤半年后,就被开除了。”靳理低声说,“在这之后,他应该离开了赫尔德州……根据法尔科的调查,他被各州行政系统捕捉到的活动轨迹不足50%,其中主要出没在瓦格纳州、瓦兰州和阿布拉科亚州。不得不承认,当今联邦对州际人口流动监管得并不算严格。”

“不太严格?都快漏成筛子了。”萧翊文嗤笑,“他既然能在十几年后又找到你,说明他这些年里一定还在查格尔特尔案。但他没来得及告诉你更多的结论,再深层次的事情只能靠我们自己查了。”

靳理敛目思酌片刻,发觉自己的确没什么帮得上忙的,顿时有些无言以对。“唯有祝你接下来诸事顺利了。”

萧翊文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哪怕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他还是捕捉到了这位**官那一瞬的窘迫。他忽然又开口道:“阁下,你可曾真正踏入过夏尔德的……暗流里?”

靳理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您贵为**官,不管乐意与否,都已经被卷了进来。”他看似诚恳地抛出了一条新的橄榄枝,“倘若未来您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就得了解如何跟此地共处——而我会很高兴作为您的领路人。”

“……阁下不妨直说,您又想从我这获得什么报酬?”

“既然已经说好了,也没有坐地起价的道理。”萧翊文站起身,向他微微鞠躬,伸出手来,作出了副邀请的姿态,“只不过,**官阁下,原定的报酬……我还是要收取的。”

靳理几乎是从胸腔里闷出了一声气笑。

“真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年轻**官素来平淡的语调终于出现了波澜,“萧律师,您倒是找了个好借口。”

“那么,您要拒绝吗?您当然有拒绝的权利……不,是权力。我答应过您,绝不违背您的意愿。”

靳理抬起眼,难得直视了他的眼睛。这位**官极少如此,那双墨黑的眸子总是隐藏在镜片的反光和垂下的眼睫后。失去了遮掩之物,这目光极为沉静,却也让人顿觉无地可容。片刻后,他抬起手,搭在了萧翊文的手心里。

“约定如此,”在短暂的失态后,他又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语气,“自然没有食言的道理。还望阁下配得上自己的承诺。”

靳理的宅邸装修色调相当之暗,光源也有限,但他仍维持着平日里垂眼的神态。萧翊文曾数次在新闻里、甚至是法庭上,用目光摹绘他的身姿。不知为何,这位年轻法官总给他一种熟悉之感,然而记忆太深,短时间内也难凭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脑子里翻出熟悉感的来头。即便如此,这样近距离地端详靳理的形貌,对萧翊文而言也是第一次。若将他的侧影描摹在纸上,眼睛必然是以钢笔作画,笔墨在纤维间洇出时常垂落的细长眼睫,收笔时剌出锋锐又利落的眼尾。

“您在发抖。”他托着对方的手腕,感受到那细微的颤动,耳语道,“阁下若是害怕,可以制止我,我不会违抗您的指示。”

靳理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平日里那身布料厚重而有垂坠感的法官袍遮掩了身形,一定程度上让人从视觉上忽略了他的清瘦。可真当触碰到这具躯体时,隐藏在皮肉下的骨骼触感却分外突兀。

“不过,恕我冒昧……您为何如此青睐黑暗呢?靳理**官阁下?”

*

墨翟踏着楼梯,来到顶楼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楼梯间的灯柔和地亮着,她敲了敲门,开门时灯光在阁楼的地面上拉出了一道蒙着影子的白绸。

比她矮半个头的少年站在门后,从门缝里透出的光照亮了他半边身子,和他右腿上一道已经半干涸的、泛着枯红色的血痕。

“怎么回事?”她吓了一跳,“靳,你上哪把自己的腿弄伤了?”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那道伤口,面上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我已经消过毒了。”

“妈妈说阁楼上的东西很多很杂,你一个人上来怕你磕着碰着。”墨翟有些担忧地说,“就这一会儿,你就受伤了。”

“谢谢哈齐兹阿姨关心,我没什么事。”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请您别告诉阿姨。”

“不用对我用敬称呀。不过,你不想让妈妈发现的话,你可能要换条长裤。”墨翟回答。靳理闻言,松了口气,侧身让墨翟走进房间。阁楼上没有开灯,窗户外是呼啸的寒风,夹杂着雪片。斯维茨州大陆上多是高耸的山脉,因此居住片区的气候调控系统做不到像夏尔德那样四季如春。高山带来的风雪是这里的常态,不过至少室内的气温仍是舒适的。

在阁楼的黑暗里,一台全息投影仪幽幽地变幻着影像。墨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小时候接受基础教育前的幼教科普,上面正在介绍现在各州的基本状况。她借着这点光绕开了散落的杂物,和靳理一起坐在窗台上。窗台上铺了软垫,还放了几个腰靠和一床毯子,这是因为她这位法律上的弟弟经常靠在这里看纸质书或是发呆。

靳理很专注地浏览着这些资料。墨翟对其中的知识已经很熟了,觉得有些无聊,便向后一靠,略有些懒散地倚在墙上。

“靳,你为什么不喜欢开灯呢?”她百无聊赖地问。

少年闻言,暂停了影像的播放,扬起下巴想了片刻。

“因为安静。”

“可是光和声音有什么联系呢?”

“有的。”靳理很认真地回答,“你听。”

于是墨翟闭上眼睛,沉下心来。窗外的风声似有若无地萦绕着他们,夹带着雪融化在玻璃上留下的水滴拍在窗棂上的声响。温控系统运作时不可避免地发出细微的低沉白噪声,还有他们的呼吸。这些在黑暗里都分外惹人注意。但它们不吵闹,而像是茧一样环抱住了阁楼中的少年们。靳理在这时继续播放那段影像,以黑暗为幕布,墨翟发现自己更加专注了,知识如同水一般浸入了自己的思维里。

两人一起盯着那片影像看了一会儿,趁着投影仪的光,墨翟眼尖地发现他右腿上的血迹又长了一些。

“你的伤口……”她急忙道,“它没愈合。你没发现吗?靳?你不痛吗?”

靳理摇了摇头。“可能有些裂开了,待会它会自己愈合的。”

“可是……要不下去用医疗舱把伤口缝上吧。”

“没事的,墨翟。”他轻声说,“忍一忍,痛感就过去了。下去的话,会被哈齐兹阿姨知道,给她添麻烦的。”

*

忍耐,这是靳理最擅长的事情。

别说话,把思绪从自己身上抽离,放到其他需要思考的事情上去。历史、制度、哲理、法律,人类的联结关系......让思维如网络一样辐射出去,折叠、共融、割裂,众多理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复杂的表象。切下薄薄的一片,都足以让一个学者研究一生。雅典学派引以为傲的理性和思考陪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失眠的夜晚,也弥补了他在十二岁与十二岁之间断崖般缺失的认知。

而此时此刻,或许恰如彼时彼刻,靳理闭上了眼睛,而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再一次忍耐,但始作俑者未必会如他所愿。

“靳**官阁下,这些年来,您不会都是和卷宗与文书度过的吧?”

靳理偏过头去,无声地表达着抗拒。萧翊文的声线分明温和从容,隐藏于黑暗中的笑意却愈发狡黠。

“此前最高法院见到您的时候,就觉着您气色不好。此前是伤病未愈,如今一看,怕是身体底子有些弱,”萧翊文不疾不徐道,“可不能不注重健康问题啊,阁下。”

他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疼痛吞噬了靳理的感官,他被折磨到近乎麻木,却又被愈发深入的探索揭开了欢愉的一角,残存的意识让他的自尊锁死了一切不体面的喘息,尽管现在两人的坦诚相对也没什么体面可言。

靳理无法自抑地闷出了一声痛哼,他的体力所剩无几,几乎无法撑起瘦弱的身躯。

“您瞧,”萧翊文俯下身去,撩起他已被汗水打湿的长发,又贴着对方的耳廓,不怀好意道,“您体力还是太差了……这怎能让您坚持完成您的工作呢?**官阁下?”

**官听得一清二楚,但也无力争辩,长时间的忍耐已经将他所剩无几的意志折磨得破碎不堪,无法控制自己心理和生理的恐惧盘踞在他的脑海里,甚至一度超越了最初的愤怒。

清理完一切后,萧翊文终于有机会环顾靳理的私宅。说来奇怪,尽管这宅邸理论上有三层空间,但靳理看起来基本只在一层活动,通向二层的楼梯上落了一层灰。

萧翊文皱了皱眉,多打量了两眼那道格格不入的阶梯,耸了耸肩,趁着夜色掩门离开了。

感谢亲友对本文某一部分做的校对和删减(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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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Chapter X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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