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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Chapter XX

我们,文明联邦之人民,为将人权与自由权利之光辉永铭于律法之上,建立一个正义、团结、共同的国家,维护社会公利与共同福祉,使人民及后世得享今日繁荣与自由,特此订立联邦宪法。

——《第二联邦宪法》序言

诸位,今日我们聚集于此,都知道我们需要一个政府。接下来,我想请各位思考三个问题:我们需要政府做些什么?政府从哪里来?以及……谁来制约它?

——陆宁姝

海登·霍姆斯到达礼堂时,新生们已经在台下叽叽喳喳地团成一片。这位法学院院长隔着前门的玻璃观察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慈爱的微笑。他今年108岁了,在这所学校里的时日抵得上旧时代一个人的一生。在建国后,这间原本逼仄的礼堂已经经过了一轮扩建,以满足容纳近些年愈发膨胀的学生队伍的需求。自然,扩建工作也是他主持的,一砖一瓦选的都是跟原建筑一致的石料,力保这座复兴古典主义建筑仍保留有其最初的风貌。

相比起已有几个世纪历史的道尔顿大学本身,法学院的历史不过须臾。在俗称“伊甸园”的全域高算力自动化调控系统被关闭后,学校作为“避难所”的职责已去。当时尚还年轻的海登和同学们见证了法学院的牌匾被悬挂在当时还很简陋的教学楼上,一同共享这建筑的还有隔壁社科学院。后来,从这里毕业的学生们成为了建国的栋梁,他们的足迹遍布各大自治地,撑起了法律体系的重建工作。而海登在游历了各个自治地后,选择留在了母校,继续自己的教育事业。

第一星区作为新旧两代联邦的核心,自然拥有顶尖的教育资源。位于行政首都夏尔德、被誉为“行政官僚的摇篮”的夏尔德政治经济学院收生较少却从政人才辈出,格林斯顿大学的科技研究和政策中心都声名远扬,而道尔顿大学的声名能与二者并列,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这所学校被称为“联邦的文史之魂”。当格林斯顿的智库为日新月异的政策辩经时,道尔顿的学者们却数十年如一日地固守于文字和史料之中,为的是回答人类自古以来从未更改的疑问:

我们是谁?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

待霍姆斯从幕后走出,台下的喁喁私语消停了。这位身着学士服的和蔼学者站在讲台上,泰然自若地接受新生们或好奇或敬佩的打量。他的目光环顾阶梯之上的一张张面庞,多是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但也有不少更为老成的面容。生命维度的拉长使时间不再是最重要的试错成本,知识的学习对年龄的差异一视同仁。

法学院的工作人员立即给他递了传声系统的控制器。他清了清嗓子,善意地开了个玩笑作为今天的开头:“我想,各位同学今天坐在这里之前,是不是以为法学院的台阶都是由卷宗铺成的?放心,我们把它浇在建材里了,这样各位不会读到一半睡着在途中,以错过我们的开学典礼。”

台下附和地响起了一片笑声。霍姆斯双手稍稍下压,示意同学们安静一下。他稍微正色了些,道:“那么,我将祝贺今日在这里见到的诸位,也许你们在收到录取通知的那一刻,会认为自己是努力踏实的勤学之人,或是多面发展的六边形人才,又或者是绝境逆袭的励志榜样——无论如何,你们得到了一个表彰和一张入场券,昭示你们在高等教育这套筛选体系下获得了暂时的胜利,也为你们打开了一扇通向更为险峻的攀登之路的大门。”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种诙谐的语调,“朋友们,登山的乐趣在于,你自然可以沿着前辈们已经验证的康庄大道前行,也可以自我探索那些鲜为人知的路线——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将祝你们享受途中的景色和奇遇,它是你们在这里耗费时间的意义所在,不然……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在山上修个升降梯呢?”

这下学生们的笑声真情实感了许多。耐心等他们笑清醒了的霍姆斯院长淡定地拍了拍手,待声音渐歇,继续自己的致辞。

“在审阅各位的申请书时,我们看到了各式各样的理由。有为了事业前途的,有对法律体系感兴趣的,偶尔我们还会收到两三篇比较真诚的来信,说是看朋友都申请了法学院所以自己也想申请的,亦或者是看不懂报税表所以特地读个法学院的……噢,别笑,朋友们,学习的原因从没有高低贵贱,不是吗?”

霍姆斯注意到了前排几个学生戏谑的笑。是啊,这是法学院,还是被称为八**学院的道尔顿法学院——几乎每一个学生都了解这个头衔的含义,也不吝于承认自己的野心。不过,霍姆斯并不打算在开学典礼上说教,这会让他自己也觉得无聊的。于是他朝旁边的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让其打开礼堂的虚拟屏。

在看到屏幕亮起的时候,下面的议论更甚了几分。院长再次清了清嗓,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毕竟,我们是法学院的开学典礼。”霍姆斯笑道,“如果有什么心灵鸡汤或是励志演讲,相信大家在第一次进入大学时也听够了。所以我们切入正题,来讨论一个问题。当你们申请我院时,都向我院阐明了你们心目中的法律,其中有逻辑清晰的论述。不过,抛开论述框架,只用一个词来表述法律,各位的回答会是什么?——我希望大家不要将它认为是一个有答案的问题,因为哪怕是我的回答,想来各位也有不认同的。”

第一个申请回答的是个拘谨的女生。她给出的答案也很谨慎:“正义。”

“哦,正义,当然。”霍姆斯点头,“这是法学研究的灯塔,也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大的海市蜃楼之一。甚至这个词的意义本身也在不断变化。还有吗?”

第二个答案是“经验”。

“看起来不少人已经读过了我们之前下发的书单,这很好。”他说,“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逻辑,而在于经验*……对吧?不过,鉴于我的确只要求说一个词,不然我相信你想说的一定是‘逻辑和经验’。”

有了前者的抛砖引玉,学生们活跃了起来,答案也逐渐五花八门。“社会公利”、“权利”……霍姆斯也遵守了他的诺言,对这些回答的对错与否不予置评。这场开学典礼几乎要成为一个小型的非正式的论坛。当他点取第17个同学回答时,得到了一个略有些新奇的回答:“平衡”。

他找寻了一会儿,最终顺着同学们的目光才看到回答者的身影。这也不怪他,这位同学的身高混在新生里几乎比周围人都矮了半个头,眉眼之间尚存未褪去的青涩,但衣着风格却是和他年龄看着不符的庄重老成。见院长略带审视地看向自己,他不卑不亢地与其对视,目光沉静,毫不避让。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表述。”霍姆斯面上流露出了些感兴趣的神色,转起了手中的笔,“我允许你进行一分钟的论述。”

“感谢您,阁下。”他说。这个敬称有些过于老派了,以至于引得周围人侧目。“实证法学认为,法律仅在有效的主要规则得以服从,并且变革规则与裁判规则也被认可之时才得以存在。因而,为获得最大限度的认同,法律势必取冲突的平衡点。自然法学认为这种平衡存在于自由和公共利益之间,而社会法学派亦认为法律需在个人利益、公共利益和社会利益之间取平衡。譬如,我们的宪法,第一条至第七条旨在平衡联邦中央和州、各州之间的利益,而《权利修正法案》则旨在平衡公权和个人之间的利益。”

“但平衡不是自动形成的。”年轻的新生补充道,“社会不存在自然的重力。因此,司法,在这套规则机制失效之时,应介入其中,以维系这种平衡。”

“作为一名新生,刚踏进法学院的大门就有这种理解,值得肯定。”海登·霍姆斯赞许地点点头,“你不会在来礼堂的路上就把台阶里的卷宗给看了吧?哈哈,开玩笑——你叫什么名字?”

“靳理,阁下。”

霍姆斯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平衡,这个词虽然并不晦涩,但鲜有人会将其作为线索贯穿对当下法律体系的研究。但在他仍是学生的年代,法律和政治的话语尚密不可分。提起对未来制度的设想时,学者们最常提到的原则之一便是——“制衡”。

那时的学术中心是格林斯顿的费勒德希亚,因为那里是雅典学派的大本营。子空间通讯网络在过去也没那么发达,想要获取最新的讨论内容,只能主动积极地去费勒德希亚游学。他有幸在自己游学时见到了当时雅典学派的法学学部总务,陆宁姝。陆宁姝那会儿虽忙于制宪事务,却依旧愿意抽出空闲跟他们交流。她说,现在所有对未来法律体系的设想都只是空中楼阁,若他们今日讨论的原则和价值生长于每个人的思想里,虚构的蓝图方才会化为现实的砖瓦。

正是这一句话,让海登·霍姆斯决定回归母校。当他迎来又送走每一届学生时,他都诚挚地祝愿后辈们的智慧会在未来成为建造那座他们所描绘的“巴别塔”的基石。为此,他从不吝惜自己的爱才之心。

“好。那么,靳理,你在未来的学习和实践中或许会发现,你提的观点虽然是法学界目前的一种主流论调,但并非所有人都认可。我也希望,你未来会一直践行你今日所言。”

*

靳理是被自己的私人通讯吵醒的。他的意识在铃声里缓缓重塑,习惯性地往枕头旁抓自己的眼镜兼通讯仪——没有,他抓了个空。

他微微蹙眉,眼镜对他而言并非必备的视力矫正,只是日常缓解视力疲劳和用于处理社交事务的辅助用品。然而,鼻梁上空落落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不习惯,平日里他都会将其放在自己顺手都能抓到的地方,今天怎么……

起身时动作拉扯的痛觉令他思绪一顿,足以让他尚未清醒的脑子强制开机。哪怕是白天,在窗帘的遮掩下,卧室仍是一片昏暗。靳理随手拍开了悬浮灯,半撑着身子转过头去,才发现自己的眼镜被放在了床头的置物柜上。他咬着牙够到了眼镜,顾不得骂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迅速戴上,接起了通讯。

“很抱歉在休息日的上午打扰你,”通讯那边的女声语气里倒是没什么歉意,听起来更像是为她自己被迫联络上司的休息日感到抱歉,“刚才你的住宅那边接到了个物流包裹,法警署已经检查过了,送到你家门口了,但好像你没有注意到。记得签收一下。”

靳理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虽是一个简单的鼻音,对面却发觉到了些许不对。

“怎么回事?”十分熟悉他平常说话腔调的兰布尔里忒·海叶女士疑惑道,“你感冒了?”

靳理闭了闭眼。“已经吃了药了,”他哑着嗓子回答,喉咙里的干涩让他相当不适,“还没那么快见效,晚点就好了。”

“那行,要是还有问题,你记得联系宫池医生,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海叶闻言,放心大胆地放生了自己上司,然后挂断了通讯。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靳理人也清醒了不少。他一看时间,上午九点二十四分——这要是放在平日,这个时间点起床称得上是成何体统。好在这是休息日,偶尔的破例尚危害不到他的工作。更令人尴尬的是,他发现自己不得不起身去衣帽间换套得体的衣服。在这时,他在心里暗骂了第二句成何体统,虽然也不知道在骂谁。

疲劳的后遗症十分显著地拖累了靳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他翻身下床后腿一软,跪在地毯上差点给床磕了个头。心情阴郁的**官阁下倒没有让工作给情绪让步的习惯,他无视了一些不妙的迹象,如常把自己收拾成工作状态,出门去接那个扰人清梦的物流。

打开物流仓,里边放着一个体积颇大的箱子。靳理用传送带把它送进屋子,便动手开始拆这个包袱。它的来历可想而知,自然是费拉德菲娅前些天和他说的,自己老师此前收到的那批陆宁姝的日记。

陆宁姝,这个在法学界耳熟能详的名字,于情于理,都和他有着极深的渊源。这位法学家出生在第一联邦思想阴霾尚浓厚的时期,她享年169岁的一生跨越了第一联邦的衰亡和第二联邦的建立,成为穿梭于这段历史织锦中的针线。

由于“亚伯拉罕”在前联邦社会几乎无处不在的控制,纸成为第二安全的传播媒介,仅次于无形无感的、存于人脑中的思想。正因如此,绝大部分在旧时代生活过的人都有使用纸质媒介书写或阅读的习惯,而如今的联邦文件尽管存储麻烦,也都会有纸质档案留存——用于仓储的土地在这个时代已是富余的资源。

撬开箱子后,靳理将其中的文件整齐地摆在地上。这里有一共34本日记本,纸质不一,装订也有着不规整的手工痕迹,更像是主人心血来潮时将散纸订在了一起。依照时间排序后,最开始的记录始于旧历2758年,也即新历-37年。而最后一本则终止于新历78年。在弄清楚时序之后,靳理的眉蹙得更深了。他反复确认了几遍,发现这其中并没有48年至65年间的记录。

虽说已经知道这些日记是残缺的,但靳理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对联邦历史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众多重要事件,其中最为重要的是58年4月7日至8月22日间的夏尔德制宪会议。在这138天里,76位各大自治地、各大利益集团的代表齐聚夏尔德一处偏僻的宅邸里商讨各自对未来新秩序的设想,期间的利益交锋和路线之争奠定了后来整个第二联邦的社会形态。而在这之后,雅典学派的学者们作为中间人,又在破碎的社会之中穿梭调和了十几年,才有了76年宪法的正式出台和通过。

其他的记录零零散散,倒也正常,毕竟从其中内容看陆女士大概率平常写日记也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年轻的时候写的内容更是没头没脑,看着更像是在随手记录心情。可后期的日记内容明显看得出陆宁姝试图在留下她认为重要的历史片段,因此那27年间消失的记录才显得不寻常。

究竟是谁在试图隐瞒那段时期的历史?

*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逻辑,而在于经验:该句名言出自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官小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他是美国历史上公认最伟大的**官之一。海登·霍姆斯院长的名字正是致敬了这位法学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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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Chapter 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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