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静院前,付君仪站在门外。回来的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陆春在一旁待也不是,走也不是,就到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休息。
“夫人好好休息。”
“嗯。”
只这一句话,付君仪便离开了。离开前好似忘记了还有一个陆春在这。
陆春张了张嘴,对这云枝狸挠了挠头又笑了下,“那少夫人早些休息!我,我去追少将军!”他忙不迭地跑到付君仪身侧。
云枝狸将门关上。她背对着院门在院中站了许久,她大致能够猜到付君仪今日去到那庆安王刘敬之那里是做什么。
看他从屋中出来的神情,应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并且还将些许矛头指向了她。
可又能怎么办,这东西是个危险的玩意,她巴不得不认识这个庆安王,巴不得将这段记忆忘却。
可偏偏这段记忆就像是烙铁挨着皮肤留下来的疤痕一样难以忘却。
她想说,又不能说。
这半块兵符,足矣牵动当朝局势。局势越发混乱,他也就会越发危险。
这一夜云枝狸没有睡好。
次日一早,九月和十月跟着小菊来到云枝狸房中,她们同云枝狸寒暄了几句,九月便照顾着云枝狸更衣。
出了屋子,景梅刚好在院中。
她对云枝狸福了福身,也没说什么。直到看见云枝狸身侧的九月和十月,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她受的委屈,有一部分可全都来自那十月,如今还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实在是难受。
付君仪的异状搞得云枝狸头昏,再加上昨夜未休息好,现在视线都有些飘忽不定的。
她想找付君仪好好谈一谈。
去了少将军院,却并未见到人影。她跟院里头的下人打听,“少将军去了何处?”
小人对云枝狸毕恭毕敬道:“少将军昨日夜里出城去了。至于是去做什么,这小的就不知了。”
云枝狸点点头。
下人继续打扫院子去了。
付君仪昨日夜里离开京城,不知去向,云枝狸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又过了两日,付君仪仍旧未归。今日是付璃回门的日子。
阮葶沅带着买好的衣裳早早来到将军府。
等了约摸一个时辰,付璃才回来。只是回来的只有她一人,身边连个丫鬟什么的都没有。
怎么说付君仪今日也是应该回来的。
云枝狸将礼物交给付璃后独自一人在将军府院门的位置等了许久,除了来往的路人,连个付君仪的影子都没有。
她心里有些发虚。
实在不知他是生气了故意躲着她,还是为了哪件事出门去了。
这些时日她的做法,实在让她不得不往第一个想法上面靠。她该说的,可是……
会害了他。
临近午膳时间,阮葶沅和付璃一起来寻云枝狸。
在明阳王府的这段时日付璃过得很平淡,她只在刚嫁到明阳王府的那一日夜里见过明阳王刘南江,剩下的这些时日,她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付璃远远就瞧见云枝狸哀愁的模样,便皱着眉头问阮葶沅,“这是?”
阮葶沅摇头叹息,“我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从我和枝狸一起去买衣裳那日起,傻木头就不知去了哪。我看,他们两个好像吵架了。而且这次吵架非常严重!”她很笃定地说的。
付璃听了阮葶沅的话,走上前去安抚云枝狸,“我那弟弟就是那样,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说不准他就是有事才出去了呢?”
“但愿吧。”云枝狸眼里隐隐闪着泪光,“可这一切毕竟都是因为我。”她的眼眶越来越红,泪水已经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兰儿离开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般。
她本不是在意那些细节之人,可如今,不过是一段遐想就让她精神紧绷了多日。
人越来越憔悴,付璃将云枝狸抱在怀中,她能够感受得到怀里这个可怜的姑娘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
她轻柔地拍着云枝狸的背,“行啦,祖母正等着咱们呢,难不成你想让她看见你哭的眼睛都肿了,而担心吗。”
云枝狸将埋在付璃怀中的脑袋抬起来,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对着付璃笑了笑。
“走吧。”
付璃拉起云枝狸的左手,阮葶沅拉着她的右手,三个人漫布在这诺达的将军府中。迎着春风走到主母院。
院中摆着一张大圆桌子,桌子上都是品相极好的菜肴。云枝狸坐在祖母身边,看着自己面前的鱼。
祖母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尾微微泛红,她抿了抿唇,这是才发现,云枝狸嫁入将军府已有一个年头,还不知她喜欢吃什么。
她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云枝狸碗中,“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云枝狸微微笑,“谢祖母。”她看着碗中的鱼肉,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幼时。
云家村附近有一片湖,湖中多是些草鱼。云枝狸记得很清晰,那一日父亲打了两条草鱼回来。
母亲便将一条草鱼给炖了,那香味让她现在都忘不掉。
这草鱼刚端上桌,她趁着父亲母亲不注意,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放入口中,那时她还小,不会抿鱼刺,草鱼的刺又多。
这一不小心就扎到了嗓子。
那种每咽一口唾沫都会痛的感觉让她现在还有些脊背发凉。
也是经过那一次后,她便再不敢碰鱼了。
云枝狸看着鱼正发愁的时候,一双筷子伸了进来,从她的碗中将这块鱼夹走。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祖母,夫人不喜吃鱼,这块鱼肉就当是给君仪的了。”
云枝狸忙回过头去,看见付君仪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无措。
付君仪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被风吹乱的。
可是春季的风多是轻柔的,断不可能会吹成这幅样子。
“你……”云枝狸想问问他去了哪,话刚说出口,付君仪便走到付子喻的旁边坐下了。
他只是将她碗中的鱼肉夹走,就再没同她说过一句话。
甚至等午膳过后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付璃今日不打算会明阳王府,这件事刘南江是知道的。付璃同他说时,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段姻缘是他向皇上求来的,现如今却这般冷淡。
不过这正中付璃下怀,再也不见才好。
傍晚,云枝狸坐在院中,心结未解实在难以入睡。
院门的位置传来叩门声。
云枝狸本是趴在院中石桌上的,听见声音她抬起头往院门的位置看去一眼,“是谁?”她问道。
“开门。”
付君仪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云枝狸这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阮葶沅今日在将军府玩到很晚才回去。在天要黑的时候,除了云枝狸和付君仪,她和付璃还有付子喻喝些点酒。
今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许是被云枝狸影响到了心情,她将付子喻数落看一遍。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可你总是对我避之不及,但你若真的对我避之不及为,何又不明说?非要让我每天都像是热脸贴着冷屁股一样围着你转?”
她骂的不够尽兴,又喝了一杯,就头也不回地奔着付君仪的院子里去了。
她见了付君仪,就开始破口大骂!
“好你个傻木头,要走就走,走了就别回来!你不知道枝狸这几日因为你离开做什么事都像是丢了魂一般!她因为你,今日哭了好久好久,看得我都心疼!”
“你们付家的男子,我呸!每一个好东西!”
骂完了一通,她趴在付君仪院中的石桌上就睡着了。
最后是付君仪让陆春去到丞相府将阮迁归叫来将她抬回去的。
付君仪被阮葶沅骂了这一通才回过味来。他见到云枝狸,确实憔悴了不少。
“对不起。”
云枝狸轻轻蹙起眉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我的错。”付君仪站在门外,很真诚地同云枝狸道歉。
“不,是我的错。”云枝狸又道:“是我不该瞒着你许多事,可我……就是不知道要怎样说出口……”她有些着急,手上的动作在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后被付君仪抱在怀中。
“是我不该同你置气,我不该不告诉你我离京是为了什么。”他又说道:“这次的事,说到底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云枝狸有些没反应以来,就听着付君仪一遍一遍地同自己道歉。
“没,没关系的。”云枝狸轻轻地拍了两下付君仪的后辈,“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
付君仪将云枝狸松开,他看着她,唇角微微触动。
哪里好,和离开前全然就是两幅面孔。
一点也不一样。
“时候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夫君定是忙碌了一日,我看你午膳时风尘仆仆的,你也早些休息去吧。”
云枝狸怕付君仪以为她是不接受他的道歉,从而再撵他走,就又补充了一句,“明日我去找你,想同你说件事。”
付君仪点点头,“好,都听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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