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淮的声音落下后，整栋宅邸重新陷入寂静。
窗外的风吹动庭院的枝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静静站了一会，像在等一个信号。
然后，极轻的“嘀”声从他袖口的终端传来。
那声音短促、隐秘，几乎与心跳频率重叠。
他抬起手，袖口下的光屏亮起一瞬。
屏幕上的字符迅速闪动：
【系统同步完成。】
【宿主状态：稳定。】
【世界稳定度：97%。】
【偏差监测中——】
光屏上最后一个词闪烁两次，随后熄灭。
陆星淮垂下手，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静。
只是手背上青筋轻轻鼓起，覆盖在血管表面的皮肤，沿着血管的方向，慢慢地衍生出一条细小的光带，又快速恢复。
他推开窗，阳光照进来。
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干净得没有一丝阴影。
但又似乎关于干净了。
不远处，商宴庭正带着顾衡舟走向花园。
顾衡舟的步子很慢，整个人似乎都被风推着往前走。
陆星淮站在楼上，隔着一层玻璃看他们。
那一刻，他的神情安静得几乎温柔。
可如果有人走近，就会听见他极轻的喃语——
那声音像是随风飘散的电流，低到几乎听不见：
“偏差源……仍在增长。”
风掠过他耳侧，带走了那句未说完的话。
他转身，神情重新归于平静。
门口传来仆人的问候：“陆先生，午餐准备是否需要提前？”
陆星淮回过头，嘴角带着标准的职业笑。
“照常就行。”
他的声音轻、稳、无害。
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但当他转回身，袖口的光屏在无声中悄悄重新亮起。
屏幕最底端，跳出一行灰色小字——
【Observer-β：已开始被动监控。】
商宴庭和顾衡舟并肩走在花园的小路上，没有注意到那股来自房间内的视线。
花园的风带着水汽的味道。
这座宅邸的后院不大，却整洁得过分——
每一株灌木都被修剪成相同的弧度，
每一片叶子都像是有人反复擦拭过。
顾衡舟脚步轻，几乎没有声音。
他踩在石板小径上，阳光从枝叶缝隙洒下来，
一斑一斑地落在他的肩上。
空气干净，太干净了。
他不习惯这样的世界，
曾经的顾家似乎也这样整洁，温馨，连阳光都带着奶油的甜香味。
但现在他曾拥有的一切还给了那个真正该拥有甜香蛋糕，父母笑颜，未婚夫疼爱的真少爷。
很久没体验过这般温暖的顾不习惯阳光能照到自己身上。
在那个宛如一直觊觎自己的恶魔家里，剩菜剩饭成了奢侈，非打即骂成了一种日常。
秦骁然还会为了炫耀自己征服了一个曾经站在高处的少爷，将他带到各种宴会和夜场，穿着恶心风流的衣服，把自己展示给每个人看。
他现在身上带着曾经的屈辱，因为一个男人的一时兴起，从一个恶魔转到了另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手里。
他看不清未来的路会是怎么样的。
商宴庭走在他旁边。
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商的步子比他慢半拍，没有催，也没有说话。
风吹动枝叶的沙沙声里，隐约有一种平静的节奏。
顾衡舟的呼吸逐渐和那节奏同步，
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放松。
他伸出手，似乎想摸一片落下的叶子。
可手刚抬起，就又停在空中。
那片叶落在他脚边，带着浅浅的绿光。
商宴庭看着那只微微僵硬的手，
语气低而稳：“你喜欢外面？”
顾衡舟愣了愣，
像是没明白他的问题。
半晌，他轻轻点头。
“喜欢。”
声音极小，带着一点生涩。
像久违的语言重新找到出口。
商宴庭的目光停了几秒，
随即移开。
“那就多出来走走。”
风又起，吹乱了顾衡舟鬓角的一缕发。
阳光穿过树影打在他侧脸上，皮肤几乎透明，
那种脆弱的明亮，让人难以直视。
他抬头看着天，
阳光太亮，刺得他眼睛泛红。
但他没有躲。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在“外面”——
风是真的，光也是真的。
就连心口那一点怦怦的跳动，也是真的。
商宴庭看着他，
嘴角几乎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像是某种压抑太久的情绪，
在理智与职责之间悄悄松动。
耳边，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响起：
【宿主情感波动 2。】
【警告：非剧情行为检测中。】
他垂下眼，轻声笑了笑。
那笑声太低，连顾衡舟都没听见。
“连这一点都要计数？”
系统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
风掠过商宴庭的指尖，
信息素的气息无声散开——
淡淡的冰川薄荷，
带着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甜。
顾衡舟转头，
眼神里那点慌乱慢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微的、
说不清的安定。
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信息素没有威胁和伤害，也没有要挟自己被迫服从。
冰川薄荷在空气中洋洋洒洒的铺散开来，
清凉的像雾似的，一层一层地覆上墙角，指尖，呼吸。
那味道不浓，像雪化开的瞬间。
温柔干净，又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距离。
他低声问：“……是你的味道吗？”
商宴庭停了一下。
“嗯。”
“像风。很好闻。”
顾衡舟轻轻地笑了一下。
笑得很小，
像刚长出的芽，
一碰就会折。
商宴庭没说话。
只是目光落在他脸上那一抹光上。
——他知道，这一刻是错的。
错在不该存在。
但他仍没收回视线。
他似乎有点理解母亲看纯爱小说的感觉了。
这样温温柔柔，即使被折麽，被折辱，但是面对陌生人都这么有礼的小孩，确实是很容易招人喜欢。
阳光继续洒下来，
风穿过枝叶，
在两人之间留下短暂而脆弱的温度。
中午好夜莺们[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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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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