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择先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傻笑。
“喂!你是不是疯了?都要死了还笑得出来!”
他贴近她,嘴角飞扬,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多谢你袒护我!”
“有吗?”武欣润纳闷,她什么时候袒护他了?
他目如磐石,“你没背叛我,就是袒护!”
她讶然,她之所以没有说出是他挟持她的真相,那都是因为她担心父亲的安危,也看清了太子不杀她和辰王绝不善罢甘休的恶劣意图,她只是没有能力反抗,并不是包庇和袒护。
但……这能说吗?
算了,都要死了,还是让他臭美一会儿吧,但嘴里的话毫不客气,“那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难逃一死!”
“只要身边是你,就算是死,又有何惧!”他目光深深凝望着她。
“你……”武欣润觉得这个赵择先傻的无可救药,一丝一毫都比不上她们村里的那个傻二小。
傻二小都知道被围殴的时候双手抱头,而赵择先却主动求死,这不跟抻着脑袋让别人砸一个道理么。
“我才不想跟你这个大傻子一块死呢!”武欣润极度不满的嘟囔。
“你放心,我死都不会放开你的!”赵择先牵着她的手,从容不迫地走到午门。
他牵着她站定,突然对着武欣润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欣润,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自己的那颗心还活着,即便短暂,亦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事,更是最大的幸运!”
武欣润听着他这些肉麻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切!都要死了,再说这些虚的可就没意思了哈!”
“虚吗?”他问。
“不虚吗?”她反问。
午门刽子手已经磨好了大刀,两人被按跪在地上,赵择先回望一眼身后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最后将目光锁在武欣润惊慌失色的脸上。
“别怕,只疼一下就好了!”他目光柔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跟她说情话。
“只疼一下?你说的好听,只疼那一下我就死干净了!”武欣润闭上眼,不敢看刽子手那锃亮的大刀。
“行刑!”申传福毫不迟疑的下达太子的命令。
左右两个刽子手盯着跪在地上的这对男女纳罕,刀都抹脖子了这俩人怎么还有心情打情骂俏,这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死啊!
砍头无数,这场景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稀奇归稀奇,大刀该落还是得落,两个刽子手很有默契的同时缓缓扬起大刀,在落下的那一刻,一声震天吼刺的两个刽子手耳膜轰鸣,手中大刀自然也顿了住。
“刀下留人!”
这声音?是……
是父亲!武欣润被吓跑的三魂七魄被父亲熟悉的声音给叫喊回来。
她惊喜看去,那飞驰的马背上不是父亲还能有谁!
赵择先也甚是意外的看过去,来人正是武欣润的父亲,他的岳父。
武松杰手握圣旨,跳下马背直接宣读,“陛下有旨,现已经查明武欣润乃真正的月峤三公主,并不存在冒名顶替一说,那个先前和亲的才是假公主,之所以暴毙是被她的贴身宫女给下毒致死,此事跟辰王无关,特令释放两人,钦此!”
远处的太子早就察觉到事情有变,立即带着大批官员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何人假传圣旨?”
“是真是假,太子看一眼不就知道了!”武松杰直接将圣旨丢给太子,随便他检查真伪。
太子拿在手中一瞧,心头大惊,“这……父皇不是已经……”已经被他下了药,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归西了,怎么还会有真的圣旨?
“太子殿下,这下可以放人了吧?”武松杰双臂环胸,冷哼道。
太子左瞧右看,根本不见父皇的身影,只要他认定这圣旨是假的,辰王今天就活不了,“这圣旨是有人仿造的假圣旨,传福,把人给我拿下,一起砍了!”
申传福偷瞄眼圣旨,圣旨是真是假,经常给皇帝办事的他还是能分辨出的。
这圣旨上有玉鲲国的大印盖着,字迹也是陛下亲书,真的不能再真了,而太子在明知道是真圣旨的情况下还命他杀人,这岂不是公然违抗圣意!
“这……”他意识到事情有转变,不能再一味盲从太子的指令,否则一旦出了祸事,太子会第一个拿他来挡刀。
但要是不听太子的命令,太子一怒之下会把他就地杀了……
就在他为难之际,武松杰呵呵冷笑,“太子,两国战时不杀来使,何况又是和平之时!”
“来使?你不就是我玉鲲国的贫民百姓一个么,冒充来使,罪加一等,当凌迟处死!”太子恨切切怒道。
“爹!”父亲就是一个裁缝,别说请圣旨,就是宫门也进不去,遭了,父亲这下危险了,武欣润心急如焚。
赵择先只扫一眼就已经辨别出这圣旨是真的,他拍拍武欣润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武松杰给女儿使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看来太子殿下的消息是一点儿都不灵通啊,那本人就好心跟太子透个底,我乃月峤使者武松杰是也!”
“哼!月峤使者?”太子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见那假公主叫此人爹,他嗤笑道:“你假冒月峤使者,是不是跟辰王和这个假公主串通一气,劫法场来着!”
太子上来就跟他按个诛杀九族的大罪,武松杰也不懂怒而是悠哉悠哉地从另一只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愁眉苦脸的申传福。
这个使者刚才好歹解了申传福的围,他双手接过,捧在手中低头查看。
这是一封密封极好的信,上面加盖着月桥国的大印,他赶忙双手呈给太子。
太子轻蔑捏起,两只肉眼满不在乎的斜过来,上面有力透纸背的五个字:盛文帝亲启!
信封还盖着一个月峤国的岂缝大印,太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私自替代父皇撕开信封。
金黄绢布上的内容让他顿觉五雷轰顶,缓了半天,声音颤颤巍巍连不成一句,“假……假的……都是假的……都给……给本宫拖出去……斩……斩首!”
申传福见太子手抖的厉害,就赶忙一手托住那封信,上面的内容就暴露在他的眼皮下。
兹事体大,他不能再由着太子的性子胡来,于是当着三司六部官员的面朗声读出来,“朕的亲妹也就是真的月峤三公主乃现在的玉鲲辰王妃武欣润,先前那假公主蒙蔽朕心,多亏辰王助力除之,吾妹身嫁玉鲲,望盛文帝善待之!”
百官哗然!
武欣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可能是真的月峤三公主?
父亲又怎么成了月峤使者?
设计谋杀三公主的辰王赵择先一转眼从凶手变成了功臣?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圣旨和信不会真的如太子所说,都是假的吧?
假传圣旨和月峤国密信,那可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大罪!
父亲,你可别为了救女儿,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她瞅瞅坦坦荡荡的父亲,再瞥眼如置身冰窖的太子,又看看陷入震惊中的辰王,还有捧着密信眼神迷茫的申传福,以及窃窃私语的大臣们,怎么感觉都像是在梦中一样。
成败在此一举,反应过来的太子急急转动心思,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必须来个先斩后奏,就算父皇真的醒来,到时候只要他一口咬死说这个使者假传圣旨、仿造月峤密信被他给一刀给嘎了,父皇又能奈他何?
“传福听令,此人假传圣旨,又伪造月峤书信,当腰斩,立即执行!”太子尽量止住发颤的喉咙,催促申传福动手。
申传福迟迟疑疑,慢慢挪动脚步,生死抉择,他该选太子吗?
见他行动迟缓,太子又惧怕行事有变,心急如火烧,这些禁军统领和官员们最会审时度势,申传福这时再想置身事外,也不看看往日得到了什么好处。
他冷沉着脸,声转阴厉,“申统领,你是要本太子再重申一遍指令吗?”
最近太子给了他不少好处,申传福自知拿人家的东西手软,他现在再想全身而退,那是比登天还难。
罢了!生死有命,他只能赌太子一把。
“臣不敢!”申传福急太子所急,匆匆下令,“来啊,把这个假使者就地正法!”
武欣润腿脚一软,差点站不稳,随着申传福一声令下,父亲已经被两个禁军捉住手,另外两个抱住脚,抬起父亲就往老虎闸上放。
“爹,爹,你们放开我爹,快放开我爹!”她哭喊着趁刽子手一个不注意冲过去挡住他们的去路。
在她拦住禁军的瞬间,辰王已经将那四个禁军打到在地并抢了他们的刀,一把给父亲,一把给了她,剩下的两把他一手握住一个。
获救的武松杰笑嘻嘻地给辰王竖个大拇指,“好女婿!”
“辰王,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父皇?为了假公主你忤逆父皇旨意,又为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假使者殴打禁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想谋权篡位不成!”
“这些不都是太子你正在干的好事!”辰王轻笑,太子一心往他身上按罪名,无非就是扫除他这个最有资格争夺他太子之位的障碍。
一个太子之外就把一个兄长变成了嗜血的魔鬼。太子又自恃其高,行事偏激,做事完全不顾后果,他之所以这么嚣张任性跋扈,都是父皇母后自小娇惯出来的!
想让他死?殊不知在战场上绝地求生就是他自小练就的保命本事,要不是之前母后跪着求他,太子现在早就是地上的一具死尸了!
他心软,太子却变本加厉,母后跪地的哭求招数对付的只有他一个,对太子全然无效,并且从之前太子将母后推到在地的那一瞬,他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大臣和他在,太子会对母后下手更狠更重些!
看吧,这就是他们娇生惯养,纵容无度的好儿子!
只不过,想让他就这么死去,太子还是太一厢情愿了些。
这一次他没有拿刀对准太子,而是瞄上了禁军统领申传福。
四个禁军滚在地上哀嚎惨叫,太子见此大怒,“申传福,把他们三个押起来,统统腰斩!”
申传福心一横,即命几十个手下将三人团团围住。
武松杰拉着女儿躲在女婿辰王身后,并朝太子破口大骂,“赵择仁,盛文帝的圣旨你都敢不遵从,是要造反不成?”
“哼哼!你假传圣旨又假冒月峤使者,本太子没诛你九族你就该烧高香了!”太子冷篾,这三根眼中钉越看越碍眼。
赵择先抬起一脚踹飞两个拿绳子逼近的禁军,怒不可遏,“太子,圣旨乃父皇亲笔所写,月峤密信盖有月峤国君大印岂缝,何来假传圣旨假冒月峤使者一说!”
“本太子说是假的就都是假的!”父皇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只有杀了辰王,他才能安心的吃饭睡觉继承皇位!
一个申传福杀辰王会胆怯,那无数个申传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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