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栖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我可以下山吗!”
“就一天,咱们快去快回,好不好?”
李知稹抬手结印召唤出一把空灵的剑身,带着小乌栖御剑朝徐城的方向去。
半路经过浠水镇时,李知稹顺手给小乌栖买了份早点。
小乌栖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饼,一边被脚底下缩成一个个小点的屋子给迷住了。
风呼啦啦刮过耳边,李知稹喊了他两声没反应,便伸手揽着小乌栖的腰,将人拖到了自己身边,叮嘱道:“小心掉下去。”
小乌栖回头看着他,道:“好高啊,我什么时候也可以飞这么高吗?”
“庄师兄教你御剑了没有?”
小乌栖点头道:“教了,但是我只能飞到房顶那么高。”
“不急,慢慢来。”李知稹将小乌栖乱发的头发小心别到耳后,一说起庄凊,他便想到昨夜那场景。
庄凊这家伙脾气差众人皆知,若是弟子犯了大错,那他罚谁无可厚非,可是让他教小孩,他还真敢动手打人,简直不可理喻。
曾经怎么就没发现呢?
小乌栖低头咬了一口饼,抬头时见掌门心事重重两条秀长俊美的眉头凑在了一起,不明所以盯着他看。
李知稹若有所感,抬眸对上小乌栖的视线,顿了顿道:“小七,庄师兄经常欺负你是不是?”
闻言,小乌栖嘴里咀嚼的动作停了,他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没说话摇了摇头。
一群鸟突然从两人身边飞过去,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仿佛在嘲笑小乌栖没说实话。
小乌栖顿时心虚起来,低着头慢慢咬饼。
李知稹拂去小乌栖胸前的饼渣,柔声道:“他是不是经常打你?”
小乌栖沉默一阵后,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知稹脸色稍微严肃起来,“以后他再打你,你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不能让他这么胡来!”
闻言,小乌栖开心地弯着眼睛笑了笑,但很快他又将嘴角渐渐放下去,喃喃道:“掌门,你别说他,是我每次做错了他才打我的,不是他胡来。”
李知稹不解道:“你肯替他说话?”
小乌栖皱起眉毛,用一种饱经沧桑的无奈道:“不是,是他不喜欢我去找你,他若是知道我跟你告状,表面上不知怎么应你的好,反正回头肯定把气撒我身上,还不如不说。”
“……”若是以前的李知稹,多半不会认为庄凊会对他的话阳奉阴违,但从小乌栖的记忆里见过那些事后,他觉得按照庄凊那性子,这事还真做得出来。
那家伙真让人窝火。
见掌门担心自己,小乌栖甜滋滋地笑道:“没关系的掌门,庄师兄只是脾气暴躁了点,唔……就是没什么耐心,额…还有点小心眼……阴晴不定、说话不算话、爆粗口、言行不一……”
李知稹:“……”
小乌栖开始掰手指头数着庄凊的毛病,然后又哼着嗓子,故作愠态把庄凊发火时的话有模有样地学了出来,撇嘴点评道:“他有时自己都不遵守门规。”
李知稹哭笑不得,他真恨不得能留下来亲自教小乌栖了,可是那捉摸不透的阵法不知何时又会将他拉入异时空去。
“但他还是认真教我的。”小乌栖突然来了一个转折,“柳长老说我学得很快,比上一届的师兄们学得还快。”
“这样下去不好。”李知稹叹了口气,“以后你若是闲着,多去书房找我,有什么学不懂的地方或者有委屈的地方尽管去跟我说,别怕麻烦。”
小乌栖眼前一亮,嗫嚅道:“可是庄师兄说你很忙,他不许我去打扰你。”
“不忙,我喜欢看见你过来。”
说话间,目的地已在眼前。
灵剑落地消散,李知稹揽紧小乌栖的腰,轻轻一跃,踩稳在实处。
小乌栖身子晃了晃,站稳后抬头仰望着李知稹,喜难自禁:“掌门,你喜欢我吗?”
“唔……”虽然这话也没毛病,他应该坦荡地承认,但“喜欢”二字堵在李知稹喉咙里,想说又无法开口。
当然面对如今的小乌栖——这样一个可爱懂事的小孩子,李知稹对他喜爱更多是出于长辈式的关爱。
只不过在他的心里,提到“喜欢”这样的字眼,他率先想到、印象更深刻、占据他记忆大部分的是另外一个乌栖。
李知稹没法骗自己,他对后来的乌栖确确实实动过情。
说来惭愧也羞愧,李知稹不愿去算这笔糊涂账,温柔地摸摸小乌栖的头,没再多说,牵着小乌栖去找了隐居在徐城的师兄应聪。
应聪在太平巷的一块旮旯地开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医馆,门外两堵青砖搭起的高墙将关不住满院子的药草香,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到味。
因此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异常好找。
医馆的大门朝外敞着,院子里有个衣着简朴模样三四十岁的男人正坐在矮凳上摘药草叶子。
李知稹抬手在门上叩了两声,待那人抬眼看过来,他笑着道了一声“师兄”。
应聪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又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狐疑,最后他把目光落在小乌栖身上打量半晌,又转到李知稹这张平静柔和的脸上,起身拍了拍手,走过去热情笑道:“来来来,快进来啊!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李知稹让小乌栖喊了一声师叔,应聪爽朗一笑,在小乌栖的脑袋上粗糙地揉了一把,笑道:“这你徒弟?”
李知稹摇头:“不是,他是曾月姑娘的弟弟。”
应聪恍然大悟地“哦”一声,他这人不说话的时候,像个沉稳安静的读书人,可一旦张嘴了,身上又有种大大咧咧的浮夸劲。
李知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怪我不请自来,怕是打扰你了。”
短短片刻,应聪已经确认了眼前这个师弟从何而来,他把廊口的两个小矮凳提过来往两人面前一放,哼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些年山上还好吗?”
李知稹看着小板凳没有动,莞尔道:“还不错。”
院子放满了晾着药材的圆盘,应聪从屋里搬出一张小木桌找了个空地一摆,随后学着师弟嘴角上挑的模样,道:“那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李知稹把嘴角放下来了,淡淡道:“也不错。”
“坐啊,别站着。”应聪率先坐下,往桌上摆了茶具,倒了茶。
李知稹拉着小乌栖坐下,气氛莫名沉默起来,小乌栖不明所以地看看掌门又看看应聪,不明白他们怎么了。
李知稹喝了口苦茶,开门见山道:“师兄,曾月姑娘现在何处?我有些事需尽快找她问清楚。”
“出门右拐走百步,再左拐直径出巷子,那里是太平街,月丫头在附近开了一家店,叫‘曾家彩衣铺’。”
“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应聪没看李知稹一眼,气定神闲地掏出一把干药草丝递到小乌栖面前,“这是甜的,尝尝不?”
小乌栖看向李知稹,后者点点头,小乌栖才捻着一小根草丝慢慢放在嘴里。
李知稹起身向应聪颔首一礼,道:“多谢师兄,事后若有机会,我再来与你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说着,李知稹拉着小乌栖往外去。
应聪收起热情的笑容后,整个人都显得疏远又严肃,他盯着李知稹的背影离去,突然道:“师弟,你变了。”
李知稹一怔,正要跨过门槛的脚不禁缓了下来,他心里有根弦断了似的,砰一声,那崩断的弦狠狠抽了他一鞭子。
李知稹下意识扶住门框,只听背后传来应聪慢吞吞又带着不满的声音:“我早劝过你不要从师父手里接下掌门之位,看看吧,这才几年,你都熬成什么鬼样子了。”
闻言,小乌栖仰着脑袋去打量掌门——掌门面色柔和如玉,目光沉稳似水,光是往这一站,便能让人感到十足的心安和极大的视觉享受,哪里跟“鬼样子”沾边了。
“……”李知稹不说话了。
应聪继续道:“师弟,我在山上待了二十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不仅了解你,也了解山上那群人,别怪师兄说话不好听,你不适合做掌门,趁早远离那个位置,能少很多是非。”
李知稹还是没说话,应聪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应聪抬手落在李知稹单薄甚至微微颤抖的肩膀,后者措不及防,反应竟十分戒备。
应聪不明所以吓了一跳,皱眉道:“师弟,山上到底怎么了?若不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你又怎会寻这种违背天道的法子回到这来!?”
小乌栖察觉握住他的那种手又冷又湿,担忧地盯着掌门依然平静的脸,这张脸只是比寻常淡漠几分,看不出什么异常。
李知稹深吸口气,将眼底深沉的情绪藏了起来,对应聪莞尔道:“师兄放心,山上一切都好,我岂会拿这种事来骗你,我……我是为了私事来的,无妨。”
应聪知道他犟,这人不愿意多说什么,愣是他再怎么撬也不能从李知稹嘴里撬出半个字。
李知稹对脸上爬上愠色的应聪温和无害地笑了笑,拉着小乌栖去找曾月。
[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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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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