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晚间,水榭观月,妫清菡才知这白日说的水盆观月多般可笑。将离院后院处挖了一处小池,内里建了观景榭。三面皆是水来,只需低头便可观天上漫天之星,何况一轮圆月姣姣。
妫清菡因担心一会安寝之事,自有些心不在焉。踌躇良久还是支吾着问车慎行:“这将院中房都推平了,费力挖崛,引着地下水。建了这水榭怕是旷日时久吧。”
“夫人觉得不值得?”车慎行本闲散着靠着红柱。
“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扰了旁人居住。令这院子没有旁的房屋可供住。”
“也没有旁人还需住在咱们这院中呀。”车慎行闻言微微支起身来。瞧着在旁端坐的妫清菡。“夫人你,乘凉还这般,端着?松乏下身子,你都绷一日了。我瞧你也就那时瞧书时松快了会儿。”
妫清菡仍是端坐未动。将目光转向在旁的沛雅。“我白日听婆母说,沛春、沛雅与旁的丫鬟不同。与你是自小的情分,她们自是你房中人,那便不好叫她们一直同旁人挤着。”
车慎行只转而看了沛雅一眼,并未说话,只唇角略生单薄笑意。
“我同你讲话呢。她们是这个院子中的,怎好同旁的院子众人挤在一处。”妫清菡怕车慎行未曾听清,又道一遍。
车慎行转而看向妫清菡,笑容加深两分。回:“听着呢。她们二人,无妨。不在乎这几日住在何处。”
“她们若是自己无妨倒也罢了。那,我有妨碍。这院中,可有给我另住的房子。”妫清菡问。
车慎行的笑僵在面上,几瞬后面上显得略有些阴沉。瞧着妫清菡,口中回的更加简洁:“并无。”
见妫清菡低着头,车慎行坐正身子,又道:“我们才刚成婚,就要分房安寝了吗?赶明回门,岳丈、岳母问我,我如何言说?”
妫清菡倒是未曾想回门之事,那不如先这般吧。
夜风一吹,妫清菡寻了沐浴的由头,率先起身,同车慎行道:“我手脚素来慢,沐浴时长,劳累您多在外赏赏景。沛雅你留下侍奉,我自带着秋双回房就是了。这......我瞧也没个人儿来,若是冷。夫君您多照顾些。或是去书房歇歇?下人的房还是罢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车慎行空乏起身,并未听懂妫清菡所言。却看妫清菡已快步离开。沛雅站在旁,颇有些旁观者清之意,急忙两步上前,在车慎行身边说着什么。
妫清菡余光瞥见,看车慎行闻言哈哈大笑。更加确凿了自己所想。
回房路上,秋双还问:“二少夫人,您怎能让二少爷在此呢。那万一凉了,病了,或是让人瞧见。可怎么好。”
“远远的也瞧不清,这是在车府,少爷和自己的丫头,还有哪个特意凑近了去瞧。总比在房叫我难堪的强。你不如一会儿去送个斗篷,锦被的给他们遮一遮羞。”
“奴婢打个来回,不会正好碰上吧?那可是更无颜瞧了。”秋双摇头推拒。
“那却是有些煞风景。还是不送了。”妫清菡叹息一声。
内间的水才置好,妫清菡在未换衣进内,就看车慎行与沛雅二人进门。妫清菡脱口而出:“这般快,咳咳,就回来了?”
“夜风有些凉。”车慎行说着坐在房内。
妫清菡一时不知所措,只待秋双来提醒时妫清菡忽而转口道:“水备好了。夫君可要沐浴,不如......夫君先行沐浴?”
“一道?”车慎行抬起头来,面上调笑之色明显,看向站在内间转口的妫清菡。那眼眸极其勾人。
妫清菡的唇来回转换着闭合,急忙摇了摇头。“不。不一道。还是让,沛雅侍候吧。”
“不该夫人侍候吗?我们新婚,燕尔。”
“我......身子不适。”妫清菡说着还虚浮的推了车慎行一把,自要朝外去,“我不打扰了,我自去外头瞧月。”
“夫人方才不是还觉得凉吗?”
“披上件衣裳罢了。”妫清菡说着一扯搭在门口的衣裳,却是车慎行的,急忙又搭回。
车慎行却是两步走到边上,扯下方才搭上的外裳。囫囵着便裹在妫清菡身上。“夫人嫌我?也嫌这衣裳?”
“没有。没有。”
“那夫人披着去赏月。”
“不。”
“披着。”
“我说不。”妫清菡大力的推搡了一把,将那衣裳整个都推到了车慎行身上。黑着脸对上车慎行略有些受惊的面孔,改口道:“我自己有衣裳。”
“那成吧。”车慎行说着自己披在身上,瞧着妫清菡慢吞吞的扯下自己衣裳裹上后拉起妫清菡的手朝外去。
“作何?”妫清菡问。
“夫人不是要继续赏月吗?我自该陪同。”
“你,该在房......水都备好了。一会该凉了。”妫清菡转手妄图挣脱开车慎行的手。
“再备就是,怎好......”车慎行还未说完,妫清菡就道:“那岂非是折腾人。”
车慎行秧秧道:“那成,那我先沐浴,夫人在外等等我?”
瞧着妫清菡头也不回的出门去,车慎行还道:“其实早间才盥洗过得。沛雅,你快随着夫人,点点灯。这天色都晚了,别摔了。”
妫清菡转头看沛雅真的跟了出来,倒有些焦急。到底要如何说这车家二少爷才能明白,自己是不想瞧着他与旁人一道恩爱。重坐在榭中,抱膝瞧着波光水面。不觉便有些困乏。昨晚间统共没睡两个时辰,今儿午后又不知眠了几时,总归不如往日。靠在车慎行方才那圆柱处,越发困乏。
“沛雅,你去瞧瞧,二少爷可盥洗得宜了......待都好了再来唤我回房......”妫清菡哈气连天,闭着眼睛吩咐着。
直待那头将要垂下时,一只温热的手正好捧住妫清菡的脸。车慎行另手放下手中斗篷于座上,挥了挥手让秋双、沛雅两人离开。
秋双还不愿离开之时,沛雅已拉着秋双远走。秋双只见车慎行坐在妫清菡身边,将妫清菡的头靠在自己肩头。转手将那斗篷半罩在妫清菡身上。
车慎行思虑良久还是松开了拖着妫清菡脸侧的手。转而看向远处水面之时,水上波澜已平。直待几时,妫清菡才转醒。微微动下脑袋,发觉车慎行也靠在自己头侧睡着。
稍一动,车慎行便醒。微微坐直身子。
“夫君......”妫清菡轻唤。却并未一时从那肩头起身。
“你怎的在此?”
“沐浴完毕,自来找夫人,赏月......”车慎行说着侧头瞧着妫清菡。
妫清菡这才缓慢起身,改为端坐。
车慎行得了松快,急忙动着肩头。被压的早已酸痛。
妫清菡似要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
车慎行急忙去扶,却是就势一把自侧抱住。扶着妫清菡重坐在身侧。
妫清菡眼珠直转。车慎行靠近耳畔,吹出的热气惹得妫清菡身子发酥。妫清菡伸手推扶。车慎行却道:“夫人躲什么?不是夫人要我在此,观风月的吗?”
“不。不。”妫清菡磕巴的拒绝。
“怎么了夫人,眼下披风也在,夜深了更不会有旁人来。”车慎行说着眼神越发的勾丝,脸侧连着弯起的唇角直游走在妫清菡脸侧。
妫清菡躲着车慎行,车慎行偏还逗趣的道:“还是夫人要去书房?或是下人房中?”
“车慎行。”妫清菡抬手一下打着车慎行肩头。
“是。”车慎行面上一丝笑意也未收,甚至觉得异常高兴。
妫清菡反倒无从发起脾气来。
车慎行问道:“夫人当真不想在此?那回房吧。”说罢打横了抱起朝正房方向而去。妫清菡稍有挣扎,车慎行却道:“夫人若是闹出大的动静,只怕会引来人瞧。到时候......只怕会传出不好的话。”
“你......”
两人并未发现,那斗篷被徒留在榭中。
进到正房,车慎行直接将人抱到床榻之上。沛雅守夜,此刻也早已半拄在桌边浅眠着。瞧着二人回来,急忙起身投着帕子供着二人擦拭。
车慎行接过先递给妫清菡,再行擦拭过后转手递给沛雅,便打发着沛雅自去安睡。
妫清菡瞧着车慎行落下帷帐,不禁朝里缩着身子。
车慎行置好帷帐,人便朝着里头而来。“夫人,今儿月已观了,该......”
“我不适。”妫清菡急忙说出口,堵住车慎行的话。
车慎行明显不信,抬手仍想去触碰妫清菡。
妫清菡却是双手胡乱的在前阻止。借着帷帐投进的光亮,想着外头沛雅在房,忽而委屈上了心头,便哭出声来。甚至为了阻止车慎行靠近,仍穿着袜的脚伸出去抵住他。
“菡儿?”车慎行唤了一声。
“妾......妾身子实在不适,真的不适。夫君若是......不如......夫君去书房安睡?”妫清菡说着还瞧了一眼被帷帐半遮的沛雅。
“书房?”车慎行讷讷的重复一遍。
“不好不好,书房过于亵渎了哈。”妫清菡瞧着车慎行的眼色,自己先便先行否了。可实在不愿瞧着旁人那般。“我自出去。不误事。”
车慎行瞧着妫清菡屈着身子朝床榻外趴,急忙半个身子挡在塌侧,问:“夫人是真身子不适?”
“不适不适,当真不适。”
车慎行居高瞧着妫清菡半撅半趴在塌侧,转手一扯即展开边上早已备好的被褥,将妫清菡罩在其内,车慎行也藏了半个头在内。内了漆黑一色。才悄声道:“莫不是夫人有事不好言说?这般可尽与我说。”
妫清菡才适应了眼下的黑暗。车慎行近在咫尺间,呼吸亦可感。
“求求你,别碰我。”妫清菡其后一声哽咽。
“可是慎行昨日失当的缘故?都怪我无有分寸。我向夫人赔不是。”
妫清菡摇头,羞得低下头去。
“我今日我们定下规矩守礼。夫人不愿我就不碰。夫人莫怕。也莫要......弃我搬离。好不好?”车慎行斟酌之后还是道。
妫清菡眨了眨眼,他能听出了自己的意思。为何不愿从了自己的意免了这份扰呢。何苦三人都难堪,可能他车慎行不觉得难堪。
“沛雅。”车慎行忽而一唤,惊得妫清菡在内就连连摆手。生怕车慎行瞧不见,急忙直起身来愣是从被中挣脱出来,再朝塌下而去。
“再拿一床被子来。我在榻上自行盖一床被,不扰着夫人安寝。”车慎行吩咐着,妫清菡脚已踩在地上,听到此这才松了一口气。抬眸对上车慎行,车慎行坐在塌边瞧着她。
“我......我去内间。”妫清菡支吾着。
“这般晚,莫要沐浴了。莫得那多热水,会着凉。”
妫清菡摇头又点头,才道:“不去沐浴。”
“踩上鞋。”
妫清菡慌忙折回踩上鞋朝里间而去。
车慎行接过沛雅递来的锦被抱在怀中。面上笑意满溢,转头瞧着内间的屏风,新娶的小女当真有趣。
妫清菡直自己待了良久才出来,先是探出头瞧着。看帷帐一侧已重挂上,此刻只垂下一侧,堪堪半挡床榻之上。室内安静,并无任何声响。深深呼吸一气,定睛看去,隐隐能见车慎行衣衫自床榻侧垂下些。颠着脚尖走出两步,又朝着床榻上瞧,车慎行自行在外侧躺的板正。左手手臂枕在头下,右手自然的放在肚子上。略松了口气,直起身子再朝外走出,转头看着软榻上,沛雅也已身搭毯被侧躺其上。两人都是衣衫完备。妫清菡想,大抵是自己错意了。没个说车慎行每夜都要胡来的。
蹑手蹑脚在房内打了个转,发现只有床榻内有地方安寝,瞧着车慎行似睡着,妫清菡褪了鞋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跃过车慎行朝床榻内而去。弓着身子够到在内被堆成团的锦被,小心翼翼的展开生怕带起的风惊醒车慎行。将被盖在身上时才发现自己也未换衣。穿着常服便上了床榻,却自己这件衣裙摆极大,此刻大半盖在车慎行腿上。
小心的收回裙摆,才注意到车慎行身上并未盖被。虽也是常服但夜晚想必寒冷些。身子朝前去车慎行脚侧拿过那床新被子也小心展开搭在车慎行身上。
车慎行眯着一只眼瞧着妫清菡动作,见回身来急忙闭紧双眼。连唇角才起的笑意也急忙隐下。
妫清菡小手拄在床榻侧,身子弓在车慎行身上还扯下了帷帐。一切并不难,但却做的小心翼翼所以格外疲累。重躺在里侧之时喘了好几口气。
车慎行难以安睡,夜间几次将妫清菡的被子角一一掖好。妫清菡都有所感觉。天明时分,车慎行还是掀起妫清菡那床被的被角,自己钻了进去。在后半抱住妫清菡,轻柔得很。将下颚抵在妫清菡头上。
妫清菡稍有所感,微微动了下身子。车慎行急忙装睡。妫清菡扭过身子瞧着车慎行。外头烛火已然不亮,但外头天已大亮。朦朦胧胧间,妫清菡朝着车慎行身侧靠了靠。将头也抵在车慎行胸前。
车慎行察觉到后,知道妫清菡并无明显厌烦之感。不在装睡,伸展手臂让妫清菡枕在其上。右臂也紧紧搂着妫清菡。低头吻在妫清菡的发丝之上,才道:“夫人。你很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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