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面纱挡着,我估摸就可以在那女子脸上看到姹紫嫣红的一片真春色了。
“……”她咬牙切齿,一抖双袖亮出两柄锃亮的小刀,一挥一掷,向我们飞来。宁怀熙眼都没眨一下,小臂忽地一动,再定睛一看,他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的正是那两柄小刀。
这熟悉的飞刀。
这熟悉的阴招。
这熟悉的冲我来。
我下意识捂住了刚留长一节的狗尾巴草头发,大叫:“是你!阿艳!”
白面纱听到这个名字微微顿了一下,可并不理睬我,接着就与八戒缠斗在一起。宁怀熙眯了眯眼,问:“是那天在青楼的那个女人?”
我笃定地点点头:“绝对是她,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帮她简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脑残之仇此生难忘……”滔滔不绝说到一半,正说到她骂我是脑残,宁怀熙出声打断:“可是,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一噎,捂嘴。完了,脱口而出说漏嘴了。
宁怀熙看我一眼:“你和容子画后来又见面了,对不对?”
我怀疑他是不是觉醒了什么读心术系统,能直接翻译别人的表情。被戳穿了,我使出惯用招式转移话题:“今天的天真美啊,哈哈。”
“的确很美,不过这么美的天,打打杀杀什么的就有些煞风景了。”背后传来一个男子轻笑的声音,听到这声音,白面纱女子立即纵身跳到另一艘船上,撑杆与我们拉开一段距离。谢以珩要去追,被宁怀熙不动声色地拦下来。
宁怀熙转身,看清楚来人后拱手道:“原来是东方前辈,我和师弟师妹上门拜访,不料中途出了些小插曲,被这贼拖了一会儿,前辈特此来迎接,叫您看了笑话。”
东方前辈。一听这名字就是*炸天的角色。
同样的一艘乌篷船停在我们的船边,接话的是个极俊朗的男人,长身玉立,眉目含笑,轻轻摇着扇子,一副风流样。他呵呵笑道:“哪有叫客人在自家门口被欺负去了的,好在无双实在是年少有为,我来晚了,应该我给你们道歉才是。”
一来二去的说这些客气话,我听得脑袋发晕,这群人为什么不能好好打招呼,笑话来道歉去的。
而且宁怀熙为什么会认识这种*炸天的角色啊!二人语气之娴熟,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
男人突然转向我:“你是容儿吧?”
我猝不及防:“啊?”
他一收扇子,笑说:“你师父总与我们提起你,大家就算是没见过你,也能一眼将你认出来。”最后他看向在一旁静立已久的谢以珩,迟疑道:“这位是……”
宁怀熙接过话头:“我二师弟,谢以珩,字朗月。”
谢以珩恭恭敬敬行礼:“见过前辈。”
男人颔首:“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可我却愣住了。“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是李白的《襄阳歌》,按理来说这个世界没有李白,可他为什么会知道李白的诗?总不可能是与李白心有灵犀,吟出了一模一样的诗来吧!
这位“东方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和我一样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吗?
心里有一丝找到同伴的窃喜,这样的话,我离回家是不是又近了一步?
…………
“喜好……听闻泽流君平日里好吟诗作对。”宁怀熙一脸狐疑地盯着我,“问起这个干什么?你对他那么感兴趣?”
一番旁敲侧击,打听出来,这位前辈就是宁怀熙一路上与我们讲过的副家主东方常胜,号泽流君,与我们一样是习剑的。名满江南的是他的那一式“水龙剑”,传说此人全盛之时可以凭一把剑呼水召流,但最近几年也有隐退江湖之式,行事低调起来。
我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索性不再装,大笑起来:“是啊,我好敬佩东方前辈啊。那个,师兄,你看我有没有机会与他作个诗、对个对子什么的?”
宁怀熙道:“没有。”
我傻了:“为何?”
“没有为何,就是没有。”
没有也得有,没有也必须有!我纵容道:“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宁怀熙满意地点了点头。
东方一门派坐落在江南水乡一处偏远地带,依山傍水,群峰环绕,白墙青瓦,错落有致。
北方人从没见过南方景色,我权当是小学生来春游,一路上喋喋不休,东方常胜含笑看了我一眼,宁怀熙立刻道:“小师妹她性格顽皮,前辈见谅。”
东方常胜一摆手:“无妨,小孩子活泼些是好事。”一抖扇,轻轻摇起来。我侧目一看,扇面上七个大字:
人生得意须尽欢。
狂放不羁,又是我偶像的诗。竟叫我找到知音了。我笑吟吟道:“前辈,你的扇子上题的这一句真好,是你自己作的么?”
东方常胜一顿:“哦?是啊,不过总也想不出下句来。”
如此厚颜无耻,居然直接承认是自己作的!我又说道:“依我看,下句题‘莫使金樽空对月’如何?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此言一出,一行人皆齐齐看向我。
东方常胜眼神惊异,我与他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狂喜。
宁怀熙眼神诡异,失言半晌,喃喃道:“真是黄河都清了……小师妹,师父叫你读书你何时用心读过?怎么突然会作诗了?”
连平日里素来八风不动、喜怒不形于色的八戒都多看了我两眼。
我对宁怀熙眨了眨左眼,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肩膀:“师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这是扮猪吃老虎,不要太嫉妒我哦。”
“好诗。”东方常胜大喜道,“我还有几句接不出下句的诗,容儿,你要试试吗?等安顿下来,来我这里坐坐如何?”
一旁同行的弟子表情一变,东方常胜察觉到,连忙补充:“喝茶作诗,赏月论武,不干其他的!”
宁怀熙悄声提醒:“泽流君平时比较……奔放?”
我会意。
看来这人穿越以来过得相当滋润啊。
“滋润个鸡毛啊!”东方常胜听了我这一番话,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吗???”
夜里,凉风习习,明月高悬。一亭,二人。
我呵呵一笑:“再猪狗不如,你也是个副家主。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东方常胜“啪”地把扇子一合,苦不堪言道:“你可知这位副家主是个怎么样的神人?什么东方常胜,完全是东方种马,一三五逛妓|院,二四六邀貌美女子来房里坐坐,知道我邀你来他们为什么那样的表情吗?因为先例太多了!”
喝了口茶,他继续倒苦水:“为了不崩人设,又不祸害黄花大闺女,我只好说近来身体不适,而且我根本不会什么武功!穿越来这两个月也来不及恶补了,你说这比武大会我要怎么办?”
我惊:“才两个月,你怎么装的跟真的一样?”
他也惊:“我有东方常胜之前的记忆啊,你没有吗?”
我大惊:“不仅没有,我连我自己之前的记忆都模糊了!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他大大惊:“什么!我都记得啊,我叫萧何……”
我打断:“停停停你这是哪个朝代穿越来的?”
“21世纪,我只是和那个历史上的萧何重名而已!不过我穿越前比较喜欢玩韩信呵呵呵……”
“是吗,我还是喜欢玩李白……说到李白,你怎么可以直接把我偶像的诗搬过来说是自己写的?”我怒不可遏,“给李白道歉!”
萧何擦了把汗:“我是理科生,会作什么诗啊,这东方种马还文邹邹的,我想到谁的诗就用谁的了。”
我冷静下来:“你知道有什么回去的方法吗?”
“我要知道我还在这里干鸡毛啊!过戏瘾吗?我回去就可以直接捧个奥斯卡小金人了。”
所以还是没有任何回去的办法。
我绝望地望天,挺尸。
有一个疑点。
我诈尸:“为什么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并且拥有东方常胜之前的记忆?容婴的记忆我不完整,自己的记忆我也不完整!”
真是诡异至极。一般来说,穿越不都应该配个系统什么的吧?再不济也有异能。我,一个普通的学渣,穿越来,什么也不会,还是一个普通的学渣。谁说穿越可以逆天改命?
噫吁嚱!何其哀哉!
萧何搬出两坛酒,我又惊:“哪里掏出来的!”
他嘿嘿一笑:“偷偷藏的,来来来,我们以酒代茶,实在是雅……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妹纸,既然找不到回去的办法,那么就暂且在这里呆着,当个快乐的废物不好么?”
是啊。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边喝边哭:“太他妈操|蛋了,一想到回去还要见到那个,那个强吻徒弟的脑残我就想直接吊死,这容婴也是个有病的,放着美男簇拥的日子不享反倒让我来替她,靠……一群有病的,活着干啥……”
最后,酩酊大醉。
每次喝酒,一定没好事。
上次喝酒,离家出走。这次喝酒。
————我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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