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都城汾遥,槐花飘香。
陆芳手拿着书册静静的坐在马车里。
她的腿伤已然痊愈,马车在城门外准备入关。
林蔚谦隔着马车向内说道:“主子,这是汾遥关,过了定乾门,北走五里路就到皇宫了。”
“嗯,知道了。”陆芳掀起帷裳顾盼四周。
汾遥街市繁华无比,沿边商贩叫卖不绝,这是陆芳第一次来到国都,古老的建筑,喧嚣的街道,让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天朗气清,人流涌动。
原本按旨应在四月中旬入宫叩见皇后,奈何陆芳心有压力,日夜攻读礼法课业,精神疲劳外加腿部有疾,从而引起热病,辗转床蓐,卧病数日,实难如期赴旨。
故陆芳半月前就修书一封派人送往皇宫,讲明自己热病缠身无法兼程,待病痊愈再行儿女之情,拜见皇后跟太后。
幸得两位娘娘垂怜,同意让其养病为先,才能让陆芳在途安心休养。
“哒哒哒”马车终于来到了宫门,今日的陆芳面无人色,额边有几缕发丝垂落,俨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她搭着林蔚谦的手缓缓下车,接着又躬身进到侍从为她准备入宫的轿子里。
周边有侍卫正在换班,她没发现在她下马车时,有一蓝衣男子在宫门对面的商铺里窥探与她……
宫里的侍从抬着轿子,穿过几处门庭,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才到皇后宫殿。
皇后殿外站着一位女官,看着像是专门来迎接陆芳的。
林蔚谦站在陆芳后面,贴耳悄说:“这是皇后身边的宫令女官,大家都称她为林宫令,不要看她貌不出众,她可是后宫女官第一人。”
林宫令见陆芳走上台阶,连忙上前用手指道:“小主子里面请,太后跟皇后娘娘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陆芳站着侧视,嘴角上扬,没有接话,对着林官令微微点头,示意林宫令在前带路,她好跟在后头入内。
陆芳跨过外阶,一入内殿,就看见主位上坐着两位衣着华贵的女子,一个头发花白,眼神慈祥看着像是有70岁的样子,另一个额有细纹,气质端庄看着像是有50岁的样子,陆芳暗自观察,心里默默念着,想必这就是姜益荣的太后奶奶跟皇后亲娘了。
她站在内殿中央双手做礼后开口称道:“儿臣不孝,现在才来叩见太后跟母后。”
皇后满脸欣喜的向陆芳招手,让其再上前几步:“四年了,我们母女分离了四年,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
皇后一边拉着陆芳的手,一边细细地看着陆芳的脸,“哎,我的儿呀,你瘦了,这些年的苦与累可是委屈你了。”
陆芳看着皇后如此热切,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温情,她从小就没母亲,对于这种情况她有些迷茫。
正想着自己是否需要适当的表现出孺慕之思时,又回忆起之前在马青洞有听过姜益荣对皇后的愤恨委屈。
她迟疑了……
姜益荣之所以会被含冤流放,不就有皇后在里面做推手吗,她不能替姜益荣原谅皇后,陆芳低着头没有露出任何欣喜。
皇后见陆芳不语,面露愁苦即又开口说道:“你这是在怨我吗?怨我在益阳跟你之间选了他?”
姜益阳,皇后的亲儿子,浩轩国的太子,亦是害姜益荣身败名裂,流放马青的罪魁祸首,站在姜益荣的角度看怎么可能会不怨。
陆芳试着像姜益荣一样藏起挣扎,闭上眼睛痛苦回道:“却非因您之错。今日之局,虽难言释怀,但已明白权衡之重。”
“乖孩子明白就好,你是女子跟他不一样,他是太子,是你的同胞哥哥,只要他不倒,以后做了皇帝就能给你我撑腰。你们兄妹几个要彼此扶持,互相照应。不要为了这点得失就怨恨上你的皇兄。”
“儿臣定当铭记母后的教诲”
一旁的太后插话道:“荣儿呀,本来我跟你母后是打算趁这次大赦免了你的罪,并给你恢复公主名号,都怪那个左相阻拦了你的父皇,弄的现如今你还是庶民的身份,哀家给你个令牌,以后若是想到皇宫来看我,可以用这个进宫。”
对庶民来说令牌是个好东西,陆芳接过后非常感激的向太后道了谢。
太后接着又说:“你当年出事后公主府被封,大家都以为你会长守马青永不回都,你的夫君陈慧峰就另外在长宁街置办了新宅,他这四年里没有另娶,是在等你呀,这样的痴情儿可别辜负了,他爹又是右相,仕途光明的很,荣儿就算做不了公主,以后也能当上诰命夫人。”
皇后在旁高兴道:“是啊,是啊,女儿你可要笼络住陈慧峰,他是丞相的独子,太子有些事还需要丞相帮他,你们夫妻和睦对太子来说也是益事。”
“嗯,是是是。”
陆芳挑眉疑惑的望向林蔚谦,怎么回事儿?这个陈慧峰不是跟姜益荣没感情的吗,他这样在乎姜益荣,会不会发现她是替身呀!
林蔚谦以前做公主家令时有跟陈慧峰相处过,确认过他们真的没有感情,至于外界说他痴情与公主的事,听着都是无中生有、嗤之以鼻的。
他咬着下唇,左右摇头,用眼神示意陆芳去看太后,提醒她别忘了之前答应过的事。
他是内务太监,依照宫规需常年侍奉于皇帝以及宫妃贵胄,平常与民隔绝无法出宫,如要离开皇宫只有以下三个途径:
一是等自然老去后,可向内侍府申请退休,方能到民间生活;
二是与仙门道法有缘,被万宗院看中,从而脱离内廷管辖;
三是跟着需要分府的皇子公主一道出宫,给在宫外开府的皇族做心腹家令。
林蔚谦8年前就是跟着及笄之年的姜益荣出宫的,他的侍籍挂在万晟公主的名下,4年前姜益荣被废去公主名号,府里的侍从都散的散,走的走,没有主子的太监林公公就得重回内侍,等待新的去处分配。
话说一般做过家令的太监再被退回内廷,是很难会有第二个新主子需要,毕竟做过别人的心腹,皇族对新主用旧奴还是会比较忌讳的。
林蔚谦想出宫就得想办法再做家令,如皇帝同意恢复公主名号,他要跟着陆芳到公主府只需去内侍院登记,就可离开皇宫,可问题是他的主子如今还是庶民身份,而庶民是带不了家令的,他现在非常需要陆芳特办,帮他在太后面前美言提侍籍的事。
陆芳接到林蔚谦的提醒后,就向太后提出自己的宅院需要个管家,希望能同意林蔚谦离宫,把他的侍籍转出给自己办事。
太后之前让林蔚谦去接公主,本就有此意,刚巧陆芳提出,她也就顺势答应了。
陆芳拿到林蔚谦的侍籍后又跟皇后和太后寒暄了许久,甚至还一同吃了晚饭,待到天黑才与两位娘娘道别离宫。
长宁街宽敞明净,两边宅邸耸立,家家都有门当,很明显这条街上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陆芳坐在马车上看出入这条街的人,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奴仆帮从。
她观察四周发现了一户写着陈宅的地方,这时的马车也刚好停了下来,看来这里就是陈慧峰的居所——陆芳的新家了。
林蔚谦先行下马,来到陈宅前敲门数下,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了一个看门通报的人。
看门人不认得林蔚谦,一开门就问有何贵干。
林蔚谦上前,跟看门人说女主子回来了,让他速速迎接。
看门人一脸疑惑让林蔚谦稍等片刻,他要去找老爷。
少顷,陈宅的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除了看门人还有另外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林蔚谦都认得,一个是陈慧峰的书童,另一个就是陈慧峰本人了。
林蔚谦对着陈慧峰笑道:“哈哈哈,陈大人看看今天谁回来了?”
陈慧峰来到马车旁迟疑的问:“里面坐的可是万晟公主。”
陆芳隔着帷裳回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直称我名字吧。”言辞方罢,随即掀起车帘,踏下马车。
恰巧这时陈慧峰的身影映入眼帘,两双目光交错碰撞。一瞬间,时空仿佛凝固,只剩下他们彼此的注视。
陆芳的眼中透出深深的震惊,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那陈慧峰的脸庞似曾相识,她皱着眉岁心中百转千回,却又无法记起何时何处见过。陈慧峰则面带微笑,压下心中那一丝莫名的痛楚,克制向前等待着改变未来的风华。
一道响亮的鼓掌声打破了现场的沉寂,林蔚谦在一旁喊道:“小别胜新婚,瞧你们两个还傻站在门口干嘛,有什么话也得让大家先进屋再说吧!”
门头上方的灯笼照亮着大家的脸庞。陆芳回笼思绪让陈慧峰带路进宅。这个宅子从外看似乎占地不大,但一入内又觉得另有乾坤,这儿有山有水有院落,庭院深广就是没怎么看到有奴仆走动。
四个人漫步宅中,步移景换。宅内布局雅致,古色古香。花园、庭院错落有致,回廊曲折相通。
陈慧峰给陆芳介绍着宅中布局,然后把她带到正房寝室,跟陆芳说以后这里就是她居住的地方,他不知陆芳今天会回来,还没来得及腾出西房,他今晚去书房睡,等明日他再去西房,至于林蔚谦就让他住厢房。
陈慧峰还表示陈宅的管家原本是他的书童在当,现在既然林蔚谦来了,那这偌大的宅子交给林蔚谦打理也无异议,反正他以前的做事能力大家也有目共睹,希望林蔚谦能好这陈府管家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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