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阅读区被绿植、篱栅精确分割，交谈的声音似有若无，即便留神细听也不过白噪音般，被翻书的沙沙声覆盖。
一旁的艾尔海森摘下了降噪耳机，专注阅读。
按理，他本该坐在对面，那样才会有足够舒适的个人空间。
不过他阅读时的坏习惯一直都有、且始终保持，架腿翘脚时，蹭到无辜路过的人的概率也不算小。
加上这桌面不够宽阔，他于对面静坐时，我总能被他的鞋背蹭到裤腿或膝头。
——这个概率自然是经过统计的，不过样本有些少，目前只我一位。
——鉴于道歉及时，暂不追究。
“对了。那位蒙德的诗人，找你聊了什么？”
书页翻转，我尚且沉浸在剧情中，艾尔海森突然出声发问。
他问的是空和派蒙出发前，那场送行。
“邀请我去蒙德做客，还有一起去龙脊雪山看看。”我顺口回答，出声后才琢磨回神，扭头看向艾尔海森。
“怎么突然问这个？”这可是昨天的事情了。
“……”
艾尔海森沉默着凝视书页，视线在字段之间移动。
直至翻页，他才回复：“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巴巴托斯不是为了雪山上的那只白狼，才找我聊天的吗？
我茫然地眨着眼睛，一时有点怔神，忍不住开始回忆。
前日在酒馆里，听那位凯亚队长提及雪山时，他对白狼多有夸赞。
声称祂的皮毛残躯减缓了风雪，让不少冒险家免于失温冻毙，也压制了毒龙杜林的侵蚀，帮了蒙德大忙。
就连一旁埋头进食的派蒙也着急着下咽，拍着身边偷喝果酒的空的肩膀，不顾他的呛咳，点头赞同：
“对啊对啊，当初我和空差点就被大风刮跑了！”
“要不是着急、一把抓住大白狼的尾巴，我都要被吹飞了！”
“连空都是抓住我的披风，一步步走进大白狼的尾巴毛里，我们才缓过来！”
“每隔一段时间的暴风雪威力惊人。”
“就连当时驻扎在雪山的愚人众部队，都借助皮毛上的油脂充当助燃物，生火取暖。”
凯亚绘声绘色地描述，好似在愚人众营地潜伏已久的专业水平。若不是一旁就坐的迪卢克出声打断，兴许凯亚能说上半天的雪山生态。
后续我从空口中才了解到：他们骑士团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龙脊雪山锻炼、或更新雪山迷途者的维生物资点。
驻扎此地的愚人众部队早已成为战斗练习的对象。
骑士团的调查小队队长兼首席炼金术士阿贝多常年待在雪山研究，研究方向既是杜林，也是在白狼残躯。
据说收获颇丰。
——看样子，白狼与蒙德人相处还算愉快。
——虽然是单方面的。
·
“嗯……最起码要去一趟蒙德吧？”毕竟受到了邀请，不动身去一趟似乎不太礼貌。
视线上移、停留在天花板前，我捏着下颌，略有迟疑。
“…………”
数息的沉默与寂静后，我再次扭头看向艾尔海森。
他正垂眸阅读，指尖夹着下一页的边角，似乎专注于文字而非与我的对话。但就他平日里的阅读速度判断，现下、他的效率远没有过去迅速。
作为一个思维灵活、足够聪慧的学者，艾尔海森很少遇到读不懂的书。遇到书中疑难时，他习惯保持专注、深思，却不会让纸页始终停留在同一页面上。
看上去，他正在思考甚至是回忆一个我并不了解、或是视角偏僻的讯息。
“童话。”艾尔海森的指尖轻点桌面，修剪得当的甲面并未在桌台留下痕迹，仅仅发出微不可闻的细响。
“蒙德流传最多最广的故事载体，不是诗篇就是童话。”
“前者因风神巴巴托斯的信仰，至于后者……”
“你应该清楚，国家的执政者风格不同、风俗不同，都能使文化元素流传的载体发生改变。正如纳塔的织卷、枫丹的戏剧。”
“但记录本身的总体目的及意义大致不变。”
艾尔海森略有停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上次你一时兴起，睡前同我讲述的那本《野猪公主》……它不同于童话流传的基本原理。”
“揭示人性的简单情节，普适的道德教诲，文化元素适应后的演变，这些它统统不具备。”
“大多书籍流传至今，有时在于它能够映射现实，挖掘出当时的历史细节。这一本……堪称邪典。既不普世，也并不揭露人性。”
“转折突兀，反倒符合你常说的【历史】。”
“你是指……就像赤王文明没落时期的那些贵族纷争、血色传闻。”
“这本童话似乎照映现实？”
就像作者为避免文字情节暴露历史真相，不得不采用隐喻、暗语的手法，故事被编造为童话。因为这类暗喻的手法过于熟悉，我对此感到理所应当，进而不去深思。
艾尔海森作为知论派学者，大多研究语言、符号，反倒提供了别样的视角。
“不清楚。不过……如果你要去蒙德，可以顺便在图书馆内留心留神。”
“原来你没打算和我一起去？”我的疑惑脱口而出。
“……”
艾尔海森终于从书中抬眼，向我看来：“这是邀请？”
他的眉头微颤，似是情绪波动后、下意识的表现。随后他刻意的压低了，蹙眉，眼眸微眯：“这几日不适合。”
他没有思考、回忆近几日甚至后期的行程，而是直接回答？
答复的时间间隙短得不正常，眼珠转动的幅度也无。
不像是强行压制了微表情，而是早就有了准备，只是等待我发出邀请的那一刻。
“嗯，本就约定好在风花节时见面。”
“说是，想要邀请我一一聆听他满意的诗篇。”顺便请他喝酒。
据说，只有这样，那位“天使的馈赠”酒馆老板才会看在邻国友人的面上，稍抬贵手。
不过现在看来，蒙德的诗瑶……
远比想象中的值得记忆。
·
“蒙德是自由的城邦，风花节的传统象征与之相似。”
“去年，赛诺他们已经去过一趟。聚会时，他们对节日的印象不错。”
艾尔海森对此事同样印象颇深，顺势谈起。
似乎是当时赛诺沉浸于七圣召唤，休假返回时仍旧保持热情。
赛诺偶尔会拉着无意路过的书记官、禅那园里记录生态数据的巡林官，或者极难碰面所以遇上就会尽情发出邀请的设计师一起对战。
“……我记得赛诺当时，着重提及的是猫尾酒馆内部的氛围吧？”
那次的聚会，我恰好在场。
当时正在智慧宫思考论文，我与熟悉的明论派学者一同苦恼。
艾尔海森正巧下班路过，本意是去酒馆提前点单，先行与我商讨午餐的选择。结果赛诺回返智慧宫销假时撞见，见猎心喜……不，是热情满溢地将两人统统拉去聚会。
一旁的明论派学妹都看呆了，一反昏昏欲睡的常态，比喝咖啡时还要精神。
艾尔海森拒绝不成，便拉我一同下水。
聚会末期，往往是对战邀请氛围热烈的时刻。
艾尔海森连赢三局，直接宣告胜利，从容离开。
我回忆到：“记得……他说酒馆内部的氛围极佳，眼神一对上，两位牌手就会默契地展开对决？”。
艾尔海森提醒：“想要尽情对战的话，你可以直接前往。”
——好的，我会记得绕开猫尾酒馆的。
·
我觉得儿童邪典的睡前故事，祖母不会给艾尔海森讲述吧？
长大后，艾尔海森也不会去关注这类故事。毕竟和他的偏好不符。
灵感来源于艾尔海森的Q版官图，正在阅读《野猪公主》的那一张。我记得B站还有对应的艾尔海森朗读该童话的语音视频，不过是AI合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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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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