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沈青梧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将镊子夹着的毒针高高举起,“百会穴颅骨穿孔!针孔形态与描述一致!凶器在此!”
陆铮一步踏入号房,接过沈青梧递来的镊子。幽蓝的针尖在火把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诱惑。他仔细端详着针身上那细微的螺旋纹路,眼中翻腾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好!好一个‘鬼差索命’!”他声音冰冷,带着刻骨的恨意,“这螺旋纹路……是南疆‘黑寡妇’蛛毒淬炼后特有的冷凝痕迹!此毒见血封喉,更能瞬间麻痹中枢!中者立毙,无声无息!”
慎刑司秘术!南疆奇毒!贡院悬尸!寒门灭口!环环相扣,步步惊心!这已不是简单的谋杀,而是一场精心策划、针对寒门士子发声权的血腥清洗!
“所有线索,”陆铮猛地转身,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指向书院!那些被揭发克扣膏火、盘剥寒门学子的书院学官!他们,是直接受益者,也是这灭口链条的执行者!”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沈青梧身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决断:“即刻前往青阳书院!本官倒要看看,这朗朗书声之下,埋着多少寒门学子的白骨冤魂!”
青阳书院,州府首屈一指的官办学府。高墙深院,飞檐斗拱,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明德惟馨”的金字匾额,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门前古柏森森,透着庄严肃穆的书卷气。然而,当陆铮的玄色马车在玄衣侍卫的簇拥下,如同黑色的洪流般停在书院门前时,这股书卷气瞬间被肃杀所取代。
书院山长领着几名学官和管事,早已惶恐不安地候在门外,见到陆铮下车,连忙躬身行礼,额角冷汗涔涔。
“不知陆少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山长声音发颤。
“不必客套。”陆铮抬手打断,声音冷冽如刀,“书院学生王崇礼、李默然、孙志远三人,一月之内接连于贡院号房‘自缢’身亡。此案,想必山长已知晓?”
山长脸色一白,连忙道:“是……是……此乃寒门学子心智不坚,畏罪……呃,不,是……是意外……本院深感痛惜……”
“意外?”陆铮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本官却查到,此三人,生前皆曾联名上书,揭发书院克扣寒门学子膏火,中饱私囊!可有此事?!”
山长身体一抖,差点站立不稳:“这……这……纯属污蔑!绝无此事!陆少卿明鉴!”
“污蔑?”陆铮的声音陡然转厉,“本官手中,有三人亲笔所书控诉状!更有被尔等克扣、盘剥的数十名寒门学子血泪证词!山长大人,你是要本官在此,当众宣读,还是随本官去大理寺,慢慢分说?!”
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山长和几名学官心头!几人面无人色,抖若筛糠。
“封锁书院!所有人等,不得擅离!凡涉案学官、管事,一律拿下!”陆铮不再废话,直接下令!
“是!”玄衣侍卫应声如雷,瞬间如狼似虎般扑入书院!
书院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惊呼声、呵斥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学子们惊恐地躲在廊柱后、窗棂边,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肃杀场面。
陆铮带着沈青梧,无视混乱,径直穿过前庭,走向书院深处。沈青梧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雕梁画栋的讲堂、藏书楼,掠过那些锦衣华服的富家学子,最终落在远处几排低矮破旧、阴暗潮湿的屋舍——那是寒门学子的栖身之所。强烈的对比,无声地诉说着这“明德惟馨”匾额下的肮脏。
“陆大人!冤枉!冤枉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儒衫、面色苍白的年轻学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扑倒在陆铮面前,声泪俱下,“王师兄他们……他们是替我们喊冤才……才遭了毒手!书院……书院克扣膏火是真!我们……我们连糙米粥都喝不上了啊!”他身后,又有几名同样衣着寒酸的学子,红着眼眶,虽畏惧,却也跟着跪了下来。
“对!孙师兄揭发学监强占寒门学子名额,转卖牟利!第二天……第二天就……”另一个学子哽咽着说不下去。
寒门学子们压抑已久的悲愤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控诉声此起彼伏。书院山长和几名学官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陆铮看着跪在面前的寒门学子,眼神深邃难明。他抬手,示意侍卫将哭诉的学子扶起,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官此来,便是为死者讨还公道,为生者讨还清白!尔等冤屈,本官记下了!”
他不再停留,目光转向沈青梧:“去死者生前居所。找出他们藏匿的证据!”
王崇礼生前的住所,位于寒门学子区最偏僻角落的一间狭小通铺。屋内陈设简陋到了极点,除了几张破旧的木板床,几乎空无一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若有似无的药味。
沈青梧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墙壁斑驳,地面坑洼。她走到王崇礼睡过的靠窗那张木板床前。床板硬冷,铺着薄薄的草席和一床破旧的薄被。
她掀开草席,一寸寸摸索着床板。木板粗糙,缝隙里塞满了灰尘。她的手指在靠近床头的一块木板边缘处,触感有异——似乎比周围的木板略高一点点,边缘有细微的撬动痕迹!
沈青梧眼神一凝!立刻取出小刀,小心地插入缝隙,轻轻一撬!
“咔哒”一声轻响,一块长约半尺、宽约三寸的薄木板被撬了起来!下面,赫然是一个小小的、被掏空的暗格!
暗格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样东西:一叠折叠整齐、纸张发黄的账目抄录!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书院历年膏火收支的巨大亏空!以及几封字迹潦草、言辞激烈的书信草稿,内容皆是控诉学监贪墨、名额买卖!
最重要的,是一本薄薄的、用油布包裹的册子!册子封面空白,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许多名字、籍贯、日期,旁边标注着数额不等的银钱数目!其中几个名字,赫然与书院几位富家学子的名字重合!而在册子最后几页,潦草地记录着几笔特殊的交易:
“丁未年三月,甲字名额,白银五百两,转售城南米商周氏(周莺莺父?)……”
“丁未年四月,丙字名额,白银八百两,经醉仙楼张管事之手,转售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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