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凉,宁青溪越来越顺手,玩到后来,身上沁出了一层汗,及至太阳落山,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霍燕辞将手里的水袋递给她,笑道:“怎么?宁小娘子还玩起瘾来了?”
宁青溪一下午没喝水,还真有点渴了,灌了一大口水:“是啊,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们爱来玩了。”
运动是最容易发泄情绪的方式,然而宁青溪自诩不是什么勤快人,平日里多走几步路都要命,玩一下午确实是稀奇事情。
长久不运动后突然锻炼的代价就是宁青溪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疼,像是被谁打了一顿一样。
她揉着胳膊逛到了院子里,宁清远和宁清山早去找先生学习去了,她一个人实在是有些无趣,正巧逛着逛着看到了张富户,于是恶向胆边生,她决定去消遣一下张富户。
“好巧啊张老板,在这儿碰着您了,”宁青溪笑眯眯地看着他,“最近怎么样?”
张富户:“……你有事说事。”
宁青溪立马正色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呢,看好了一处院子,就是价钱有些拿不准,得你来给我出出主意。”
张富户开始花钱的行家,这京城里哪处院子值多少钱,他都门儿清,眼下好不容易有一个他懂行的,立马拍着胸脯担保:“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安排的好好的,你先告诉我,那院子在哪儿块地方啊。”
宁青溪琢磨半天,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没记住地方!
苦苦思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在朱家小面馆对面那条街上。”
张富户:“……你初来乍到,估计是不知道,这里的朱家小面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得具体一点。”
宁青溪又思索了半天:“你知道霍燕辞的家么?”
她说话口无遮拦,好险给张富户吓出个好歹来:“祖宗诶!这些人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说出来的吗?”
宁青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张富户立马言归正传:“我知道啊,他家附近的地块那都是顶好的,寸土寸金啊。”
宁青溪道:“这宅子离他那边不远,出门左拐走个一里地就是主大街,二出院落,要我50两,你说我买不买?”
张富户立马道:“还有这种好事?”
一个上午,宁青溪光听着张富户在那边一顿好说,总体来说一句话——她捡大漏子了!
放眼整个京城,基本上能盖房的地方都盖上了,虽说京城布局规整,但是在一些没人去的小巷子里,乱七八糟怎么盖的都有,虽说一间屋子七个人进去就得打架,但是架不住地块好,因此也跟着水涨船高。
而宁青溪说的宅子,位置更是没的说,就是一个字,贵!
但是拆迁什么的就甭想了,做生意也不适宜,只能用来居住,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是赚大发的。
张富户千叮咛万嘱咐,宁青溪如果不想要这套房子,请一定给他搭个线,毕竟肥水不能留到外人田里去。
宁青溪摆了摆手,又开始琢磨了,琢磨半天,她一拍板,下午吃过饭就去景王府里找霍燕辞去了。
门口有人守着,就连边门角门都没给开,宁青溪找人进去喊的霍燕辞出来,说道:“你给我介绍的那套院子,还没卖出去吧?”
霍燕辞活这么大,什么场面没见过?唯独这种让他帮忙还理直气壮的,算是让他长见识,一时间居然给气笑了:“宁青溪,你在我这儿大呼小叫半天,也不见给我带个果子,空着手就来了?”
“现在果子多贵啊,”宁青溪脸不红,心不跳地给他画大饼,“赶明儿有钱了,送你一包好茶叶。”
“成,你方才说什么?你要那院子了?”
宁青溪一顿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还在吗?”
霍燕辞拢了拢斗篷,没回答她,只说:“外头冷,进屋聊吧。”
这次霍燕辞没带着她往后头走,只进了会客厅,让人倒上了茶。
宁青溪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点评道:“唔,好茶。”
“那院子地契房契都在我这儿呢,你要真想要,赶明咱俩一道去官府做个登记。”霍燕辞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到宁青溪杯子里已经空了,顿了一下,还是诚实道:“你喝茶喝太快了,喝不出来味道的。”
宁青溪不耻下问:“那应该怎么喝?是不是该就着点心的?”
霍燕辞:“……”
这还真把他问住了。
从小到大,他做什么都有专门的人来教他,譬如食不言寝不语一类的,礼仪规范都是比着尺子也找不出来错。
但你问他应该怎么做,他还真不知道,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是人活着应该拿筷子吃饭一样天经地义。
在他犹豫的时候,宁青溪已经又喝了一杯,一边喝,一边还盯着他:“要实在想不起来,咱们就不为难自己了。”
霍燕辞从善如流地没再为难自己。
敲定了房子的事情,霍燕辞问道:“那园子动工时间定了没有?”
“没呢,我估摸着得开春了以后,现在动工效率低,投入多,不合算,”宁青溪道,“况且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就算开工前期也用不着我干什么,得先把那块地整出来。”
到处都是荒草,肯定没法直接动工。
霍燕辞点了点头,食指无意识地绕着杯沿打转:“说起来,我跟你一块去监工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张富户这个人粗糙,没考虑过,但是你得为自己的安全想着。”
宁青溪点了点头:“我要说我同意你跟我一块去了,这不是显得我面子很大?我什么人啊请的动您?”
宁青溪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语气,听得霍燕辞哪哪儿都不得劲,他啧了一声:“知道你面子大,这事你都干几回了,现在怎么突然脸皮薄了?”
宁青溪但笑不语,低头喝茶。
“话又说回来……”霍燕辞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桌子,“你昨儿说的,我已经找人按照你的意思画图去了,至于报酬……我穷死了,换个玩意儿抵债。”
我穷死了……
宁青溪觉得这人拿她消遣,不过她还真好奇是什么东西,被霍燕辞绕进去了,抻着脖子去看,只见霍燕辞从袖袋里掏出来一只小巧的木头盒子,看起来精致非凡。
霍燕辞故意卖着关子,一伸手直接把盒子递过来了,宁青溪狐疑地看了他半天,走过去自个儿看了。
木头盒子做得精巧,盒子上沿内部有一条凹槽,正好把盖子卡了就去,一滑就开,宁青溪打开,看到了一支浅绿色的簪子,正是那支百合簪子。
宁青溪一时愣神,反应过来后转头道:“你还留着呢?”
“当然,怎么着,够不够有诚意?”霍燕辞伸手把簪子拿出来,“我来给你戴上?”
宁青溪点了点头。
有一说一,这簪子一看就是好东西,按理来说,应该有别的好东西来配着,但是看宁青溪,这一身合起来不如这支簪子贵,一时间看起来有些头重脚轻。
戴好以后,她忙去找镜子,没留意到一缕发丝从指尖滑落时,霍燕辞暗下去的眸子,兀自喋喋不休着:“哎,都怨你,本来我不想买衣服的,但是眼下这一身实在配不上这簪子,为了配它,我还得买一身衣服,为了配衣服,怎么着也得再买一双鞋,七七八八的买完,我就变成穷光蛋了。”
霍燕辞收回手,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想买就买,别找借口赖我。”
宁青溪甩锅不成也不恼,嘻嘻笑着对镜欣赏。
过了几日,有种流言蜚语像是插了翅膀一样,飞满了京城。
据说,京城里有一小娘子博学多识,文采斐然,引得无数痴男折腰,其中最为惊才绝艳的当属景王霍燕辞,才子佳人向来都是美谈,故事只刚开了个头,各个版本就横空出世了。
就连画本子和戏都写出来了,定情之物就是一只簪子。
宁青溪对此浑然不觉——她一向不知道这些玩意儿都在哪儿看——只知道这几天,张家院子里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就连去官府登记宅子转让,都格外奇怪。
她知晓这件事情,是在做完登记,霍燕辞请她吃茶的时候。
京城多有人有闲情雅致,喜欢听着曲儿吃饭喝酒,就连茶馆也有说书先生,今日说的这一出,正是最近的风月趣事。
宁青溪浑然不觉,一边喝茶一边斜眼看着霍燕辞,饶是再怎么迟钝,她也知道里头说的景王二字正是霍燕辞。
说书先生说:“本来,这京城里贵女无非就那几个,贵女公子们来来回回看着,俱是乏味,就在此时,一女子突然出现了,此人惊才绝艳,文采斐然,初出茅庐便以势不可挡之态……”
台上说书先生编排人编排得起劲。
台下被编排的霍燕辞听着也没什么反应,甚至还记得把搓起来的花生皮丢在盘子里。
宁青溪顿觉没劲,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人说起了上元灯节,霍燕辞买灯送了心上人。
宁青溪思索半天,仔细回忆。
那天,霍燕辞好像是和她们一行人一道逛的灯,也确实买了个灯送人,送的好像是宁清远。
宁青溪:“……”
她指着霍燕辞鼻子:“你个禽兽。”
霍燕辞一脸莫名其妙:“?”
周围围观群众也是如此,看得宁青溪脸皮发烫,她立马压着声音说:“你那天送我妹妹兔子灯,感情是这么个心思,我告诉你,甭想!你多大人了,再出生早点都能给我妹生下来了!”
“……”霍燕辞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想什么呢?你妹,文采斐然?我记得令妹好像写自个儿名字都费劲。”
宁青溪:“……”
霍燕辞道:“他们说的人,是你。”
宁青溪:“……”
霍燕辞继续调侃:“怎么着,宁小娘子看完有什么感想?”
宁青溪叹了口气:“我想都不敢想啊。”
霍燕辞一声轻笑:“出息,我就敢想。”
宁青溪本能觉得这个话题已经不能进行下去了,打着哈哈敬霍燕辞是条汉子,然后就把茶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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