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溪假装无事发生,拿着衣服转移话题:“我去哪里换?”
霍燕辞正在钻研手里的弓,闻言头也不抬地指了指一旁的屋子。
放着马具的屋子和那间屋子在一个院子里,马具的屋子是西房,那间屋子则是北房,院子不大,没有水池子,只在屋檐下摆了两只缸,里面养着锦鲤和荷花。
宁青溪三两步跨进去,一进门就发觉不对劲。
这屋子……不像是没人住着的样子啊?
站在别人家院子里,宁青溪处处拘谨,看着这屋子跟她在张府的屋子天差地别,不难猜出这是谁的。
宁青溪:“……”
这个坑货!
她也不多矫情,三两下脱掉外衣穿上劲装,冬衣都在里头套着,感觉格外臃肿,走出门的时候总觉得肩膀和胳膊勒得慌,一出门正看到霍燕辞在院子里站着,立马招呼道:“正好,我老觉得这衣服勒的很,你来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哪里穿错了。”
霍燕辞看着她,打量着肩背一处,点了点头:“估摸着是有点小,不过我这里没有合适的了。”
宁青溪摆了摆手:“不重要,能穿就成。”
这套衣服是深蓝色,袖子窄窄的,按理来说应该是相当英气的一套,然而宁青溪头发还是少女辫子,实在是英气不起来。
霍燕辞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条和衣服同色的布条,约莫三指宽,一手拿着梳子道:“骑马得把头发扎起来,你……”
宁青溪“哦”了一声,接过梳子,一手将自己头上浅绿色的发带散开,一手梳着头发,不多时,一头长发悉数被抓在了头顶,然后宁青溪犯了难。
她还没学会怎么用发带扎马尾。
霍燕辞很有眼力见地过来帮忙,交接的时候头发有些松散,霍燕辞懒得拿梳子,就四指插.入发丝,慢慢整理着。
这一下,说不出的别扭,偏偏四下无人,宁青溪想转移注意力都转移不了,不尴不尬的,让宁青溪浑身蚂蚁爬。
“说起来,你觉得那套宅子,五十两怎么样?”宁青溪没话找话,“我是真不懂这里的物价,虽说我信得过你,但是好歹心里得有点底啊。”
“我觉得,那套宅子这个价钱算得上公道,”霍燕辞慢悠悠道,“位置差些的铺子一年也得一两银子,何况这还是要住的?”
宁青溪闭着眼睛思考了片刻:“你说的在理,等我回去再仔细考虑一下……诶,说起来你这院子真不准备重新搞一下?”
霍燕辞:“愿闻其详。”
宁青溪一顿瞎指:“这四面都盖上屋子,围起来,屋顶均是向里偏着,下雨的时候雨水都能聚起来,然后再在院子里挖一条四方水渠,权当景观,到时候雨水都流进去,四水聚财。”
霍燕辞把她头发用发带扎起来:“宁小娘子说得好,赶明儿手头没活儿了,来帮我搞一下。”
“亲兄弟明算账,我得要钱。”
霍燕辞失笑,顺手在宁青溪头上点了一下:“你钻钱眼里去了?”
宁青溪不置可否,站起来激动道:“扎好了?镜子呢!”
“屋里有。”
宁青溪:“……”
多少是有点不礼貌了啊!
不过看霍燕辞坦坦荡荡,宁青溪老觉得自己感觉错了,狐疑片刻后抬腿进了屋子,找到了一直黄铜镜,勉强看得出,自己现在帅得很。
宁青溪满意极了,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直到霍燕辞叫她,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等他们到大门口,早有马车套好了站着,就等着他们出门。
马车一路朝着城里西门走去,下午日头正盛,难得有些暖意,宁青溪身上暖暖的,心也就野了,掀着帘子看什么都新奇。
西面铺子众多,越贴近西门,摆摊卖货的也就更多,多半是山里的东西,有些还沾着泥土。
霍燕辞估计是看不下去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嫌弃道:“能不能有点出息?这么看别人以为你是我买来的丫头,才刚刚进城。”
宁青溪嗤笑一声,摔上了帘子:“怎么不说你是小姐买来的,在这里耍大小姐脾气呢?”
霍燕辞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随后闭上了眼睛。
意味不言而喻。
他在鄙视宁青溪。
不过鄙视归鄙视,宁青溪现在坐人家的玩人家的,嘴短一点也正常,也就不多计较了。
出了城,起先还有些房屋冒着烟,走了片刻,就连这么点稀薄的人烟都见不到了。
霍燕辞道:“挨着京城太近,这些地方都不好拿到,我们一般都在山里玩,地方大,跑得开马。”
宁青溪新奇道:“张老板的地也是这么来的?”
“当然,要不然在京城盖院子,是打算把谁给赶出去?”
京城最中心,就是皇宫,周边是皇陵,祭祀坛以及皇家消暑的园子,这些地方周边,是各达官显贵的住所,再往外走,就是繁华地段,商业与住人都很多的,除此以外,处处都是穷苦景象,在小巷子里逛逛,就会发现其中用不起炭火的人家多的是。
然而虽说如此,但是到底地界好,要在这里盖点什么做点什么都能赚大发,于是本地居民也知道这么个理,谁来想把这里挖走,都要被狮子大开口宰一笔,如此一来,几乎没人掏得起这笔钱,就算有钱的,也得先考虑一下值不值得的问题。
如此一来,反倒是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京城外头的地方就不一样了。
里外泾渭分明,两个世界,出去七里地,往山上一拐,一点人烟都见不着,没人想不开地来这里做生意,天长日久下来,这块反倒是做人情的好地方。
家里母老虎凶悍养不了外室?
找个由头拿一笔银子来这里盖个庄子。
因此,张富户的地也就是这么来的。
便宜,地方大,想怎么玩怎么玩。
宁青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霍燕辞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怎么着?你也想要?”
“你再送我些银子我就考虑考虑。”宁青溪跟他扯皮。
说话间,马场已经到了。
霍燕辞率先跳下马车,转身扶着宁青溪也下来了。
天气正好,阳光洒在雪地里,晃得人眼睛都疼。
宁青溪勉强挡着光,看着面前虽然粗糙但五脏俱全的马场,问道:“怎么跑马,把来的时候的那匹拉过来?”
“你放了它吧,”霍燕辞按着她的肩膀,手里略微用了点力气,将她转到一个方向,“马都在那块呢。”
马场里全是马,这边有专门的人来料理,这些个马个个膘肥体壮,宁青溪顿了一下,抬头跟一匹比她高出两个头不止的马对视一眼,又把视线转到霍燕辞脸上,用眼神发出疑问:你是在逗我?
宁青溪没开玩笑,她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这摆明了是没想让她全手全脚的走了。
“你的马不在这里,”霍燕辞转头一指,“在那边。”
宁青溪转头看去。
虽然她不懂马,但架不住这几匹马拉着的脸上写着几个大字——老、弱、病、残、幼。
宁青溪接受得很好:“给我来一匹最温和的。”
霍燕辞立马给她牵了一匹未成年出来:“就它吧,都没怎么跑过呢。”
宁青溪点点头,摸了摸马脸,眼见着这马没咬人,欣然接受。
霍燕辞没说的是,这匹马就是杏花生出来的小马崽,江湖人称他儿子的那匹。
选好了马,有人来给它套上马具,宁青溪站着等的时候手里也被塞了一套护具,等穿戴整齐骑着小马出去的时候,霍燕辞早就等着了。
霍燕辞骑马向来没讲究,他只要最好的,最快的,最野的。
因此,他骑着马,看宁青溪的时候都得低着头,让宁青溪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错觉。
霍燕辞毫不知情,一拉缰绳,朝着她粲然一笑,那表情,活脱脱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怎么着?这几天画图,憋坏了吧?”
宁青溪回顾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有点。”
“我教你怎么放松。”
说罢,霍燕辞马鞭一扬,马儿吃痛,朝着场地里狂奔去了。
远远地,能看到霍燕辞头发随风飞舞,让人心驰神往。
宁青溪眼睛眯着,看着他欢脱跑马的背影,想起来前些日子听八卦的时候听到的。
景王虽然废物草包,但是架不住长了一张好脸,就奔着那张脸去,日子总也是能勉强过下去的。
宁青溪自诩是个看中内在的颜狗,此刻却也不得不赞同一下这捕风追影的八卦。
霍燕辞跑了一圈回来,身上热出了些汗,他随手拿袖子一擦额头,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鞭往一旁人怀里一塞,笑着问宁青溪道:“学会了吗?”
宁青溪一脸哇塞:“你教了吗?”
“这还用教?你只需要记得,抓紧绳子,其他万事好说。”
“就像这样?”
宁青溪说着,手上突然一松,人也跟着晃了晃,眼见着就要栽下去。
霍燕辞还没品出来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猛的被她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接着,却见宁青溪一脸坏笑地晃了回去,手里稳稳拿着缰绳,随后双腿一夹马肚子,小马悠悠朝着马场走去,宁青溪的声音随风传来:“我自个儿玩了,不用管我。”
宁青溪此人有个毛病,自己一个人做事情的时候,万事好说,但是旁边一有人手把手教她,那完蛋了,她就会表演一下什么叫废物。
霍燕辞看着她骑着马遛弯一样。
大概真是阳光太好,雪地里折上来的光晃得他眼睛发花,看宁青溪都觉得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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