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水焦急地在海水中一圈圈打着转，姜寒青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言不发。
眼看姜寒青都把碗拿了出来，开始从便携锅里盛出热好的菜，当真准备开始吃饭，水终于按捺不住了：“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那这个总行了吧！”
一道系统面板再次出现在姜寒青的眼前。
【？？发起[伙伴契约]。契约对象：？？、姜寒青。是否接受？】
【是 否】
这一次的契约正常了很多。“伙伴契约”顾名思义，是一个平等的契约，契约双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共享彼此的能力，感应到对方的状态，与对方在脑内进行交流，并且无法干涉彼此的行为。这看上去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契约，但还远远不够。
姜寒青故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同意了，就快签吧！”水“倏”地一下蹿到了姜寒青的面前。
姜寒青又叹了口气，语带为难道：“虽然我能接受这个契约，但你这么强，身份还很神秘，要是把你带出副本，你做了危害人类安全的事怎么办？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还是算了吧。”
“你这个人类！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水气得疯狂上下跳动，“怎么能这么异想天开！我才不会干这种事。而且我、我根本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强……”
水的语气逐渐减弱，好似有些心虚。
哦？姜寒青意外地看向把自己底牌揭开的水。
“其实只是我在海妖身体里睡了很久，可以操控它积累的力量而已。刚刚我已经把力量都用完了。”水嗫嚅道，身体不安地微微缩了起来，变小了一些，“而且我真的不会做坏事，只要你帮我找到我的主人，我就马上和你解约！”
水说完，难得安静地漂浮在原地。如果它有动物的形体，姜寒青都能想象到它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向自己的神情。
“不行，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尽管如此，姜寒青仍然无情地一口回绝了。
“呜……”水轻轻抽泣了一声，蔫了似的任由自己向下方沉了下去。突然，它又想到什么新点子似的，“噌”一下蹦得老高：“这样你总不能再拒绝了！”
荧蓝色的系统面板第三次出现在姜寒青的眼前。
【？？发起[主仆契约]。主：姜寒青，仆：？？。是否接受？（备注：？？受到某种存在的庇护，你无法通过任何手段对它造成伤害。）】
【是 否】
明明是把自己卖了，水的语气还颇为得意：“这样你就没有顾虑了吧？”
姜寒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尽管系统的备注仍然有些可疑，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一旦拖到裴宵苏醒，自己逆气的状态就很可能会暴露。更何况，姜寒青并不想真的在副本中等死。
他看向系统面板，沉吟着。水在对面静静漂浮着，好像生怕自己发出的动静让姜寒青再次拒绝这份契约。
“既然你这么真诚，那好吧，我同意了。”姜寒青选择了【是】。
初次见面时的高傲一瞬间回到了水的身上，它兴高采烈地转了一圈：“哼，人类，别以为签了这个契约就能把我当成仆人。我的创造者和主人会保护我的！”
“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对了，应该怎么称呼你？难道要叫你问号吗？”姜寒青看着系统里显示的【？？】，淡淡问道。
“可恶的人类！”水用细嫩的声音表达不满，“我叫……嗯……叫我泪珠好了。”
“那么，泪珠，很高兴和你成为伙伴。”姜寒青向跳动的泪珠伸出了右手。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友善，泪珠有一瞬间的茫然：“什么嘛……”
它看了看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游了过去，与手心轻轻接触了一下，又迅速游开了。
“对了，你不是收到了那条蛇的礼物嘛，快把它拿出来。”泪珠道。
姜寒青取出了通关副本奖励的S级道具【蛇神的眷佑】：“你说的是这个吗？”
一个圆环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圆环由类似金属的材质制成，摸上去又有几分柔软。外表是一条缠绕着的黑蓝相间的小蛇，小蛇正是缩小了的巨蛇的模样。这个道具看上去像是手环，但对于手腕的粗细来说显得太宽大了。
泪珠上前左看看右看看，小小叹了一口气：“这家伙的审美真够呛。”
细微的魔力从它的身上施放了出来，覆盖在圆环上。圆环的外形被慢慢重塑：蓝黑相间的蛇身变成了低调的枪灰色，鳞片的雕琢变得更加细腻，原本黯淡的灰黑色眼睛变成了和姜寒青鱼尾一样绚丽的蓝紫色。造型也变了，从原先一条盘绕的蛇变成了蛇头衔着蛇尾的模样。
泪珠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围着它转了几个圈，游到蛇头下方，将自己与蛇口连接在了一起。乍一看仿佛是蛇的口中垂下了一粒眼泪形状的透明晶石。
“好了，把我戴在脖子上吧。”泪珠发号施令道。
姜寒青才明白这个圆环原来是颈环。他向蛇形颈环输入了一点魔力，蛇口立刻松开蛇尾，枪灰色的金属小蛇游动着缠绕在他的脖颈上，蛇头叼住蛇尾，又变成了安静的装饰。泪珠正好缀在姜寒青深深的锁骨之间。
姜寒青不适地拨弄了两下泪珠。
“干什么，不要总骚扰我！”稚嫩的声音发出抗议。
姜寒青无奈道：“那你能不能不要一直乱动？”
“……哼。”泪珠无言地停下了自己兴奋的跳动。
“你知道副本的出口在哪里吗？”
“知道哦，我还知道进来的其它人都已经集合了，正在找你们呢。”泪珠跳动了一下，一道细细的浅淡水流出现在了海水中，“跟着指引走吧！”
为了提防裴宵随时苏醒过来，姜寒青解除了逆气状态，将他扛在后背上，艰难地向神殿的出口游去。
虽然裴宵并不是肌肉虬结、满身横肉的类型，却出乎意料地沉重。猎人高大的身量又对姜寒青的游动形成了阻碍，整个上半身重重压在他的后背上，几乎让他难以游动。背着昏迷的裴宵，简直像背着沉重的铁块。幸好海妖化之后身体素质有所加强，否则如何将裴宵带出去也会成为一个难题。
“我可帮不了你哦，最后剩的一点魔力都用来给你指路了。”泪珠说。
“没关系。泪珠，你在这个副本里有没有见过一种银色的会发光的物质？”
“银色发光物质？哦哦！你说的是这个吗？”
泪珠话音落下，一颗拳头大小的银色球状物出现在了姜寒青面前，它的表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然而下一刻银球骤然破裂，散成漫天星砂，瞬息之间就被吸收进了姜寒青的身体。这是他第一次吸收到如此大量的星砂，几乎立刻能够感受到身体能力的提高。
“啊！我的收藏！”泪珠哭喊了出来，“呜呜呜，我收集了好久呢！”
姜寒青先是赶紧确认了裴宵的状态。只见他的头垂在姜寒青的肩膀上，双眼紧闭，仍然在昏迷之中，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
姜寒青这才放下心来，用安抚的语气说道：“对不起，等以后再找到这种物质，我给你做一个更大的球，好不好？”
“说真的哦？”泪珠停下啜泣。
“我不会骗你的。”
“嗯……那好吧。”
并不漫长的道路花费了姜寒青很长一段时间。当他终于离开神殿、见到海妖村庄时，几乎感到了重见天日的喜悦。
曾经将他们赶入海中的巨蛇正静静地卧在地面上，巨大的身体环绕着村庄，形成了保护的姿态，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看见姜寒青的到来，它黯淡的黑灰色眼眸中似乎闪过了一道微光。
姜寒青不由自主地向它游去，停在了它的面前。
“亡灵法师已经被我们杀死了，海妖们也全部都得到安息了。”他说。
蛇神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欣慰。他将头埋在地面上，合上了双眸。点缀着黑蓝相间的环状花纹的庞大身躯一瞬间就化作了枯骨。蛇形的白骨将与这座早已死去的村庄一起成为历史中失落的一隅。
“再见了。”泪珠有些悲伤。
***
“还没有找到他们吗？”钟宁熙和其他人趴在一片漂浮的木板道具上，焦急地向海面看去。
荀颜浮出海面，摇了摇头：“附近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林澈星他们已经到那个村庄里去看了，还没有回来。我待会也去……等等。”
她突然将目光转向一处海面。一道游动产生的波纹正径直向她们接近。
荀颜戒备地紧握法杖，警示道：“有不明生物在接近，小心。”
哗啦——
钟宁熙正准备攻击，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彻底呆住了。
标志性的泪痣点在眼下，那正是她熟悉的一张冷淡的脸。但是脸颊的两侧生出了淡蓝色的薄纱一般的华丽耳鳍，蓝紫色的绚丽鳞片分布在耳鳍周围，如同某种金属般散发着冷冷的光芒，给来人增添了妖异的非人感。颈间环绕着一道灰黑的蛇形颈环，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越发显得他不可接近。
“姜寒青？”钟宁熙愣愣道，而后才注意到他背上昏迷的人：“会长？”
姜寒青一言不发，他一只手按在木板上，整个身体从海水中一跃而出。修长、华丽的蓝紫色鱼尾在海面强烈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淡蓝色薄纱状的尾鳍展开，海水从鱼尾上滑落，如同碎水晶落入海中。
目光落在姜寒青皮肤上和鱼尾上的道道伤痕与血洞上，钟宁熙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急忙上前托住姜寒青，周围的人也上前协助，把昏迷的裴宵抬到了一边。
“你怎么样了？”钟宁熙焦急地问。
姜寒青微微张开了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就无声无息地栽倒在了她的怀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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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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