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新来的姜寒青同学吗？”
“是。”
生活老师“唰啦”一下打开抽屉，拿出一张蓝色的卡片递过来：“这是你的宿舍门卡，吃饭也刷这张卡，别弄丢了。补办要交15块工本费。”
他又拿出一本厚厚的登记本，翻到最新一页递过来：“在这儿填一下信息。”
姜寒青迅速扫了一眼，随后一项项填上了自己的资料。
生活老师接过本子，随口道：“你的宿舍在216，2楼左手边走到头。”
***
姜寒青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用生活老师给的门卡刷开了房门。这是一间双人宿舍，面积约有二十平方米，宽敞明亮，生活设施从空调到饮水机一应俱全，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足以令人满意。
只要……忽略满地的垃圾和衣服、弥漫在空气中的各种食物味道，以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宝贝，看我刚抽到的新坐骑，十万块砸进去，终于出了！”胖胖的男生靠在枕头上，激动得满脸通红，双指飞快地操作着屏幕，听见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
【哥哥真棒！听说这坐骑全服就没几人有呢，我竟然坐上了，好幸福~】手机里传来甜得发腻的机械女声。
“哈哈哈，跟着哥哥想要什么没有！！”
姜寒青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绕过地上的杂物，放下行李，在游戏音效和腻歪的聊天声中开窗通风，迅速打扫了自己这半边的房间，把室友越界的杂物整齐地堆到一边，再把叶天情为他准备的生活用品一一摆放好。
“呼……”不愧是废物一样的体质，只是简单收拾了宿舍，就已经气喘吁吁。他直起身子，看向了墙上的时钟。
6点，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舍友仍然在激烈地打着游戏。他带上手机和门卡走出宿舍，打算先吃晚饭，然后到处走走，熟悉一下训练营的环境。
也许是因为正值饭点，等他根据标识牌找到食堂的时候，每个窗口都排了长队。他选了队伍移动最快的一个窗口，打好饭正要找座位，刚好发现一张无人的餐桌，他心中暗自庆幸着不用端着餐盘四处游荡等待，一边坐了下来。
他刚坐下，耳边就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你好，请问可以拼桌吗？”
姜寒青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结实、五官英俊的男生正微微弯腰，端着餐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坐吧。”
明明肌肉这么结实，身材也高大，说话做事却显得小心翼翼，十分不协调。姜寒青一边随意想着，一边认真吃着餐盘里的饭菜。食堂的饭虽然卖相一般，但味道意外还不错。
“同学，请问……你是新来的吗？”
“嗯？”姜寒青抬起头：“对，我今天刚来。”
男生听见自己猜对了，腼腆一笑： “我就想，你这种长相和气质，肯定见过一次就记住了。”
“……”
男生见他没有反应，似乎有些尴尬，赶紧补救道：“我是战斗科的林澈星，只是觉得你和我哥有点像……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姜寒青。”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治疗科。”
“哦……治疗师啊。” 林澈星神情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笑容，“那我们以后实战课会一起上。”
“实战课？”姜寒青回忆了一下，课表里似乎没有这个名字。
“啊，就是两周一节的【觉醒能力应用】课。这节课要求组成队伍，进入训练副本。”林澈星认真地向他说明道。
“原来是这样，谢谢。”
林澈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正要继续开口，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却“嘀嘀”响了起来。他按灭了闹钟，抬头略带歉意地对姜寒青说道：“我今晚和人约了对战，要先走一步了。对了，我们加个好友吧？”
姜寒青打开手机，略显生疏地和他加上了好友。
“那下周课上再见！”林澈星挥了挥手，匆忙端起餐盘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姜寒青开始认真思考起实战课的内容。课程还要和别人组队合作，而他原本就缺乏常识，还落下了两周的课程，看来要好好抓紧时间了。不如……今天就先去图书馆看一看，熟悉一下情况吧。
***
晚上9点。
姜寒青刷卡推开了宿舍的门。
唰啦——
锵！
“盟主！快支援啊！他们攻上来了！”
一开门，耳畔再次被激烈的游戏音效和怒吼声环绕。房间依旧混乱不堪，他上午整理好放在一边的杂物原封不动地堆在原处。
姜寒青有些疲惫地放下从图书馆借来的书，默不作声地洗漱完毕，又收简单拾了一番。等一切弄完，时间已近11点。可耳边的吵闹依旧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
“哈……”他一手扶住额头，第一次露出一个勉强算是笑的表情。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有时候还真会笑出声。
“同学，我要休息了，可以安静点吗？”
室友抬起在大圆脸上显得格外小的眼睛，随意地向他瞥了一眼，又收回……不，又震惊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显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象征性地把音量调低，嘴里嘟囔着：“又是一个小白脸。”
姜寒青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让他把声音彻底关掉，在休息期间保持安静。当他刚刚张开嘴，还没有发出声音时——
一阵无法抵抗的倦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他隔开了一道屏障。随着那道屏障越来越厚，他的感知逐渐模糊，仿佛正在被一点点剥离。
“不要熬夜，睡眠可是很重要的哦。不仅可以恢复精力，也可以获得很多灵感呢。”
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某个姐姐曾经说的话。
姜寒青强撑着熄灭了灯，几乎是踉跄着上了床。
下一刻，一片轻纱一般的黑暗温柔地抚过他所有的感官，一切的光与声音都远去了，他的意识不断下沉，下沉……
最终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
第二天早上7：45。
姜寒青来到教室门口，只见讲台前坐着一个面容柔美的女性，台下的座位空空荡荡。
他打开手机上的课表，再一次确认了上课的时间和地点。觉醒能力理论及魔力控制，8点，201教室，并没有走错。
“那边的同学，”讲台前的人看见姜寒青在门口徘徊，出声喊住了他：“你是新来的姜寒青同学吗？我是这节课的老师夏月。进来吧，座位随便坐。”
姜寒青一怔，直到注意到他衣领间若隐若现的喉结，才意识到这位声音温柔的老师竟然是男性。他点了点头，走进了教室，随便在后排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见他坐下，夏月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人形木偶走了过来：“刚好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你先施放一下技能给我看看，慢一点，仔细感受施放过程。”
姜寒青看向木偶，一个属性窗突然跳了出来：
【训练用魔力布偶（E级）】
看来，这也是所谓觉醒能力的造物。
在此之前，姜寒青只在紧急时刻施放过一次【生命火花】，对于这个技能还十分陌生。他略微有些紧张，用两根手指按住木偶，尽量尝试缓慢地施放了技能。
“嗯……？”随着技能的释放，火花一般的白色光芒在人形木偶的全身蔓延。他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所谓技能的施放和他此前想象的并不相同。唯一一次施放技能的经历误导了他，让他以为只要通过意念唤起系统，技能就会像在游戏里一样轻松施放。
但……他屏气凝神感受着。这种感觉，倒像是有一种力量在血管里，或什么东西里流淌，最终顺着接触木偶的两根手指释放了出来。也就是说，技能实际上通过人体施放，有一个完整的过程……
“……”
姜寒青短暂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骤然清醒后才发现夏月也仍然沉默着。
“老师？”
“嗯……做得很好。” 夏月像是刚回过神来：“你在施放技能的时候，有什么感受？”
姜寒青如实说出了自己感受到的奇异力量的流动。
“唔……你之前接受过专业的培训吗？哪怕没有觉醒，有了解过相关的知识吗？”
姜寒青如实回答道：“我昨晚在图书馆里看了一些相关的资料。”
事实上，昨晚在图书馆里，他只来得及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地理，对于觉醒力量的仍然知之甚少。
“哈哈，很好。”夏月露出了一个与气质不符的灿烂笑容：“你感受到的力量是魔力，魔力通过回路流转。再练习几次，尽量缓慢地释放技能，感受对魔力的控制。”
姜寒青闻言点了点头，继续沉浸于技能的施放之中。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训练，姜寒青这才惊觉十几分钟已经悄然过去。
他抬起头，看见夏月在讲台上站定，正说明这节课的任务：“今天也和之前一样，课程前20分钟自主练习技能的施放。”
他顿了一下，向姜寒青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补充道：“要求不变，尽可能缓慢施放技能，感受魔力在回路中的运行。如果是必须接触才能施放的技能，尝试脱手释放；只能大范围施放的技能，尝试只对一个目标施放……”
一道粗鲁而狂妄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夏月的话：“这种训练根本没有意义，我们已经连续做了两个星期无用功了，毫无用处！连张大师都说过，这种魔力锻炼法对系统的影响很小，只有使用副本里的高级道具才能真正提升自己的能力！”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是啊，缓慢施放技能就已经很难了，练了几个星期也没成功，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而且技能施放条件在系统里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了，怎么可能自己改啊！”
“就是啊……”
看见有人支持自己，发言者愈发得意：“夏老师，听说你是D级治疗师，但坐在这里的人至少也是C级，是不是应该用适合高等级的方法来教我们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教室里的讨论声愈发激烈。
“什么？D级……”
“衡曜怎么会让D级猎人当老师……”
姜寒青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虽然情况有些混乱，但大声附和质疑夏月的，多半都坐在发言者的周边；剩下的人多半只是相互耳语，被他一时的发言所震惊，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看来这不是一场群体性的煽动，而是小团体的排挤。
在这堪称讨伐的讨论声中，只见夏月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向台下的眼神却没有笑意。
“金天翔，闭嘴。”一道隐含怒火的女声从教室第一排响起：“你不想上课可以出去！”
“你……！”金天翔气得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龇牙咧嘴，面容狰狞。但他只是瞪了一眼第一排的女生，却没再多说什么，“咚”地一声坐了下去。
夏月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宣布道：“好了，大家抓紧时间练习。”
看来这个教室里的阶级分明，还互相分为派系，关系很复杂。姜寒青想起钟宁熙说的话，衡曜训练营每期招收的学员并不多，大多是能力较强、有望加入衡曜的觉醒者，少数是公会成员的家属。
那么衡曜内部的势力关系，也许会投射在这个小小的训练营里。
想通了这点，姜寒青不再关注这些人，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布偶上。自己还是默默学习，不要趟这摊浑水为妙。
‘如果是必须接触才能施放的技能，尝试脱手释放……’夏月的意思，难道是可以通过训练，改变系统赋予的条件？
他凝心定神，开始尝试脱手施放【生命火花】。
只是，人的思绪并不完全由自己掌控。感受着魔力在回路中缓慢流淌，他的思绪又闪回到了刚刚醒来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令他至今还记忆犹新的画面。他看见了钟宁熙最后被一棍砸飞到祭台上，自己在绝望中把匕首递给她的景象。
突然间，回忆中的画面扭曲重组，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情景。
他看见被砸飞前的钟宁熙单膝跪在地上，这一次，自己向前扔出的不是迷你强光手电，而是一把匕首。突然，钟宁熙身上凭空窜出了火花般的白光，伤口在一瞬间止住了血，她一跃而起，接住匕首，直直刺向斗篷人的脖颈——
是啊，如果【生命火花】能够像这样在远处施放，也许钟宁熙就不会差点陷入绝境。
回路中的魔力忽然微微波动，姜寒青感到浑身一阵酥麻。
他睁开眼，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手指已经离开了人形布偶。
但布偶上仍然闪烁着火花一般的白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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