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掌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好了，课前训练就到这里。”夏月收回双手，微笑着看向教室一角： “姜寒青同学，你既然成功了，那就上来给大家演示一下吧。”
“……？”
毫无防备之下被点了名，姜寒青抬眼看向夏月，只见夏月正微笑着注视着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无奈之下，他只得站起身，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走到讲台前。
原本沉寂的教室又四处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好像是新来的？”
“哇！长得这么……”
“半路插班，肯定背景不小……”
“他不会真的成功了吧？”
“安静。”夏月环视一周，待教室重新安静下来，又开口道：“看好了，这位新同学的技能种类是急救，必须通过接触施放。”
他侧过头对站在身边的姜寒青说：“你先正常施放一次技能。”
闻言，姜寒青将两根手指搭在人形布偶上，明亮的白光从他的指尖闪现，迅速遍布整个布偶。
“现在，试试隔空施放。”耳边夏月的声音轻松而愉快，仿佛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姜寒青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试图找回刚刚在练习时成功的感觉。
魔力在他体内缓缓流动，如林中溪流般温顺，他小心地引导它朝着指尖汇聚——
在即将完成的刹那，魔力却忽然失控般暴涨，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束缚！
“！”
姜寒青死死咬紧牙关，强行压下翻涌的魔力。他拼命回忆着之前的感受，却始终找不回那种微妙的状态。
魔力传导……通道……如果不是让魔力直接冲出体外，而是通过某种媒介传输过去呢？这个想法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想到这里，他将一部分外溢的魔力抽成丝线，缓慢构筑起一条从自己指尖通往布偶的无形桥梁。
“呃……”
精神集中到极致，他的太阳穴和眼眶一阵阵抽痛，细密的冷汗布满了额头。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下一个瞬间魔力就会崩溃，他却依旧咬紧牙关，拼尽最后的气力，将最后一道丝线编织了进去。
通道瞬间完成。
下一刻，早已无法自抑的魔力如决堤之洪，顺着那条通道奔涌而出——
“怎么可能！”
“确定他的技能条件没搞错？”
“之前肯定受过特殊培训……”
一时间，整个教室议论声四起。
“呼……”姜寒青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急促呼吸着，耳边不断响起身体内部传来的噪鸣声，心脏跳得飞快，每一下都重重撞击着肋骨，将耳膜震得充血发麻。
在强烈的脱力感中，他极力控制着呼吸，慢慢找回了呼吸的节奏，心跳也舒缓了下来。
“你今天消耗太多魔力了，能撑住已经很不错了。”夏月低声在他耳边说，“下课之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记得平时也要练习魔力控制。”夏月合上课本，宣布下课。
咚、咚。
他话音刚落，门口忽然想起两声沉重的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三个穿着制服、身材高大的保卫人员走了进来。
“咦？保卫处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我只在训练营门口见过他们站岗。”
姜寒青捕捉到了前桌两位同学的聊天。保卫处？
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朝夏月点头致意：“夏老师，我们来把扰乱课堂秩序的人带走。”
夏月没有回应，只是向后退了一步。
站在后方的两个保卫员大步走出，径直来到金天翔的面前。
金天翔脸上的表情瞬间从轻蔑变为慌乱：“你……你们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两个保卫人员一语不发，干脆利落地一人按住他一边的胳膊，毫不客气地把他从座位上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敢这样对我……”
他挣扎着吼叫，但无济于事，很快就被带出了教室，声响也逐渐远去。
姜寒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本以为金天翔只会被小小警告一番，没想到保卫处竟如此干脆，连一句废话都没说。看来这个训练营里，或者说衡曜公会的权力结构，远比表面复杂得多。
“夏老师，他会被怎么样？”第一排那个曾出言制止金天翔的齐刘海女生问道。
“大概是退出训练营吧。”夏月轻描淡写地回答。
“什么？”
夏月环顾全场，视线在金天翔的空位周围停留了片刻：“希望你们还记得，这个训练营是为了遴选真正能成为猎人的人。猎人，意味着走在生死线上。我们不会将资格授予任何投机取巧的人。”
他说完，合上课本，“下课。”
趁着所有人都沉浸在冲击中无法回神之时，姜寒青迅速收拾好东西，从教室后门悄悄离开了。他从教室外透过窗户向内看去，果然看到许多人已经围在他的座位旁边，似乎在询问他的去向。
“……”
他所希望的，只是低调地掌握力量、完成训练、获得猎人资格，而不是被卷进复杂的权力与纷争之中。
“姜寒青。”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夏老师？”他看清了来人，有些惊讶地开口喊道。
“说了让你下课之后来办公室，跟我来吧。”夏月冲他微微一笑。
姜寒青连忙跟上。
四楼是教学楼的最顶层，安静无声，没有学生的喧哗，只有零星几个老师的办公室。
夏月推开门，姜寒青也跟着走了进去。
办公室十分明亮，一株翠绿的藤萝从高处的架子上垂下茂密的叶片，桌面上放着一尊造型古朴的圆形陶瓷鱼缸，几尾细小的游鱼在其中穿梭，水面飘着一片荷叶，充满生机。
“坐吧。”夏月在桌后落座，朝他示意。
“姜寒青，在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他双手十指交叠，神情罕见地认真，“你对一个D级猎人，来教导未来A级猎人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姜寒青观察着夏月的神情，沉思片刻，决定遵循自己的本心给出回答：“根据我的了解，D级与A级的最大区别在于魔力储蓄量的多少。但在施放技能时，魔力并不是决定技能效果的唯一因素。”
夏月颇感兴趣地盯着他：“哦？那还有什么？”
“对魔力的控制。”姜寒青斟酌着继续道：“今天在您的课上，我第一次接触到魔力的概念，也许理解还比较浅薄。但大多数同学在施放技能时，只是任由技能以最原始的状态释放出来。在这个过程中，很大一部分魔力被浪费了，这是一种极其低效的做法。所以我认为，对于刚刚觉醒能力的人来说，魔力控制是最为基础和重要的。而这与老师的觉醒等级无关。”
说完自己的见解，姜寒青内心有些许忐忑。也许自己的想法还十分浅薄，不知道夏月究竟想听到怎样的回答？
“哈……”夏月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苦笑道：“我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首先，你能够感受到别人施放技能时的魔力？”
姜寒青疑惑地点了点头。
“其次，你完全没有提到系统，也就是觉醒者面板在施放技能时的作用，为什么？”
“系统……我还不够了解。不过在我看来，它只是激发或者赋予觉醒者魔力的一种媒介。”
“……”夏月脸上神情莫名：“如果不是查看了你全部的资料，我真的不相信这是你第一次接触魔力。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说了多惊世骇俗的东西……”
姜寒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能清楚感知他人的魔力运作，也能独立控制魔力——刚觉醒就能做到这两点的人，至今我只知道一个。”夏月顿了顿，“环流公会的会长，百里知微。而就算是她，也无法像你这样清晰地感知到别人的魔力。
事实上，觉醒能力出现至今才经过五十年，很多理论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而正因为魔力实在难以控制，大部分人都认为是系统控制着技能的施放……但这是完全错误的！那只是人类尚未理解魔力运行的借口罢了！”
夏月说道这里，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一贯从容莫测的笑容从他的脸上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种执着的光芒。
那是属于学者的眼神。
他呼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复又看向姜寒青：“今天的课上你也看到了，即使在衡曜训练营里，也有很多人抱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你相信我，”夏月停顿了一下：“以后周一到周五的晚上7点，来我的办公室。我会教你控制魔力的进阶方法……相信我，在整个殷国，没有几个人能在魔力控制上胜过我。”
直到此刻，姜寒青才明白夏月的意图。
只是……那样坚定而澄澈的眼神，他也曾在一位姐姐身上见过。想到这里，一阵莫名的悲哀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姜寒青望着他，忽然轻声道：“好的……师父。”
话音刚落，他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将视线从夏月脸上微微移开。
夏月微怔，随即绽放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哎呀，你这么一喊……我连拜师礼都没准备，太失礼了。”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柜子旁，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了一个银色的手镯。这是一个款式朴素的光面方镯，没有丝毫纹饰。
“这是B级道具【无名的守护】，可以抵消一部分身体受到的伤害。你的体质太弱，需要一个防身的东西。我来给你戴上吧。”
姜寒青抿了抿唇，乖乖伸出了左手。
夏月扶着他的手臂，轻松将手镯戴了进去。银色的素圈落在细瘦的手腕上，显得腕骨愈发分明。
他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笑了：“很适合。但是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姜寒青乖乖点头：“谢谢师父。”
灿烂的笑容再次浮上夏月的脸： “时间也不早了，快去吃饭吧。下午的体能课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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