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之后,白米粥迷迷糊糊睡了一天,烧总算退了。
对此,冷如月认为他终于肯配合治疗,每次来见他时都笑眯眯的。
白米粥表示无奈。
养了几日总算能下床了,拄着从隔壁床借来的拐杖,白米粥到外面走了一圈。
外面的世界乱套了,曲世谙竟然能做饭,冷勾不抢宝物了,带着凛光门弟子有条不紊的治病救人,苏簌簌戒酒了,向星枫抱着把剑跟在师兄后面巡逻,花从风在给伤员包扎!
他一定是穿到其他世界了。
“米粥米粥,小米粥!”身后有个甜甜的声音在叫他。
白米粥回过头,喊他的是个素未谋面的姑娘,他自知还未出名到其他门派去,于是抬眼看向姑娘身侧的宋辞。
高壮的宋辞瞬间红了脸,介绍道:“这个就是唐诗。”
白米粥拄着拐杖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初次见面,我叫白米粥。”
小姑娘一双眼睛眨呀眨:“你也没有宋辞说的那么有意思嘛。看起来挺闷的,好像还有点不开心。”
宋辞拉她一把,把她将要贴到白米粥身上的脸给拉了回来:“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有意思了?”
随即他又对白米粥道:“不用理她,对于她而言,只要名字跟她一样奇怪的人都很招她喜欢。”
白米粥故意使坏:“那你也很招她喜欢了。”
宋辞脸红到耳根,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白米粥浅浅一笑。
“我就说你不开心吧。”唐诗指着他的嘴角,“笑得那么难看。”
宋辞拍了她一下。
白米粥诚实道:“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过世了,不过已经很久了,我早就没事了。”
昨日那张图如一只手在他心脏上不重不轻地一直揉,揉得他不自觉地泪流面满,一觉醒来,心脏上那说不出的感觉消失了,他又回到看万物皆平静如死水的状态。
这几个月,他有时也会想起宋甜醋,想到那飞溅的血花,他会平静地闭上眼,如疯魔了般一遍遍地想那个场景。
没有任何撕心裂肺的感觉在他身上出现过。
唐诗嘟了嘟嘴,道:“看着像是真没事了,宋辞还说让我来看看你呢,说我们一定能成为特别好的朋友。”
她手掌握成半圆放在嘴边,用宋辞能听见的声音说:“悄悄告诉你,其实就是他听说你受伤了,想来看看你又放不下面子,他前几天跟我说了好多你的事呢!”
宋辞偏过头不看他们,双手抱着把剑靠在门边,假装门神。
这几日太平了些,不知这几个宗主想出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把吃饭吃剩的骨头挂在树上,半个月下来挂了一片林子,怨灵就在林子中绕,没出来过,黑雾也不再扩散。
从庵庐中出来,白米粥一眼望见挂了树林一圈的骨头,空气中散发着腥味,令人作呕。
白米粥没打招呼,守卫也知他与花从风交好,没拦他就让他进了花从风的帐篷。
“你怎么来了?”花从风埋头在卷宗当中,没抬头。
白米粥在他对面坐下,道:“花宗主,这个在树上挂骨头的馊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吧?”
花从风停下手中动作:“这怎么能是馊主意呢?这可是我们与黑雾斗争这几月以来最有用的主意,那么多老头都没想到的事情被我想到了,本大爷果然有智慧。”
白米粥:……你是怎么说服那帮老头的?
白米粥取下胸口坠着的骨骰,往桌上一拍:“你别告诉我这玩意真是你捡回来的。”
“好吧,是我抢的。”花从风自暴自弃地撑着脑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已经猜到黑雾中那个人的身份了。”
“他在找这个骨骰?可是骨骰主人已死,力量消失了,他要骨骰做什么?”
花从风道:“宋鹤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颗骨骰,是由人的头骨做的?”
“这骰子是拿黑雾里那人的头骨做的?”白米粥差点跳起来。
宋行勿到底是有多能造孽?不仅要削别人骨头当挂坠,等人死了还把人魂魄封印在骰子里给他儿子用,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好吗?
被封印得太久,那个人已经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头骨了,所以花从风在树林里挂满了骨头,他就只能一个一个去试。
那个人在怨灵中应当地位很高,他一停,其他怨灵也停了。
白米粥不免好奇:“他到底是谁?”
花从风坐正,直视他,故作神秘地道:“他叫,宋、行、勿。”
这次白米粥是真的跳起来了,腿上的伤一痛,他没站稳,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花从风道:“不用惊讶,就我拥有的记忆而言,宋行勿经常干这些正常人敲掉脑子也干不出来的事情。”
白米粥几乎是在尖叫:“他是神经病吧?自己削自己一块头骨给儿子当护身符,在几百年后又反噬他!”
“所以才说是正常人敲掉脑子也干不出来的事情。不过,宋行勿可能也没想到他儿子能活几百年,我估计他的本意是吞噬几百年后戴骨骰的人,然后夺舍重生或者借尸还魂。”
白米粥突然想到一个很恐怖的事情:“他抢了宋甜醋的身体吗?”
“没有,不过抢了另外一个。”
“谁?”
“冷旭。”
上一次战斗中死去的冷旭。
花从风半蹲下:“你以前跟我说过未来会发生的一些事,你说冷旭是凶手,我一直都有防着他,不过我一直不明白,如果冷旭有问题,为什么冷如月会完全不知。现在这般情况就能完全解释得通了。”
一个对自己绝对忠诚的养子,做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情都会是一把不错的刀。
可是白米粥太相信原著了,忘记了原著里,不会写给主角当踏板的角色的故事。
冷旭在被借尸还魂之前,一直是一个很老实的宗主,老实地在各宗门之间当特立独行的一个,老实地派出弟子去学习,老实地帮助他人治病。
他们的弟子修为不高,但医术高明。传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送到凛光门去,他们一定会把人从阎王手上抢回来。
白米粥不懂,他只会相信书里写的故事,用他的偏见去看一个无辜的好人。这样的他,与原书中因为宋甜醋用的是邪术就冤枉宋甜醋的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知道真相以后,他只想给过去拼命扎小人的自己一巴掌。
白米粥没法给过去的自己一巴掌,只能给现在的自己一巴掌,还没有打太狠。
花从风:“我知道你很气,但是你这样打脸是不会疼的。”
白米粥:“我就是意思一下。”
重新坐回凳子上,白米粥道:“我想到黑雾里面去看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现在的鹤云岭很难靠近。而且,黑雾中邪气太重,一般人在那里活不了多久,这都都长时间了,他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白米粥道:“不会的。如果宋行勿想要他儿子活下来的话,他一定有办法。在万人冢那天,我晕过去之前看见一团黑气把宋甜醋裹起来,地上就剩一摊血,那时我以为宋甜醋是被撕碎了,现在想想,他很有可能是被带走了。”
花从风按住他的肩,逼迫他冷静下来:“别傻了,宋鹤云要是还活着早就出来见你了,你算算这都多少天了,换成只蚯蚓都该爬出来了。”
“我得进去看看。”白米粥坚持道,“我必须得进去看看。”
他站起来就要走,刚一起身,右腿便无力站住,重重地摔在地上。
花从风站在一边,没扶他。
白米粥抓着拐杖,撑在地上要借力站起来,手上酸软,脑袋发晕,脊背一弯腰就疼,腿伤开裂流血,全身上下没有一个能使得上力的地方。
花从风看得心塞,伸出一只手给他:“你现在这样,去了等于送死,我知道有个办法能把慕闻卿治好,你可以让他带你进去。”
“你觉得我会救他?”
花从风道:“你愿不愿意救他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他能带你进鹤云岭。”
白米粥犹豫了。
只有慕闻卿能进去。
数月前,秦山雪死前自知被控制了做了错事,用最后的时间取得了在黑雾中护体的办法,将一身纯净的灵力给了慕闻卿,希望他这位好友能够替他赎罪,将黑雾散去。
方法就藏在一个黑箱之中,那会儿各宗主之间闹得厉害,为保安全,黑箱只有用秦山雪的灵力才能打开,慕闻卿成了唯一一个能打开黑箱的人。
秦山雪的灵力之所以不给别人,并非他不愿意给别人,而是他那时病发,自知大限已到,当时只有慕闻卿这个天选之子躺在他隔壁床。
白米粥趴在桌上生无可恋:“你说这秦山雪要是战死的就算了,他居然得破伤风死掉了,我真就无力吐槽。”
花从风在他方才看的那堆卷宗里拿出一卷,摊开在白米粥面前,将他脑袋掰过来:“看看这个,驱邪用的,把它拿回去给你师姐,不出一个月慕闻卿就会得救的,到时候你就让他带着你进山。”
“还要一个月啊?你们还能撑一个月吗?”白米粥拿起卷宗,卷宗上的字迹十分眼熟,每个字收尾处的笔锋十分有特色。
“能,当然能。有本大爷在,别说一个月,再撑个一年都不是问题。”
白米粥余光瞥见一抹白,白色之后,红色玉石上的苍劲有力的“甜”字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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