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家没落了,关他什么事。
穆遥神色不变,道:“不认识。”
“不认识。也是,你怎么会记得我这种人呢?”
王湑眼神逐渐变得不善,抱臂觑着穆遥,道:“你现在该不会叫穆遥吧?”
穆遥目光淡淡,没有丝毫触动,平静道:“那又如何?”
王湑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或者说,该叫你,齐遥?”
“是吗?雍王府二公子?”
穆遥冷眼看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王湑最恨的就是他们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同样都是人,就因为齐遥投胎到雍王府就能受到众人的追捧,而他投生到一个外室子的身上,就要遭受他们的白眼与鄙夷。
甚至在秋猎的时候,他连出现在齐遥眼前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他们怕污了贵人的眼。他是被众人肆意踩在脚底的黄泥,而齐遥就是高高在上不染瑕疵的白云。在同样的年纪,却有着不同的命运。
他们不让他走到穆遥面前,他偏要对着干,他派人偷偷打听到穆遥的行踪,暗地里跟着他。王湑本想当着他们的面出现在穆遥面前,好见到他们铁青的脸色,却看到先前侮辱过他的人在穆遥面前做尽恭维之能事,丝毫不见先前的趾高气昂。
当时只有五岁的王湑呆愣在原地,忘了走出去,那一刻他突然体会到了权利地位的好处。
毫无来由的,他对齐遥升起了极高的厌恶与憎恨。他怨,为什么齐遥就那么好命,投胎到雍王府,而他就只是一个普通富商的外室子。他恨,为什么自己没有想齐遥一样站在权利的高位,他想把齐遥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幻想中的美好和现实的残酷不断地撕扯着王湑的神经,他对齐遥的厌恶越来越深,他甚至偶尔会觉得是齐遥抢了他的位置,如果没有齐遥,自己才会是坐在齐遥位子上的人。
在王湑变得癫狂之前,雍王府被难民攻破,雍王和雍王妃被杀,齐遥和齐衡失了踪迹。王湑本以为齐遥也丧命在那场事变里,连带着他的梦一同化成了泡沫。
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便传来了王家因涉嫌谋害雍王被抄家的消息,所幸他住的地方与王家主宅相隔甚远,才逃脱了一劫。他靠着匆忙离开带走的金银珠宝隐姓埋名地藏了五年。
他逃得匆忙,带的钱财并不多,为了避免没有钱花的窘境,只能省吃俭用,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不可避免的,他把其中的一笔账算在了齐遥的头上。在他眼里,如果不是因为雍王府的事情,他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他甚至还对王家家主有想法谋害雍王,并且成功杀掉雍王感到骄傲,只可惜于谋害的事情没有成功,事情败露。
王湑原本正在思考怎么才能让州牧付出代价,没想到仙林苑开放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让自己得以见到通天的大道。待他有了通天的力量,区区凡人怎可能会是他的对手,到时只能任凭自己摆布。
他幻想着之后凌虐的快感,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齐遥。
王湑道:“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您可是雍王府的二公子,我这个无名小卒怎么能对您做什么。”
他说完,装作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故作抱歉道:“瞧我这记性,五年前的事,我怎么还记着,雍王早就死了,你也不是雍王府的二公子了。哦,对了,你现在也不叫齐遥,改叫穆遥了。”
穆遥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道:“你就只会说这些?”
王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难道你还是王家公子?我怎么看着不像?”穆遥上下扫了王湑一眼,问道。
“都是因为你!”被穆遥戳中痛点,王湑像是个爆竹瞬间被点燃,怒吼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王家怎么会被抄家,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有脸说!”王湑眼神凶狠,看上去恨不得啃下穆遥身上几块肉,但顾忌着这里是仙林苑,没敢动手。
穆遥冷笑:“王家被抄,与我何干?”
他和穆衡从雍州离开的时候,王家明明还好好的,还能和他父王商量生意,他走了之后被抄家怎么还能算到他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雍王府挡了我们王家的路,我们怎么会出手,之后又怎么会被州牧调查抄家?难道还不能怨你们?”王湑怨恨地盯着穆遥。
穆遥:“……”
他倒是没想过这其中竟然还有王家的参与,但王湑的逻辑,着实让人感到疑惑。谋害雍王府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被发现后得到应有的报应,不怨自己,反而怨恨被害的人,觉得是他们引诱他们犯的罪,错误都是别人的,自己清清白白,怎么会有这样的逻辑。
而且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把王家谋害雍王府的事情说出来,脑子真的没问题吗?难道就不害怕他的报复?还是说王湑对自己格外有信心,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穆遥目光一厉,眼中闪过一缕杀意,如果王家真的参与了当年的谋害,他不会让这样的一个人还留在世上。在他把这件事查清楚的期间,王湑如果对他动手,他也不介意提前送他上路。
穆遥垂下眼睫,将情绪掩饰,看出王湑不太聪明,他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资质如何?”
王湑没想到他突然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原本眼中的怨恨怔了一瞬,随后换上傲然:“火土双灵根!”
穆遥点点头,确实有资本。
王湑仰着下巴,高傲道:“你是什么?”
事情弄清楚之后,穆遥不想和他过多纠缠,越过他走下台阶。
王湑转身看着穆遥的身影,道:“你这五年也不好过吧?”
远处的身影依旧没有回应。
接连两次被落了面子,王湑咬咬牙,想追上去问个清楚,穆遥却已经走远,他余光瞄到大殿,动摇了一瞬,放弃了这个想法。
看出穆遥身上的料子只是普普通通,料定他这几年也过得不怎么样,王湑不屑:“切。”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还在这儿摆架子,以后有他受的。
王湑吹着口哨走到告示前,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没了先前的悠闲,低咒一声,急忙回去翻书。
穆遥回到房间,觉得王湑此人实在是莫名其妙,也不太聪明,但对他并没有多大威胁,倒是当初难民涌入雍王府的事,似乎并不单单只有州牧搅入其中,城内的富商也插了几手,王家的倒台十有**也是他们的手笔。
他倒是不知道,他们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有了王家的积蓄,他们这几年估计过得挺滋润。
穆遥摩挲着书页,看向山脚,神色平静。
不急,他们总会付出代价,一个都跑不了。
***
时间匆匆而去,一天时间很快过完。
十八日子时,雍州仙林苑准时召集众人集合,同先前冀州仙林苑的做法相同,只是他们将载满弟子的飞舟升空后,没有立刻启动传送阵,而是让飞舟一直在空中等待。期间不时有飞舟被传送过来,被升到空中和其他人作伴。
等到雍州开启传送阵时,已经是申时,留在飞舟上的少年们一天未进食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双目无神。察觉到飞舟的启动,纷纷露出终于来了的表情,如释重负。不出意外的话,雍州传送完就结束了,他们也能好好地去吃一顿饭,填饱肚子。
没有吃饭困扰的穆遥观察到,飞舟出现的时间间隔相差无几,基本在一个时辰左右,只有一次隔了两个时辰。由此可见仙林苑中各州开启传送阵都有固定的时间,每州限定在一个时辰以内。
也意味着,一旦魔族有什么异动,修仙界可以在一个时辰内汇聚在一堂。但显然这种方法并不适用于突发**件,例如青州仙林苑。阵法启动的时间过长也是一大弊端,如果魔族打定主意速战速决,这个传送阵所起的作用便很小了。
穆遥思索间,悬浮在空中的飞舟已经被修士们逐一降了下来,少年们纷纷下船,集结在广场上。先前从冀州来的少年们也被召集到广场上,按照玉简上的信息分宗门站好。确保没有遗漏后,仙林苑内的两宗长老拿出另外几张飞舟带着众人分别离开。
飞舟的速度很快,但也花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到达无极门。
穆遥透过窗口看向不远处的宗门。
无极门坐落在一片高耸的群峰之间,各峰之上都有建筑,山脚处林木茂密,郁郁葱葱,山腰向阳处被夷平做了广场和殿宇,山顶云雾缭绕隐隐约约看不清楚。一条宽阔的白玉长阶从山脚通往山巅,只是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修仙门派的阔气。
飞舟最后停在了主峰的广场上,少年们依次交还手中的玉简,排队下船,站在广场上等待长老们挑选。
修士将玉简收齐之后,转身进了大殿。
广场上的少年们规规矩矩地站好,对自己的未来既期待又忐忑。
穆遥站在其中,表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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