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良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定格在担心后怕上,焦急道:“此人不是守在我房门外的小厮吗?这是怎么了?可是此人有问题?”
穆遥看着他一脸惶惑的模样,似是万分真情实意,道:“朱成良,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仙长此言何意?”朱成良满脸疑惑,还隐隐有几分被污蔑的愤懑。
“你何必装傻,先前你喊他入你屋内,商量的什么,难道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穆遥冷声道。
朱成良先是一怔,随后隐怒道:“这位仙长,偷听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如此做法未免太过小人行径!”他刻意加重了“仙长”二字的读音,像是在提醒穆遥的身份。
小人不小人什么的,穆遥压根就不在乎,他冷笑一声:“朱成良,我倒要问你,你给小厮的黄金是从哪来的?那魔族同你究竟有何瓜葛?你们究竟是不是同十年前难民有关!”
朱成良瞳孔骤缩,喝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同那魔族并无瓜葛,也并不知道十年前难民的事,你莫要血口喷人!”
“你若与之毫无关联,传递消息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穆遥双目赤红,几乎就能断定朱成良同十年前闹事的难民有关,之前压制下去的情绪彻底爆发。
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满目惊惧的朱成良床前,单手掐住他的脖子,看着他脸色一点点涨红,声音狠厉:“你说不说!”
一直被朱成良护在身后的余柳柳满脸泪痕地爬了出来,伸手去掰穆遥掐在朱成良脖子上的手,连连哀求:“仙长,定是有什么误会,求您放手,求您放手,他快死了……”
朱成良听到她的声音,勉力看向她,艰难道:“不用……求他……”
余柳柳泪眼朦胧,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死在自己面前,但无论她如何哀求,箍在朱成良脖子上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图。
穆遥无意与余柳柳母子几人为难,但他们确实可以利用一二,他用灵力震开余柳柳的手,厉声道:“你一刻不说,我便将你的妻儿隔一刻杀一个!你说不说!”
朱成良一字一句道:“你,不,敢……”
余柳柳哭道:“仙长,我们只是一介凡人,并没有什么开罪仙长的地方,若是仙长手上沾了无辜凡人性命,定是对修行无益,还望仙长大发慈悲,放我们一马。”
“无辜?朱成良,她说你无辜啊。”穆遥低低地笑了几声,之后声音倏然狠厉,“你告诉她,你到底无不无辜?!”
“我说了,我不知道……”朱成良咬死不认。
余柳柳没想到穆遥竟会是这样的反应,愣愣地看着他,又看向被掐着脖子的朱成良。
“哇——”小孩子的哭声蓦然响起,惊扰了一屋的人。
余柳柳忙去安抚被眼前的场景吓到的两个孩子,但孩子们被吓懵了,止不住哭声,余柳柳只能死死地捂住他们的嘴,惊恐地看向穆遥,“别哭了,别哭了。”
穆遥看着陡然焦急起来的朱成良,松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缓缓抽出微尘。
削薄的剑刃折射出一丝冷光,锋利冰寒的剑尖直指朱成良。
“你觉得我不会杀你,是吗?”穆遥语调平静,却含着刺骨的凉意。
朱成良看到了少年那双凉薄的眼,那是盯着死物的一双眼。剑身上传来的杀意让他无比清楚地明白一个事实,这把剑真的会落到他身上,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在乎罪孽加身。他顾不上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挡在妻儿身前,“你若想杀,便冲我来,与我妻儿无关!”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十年前闯入雍王府的难民。”穆遥冷声道。
朱成良回头看了一眼惊恐不已的余柳柳,以及被她护在怀里的两个孩子,心一狠,“是。”
尽管穆遥早就猜测到朱成良的身份,可是真正亲耳听到朱成良承认,穆遥仍是控制不住心中滔天的恨意,握住微尘的手微微发着抖,“你……”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抓到人了?”
“出什么事了?”
修士们的声音从院落外传来,紧接着几道人影便闪到屋内,看到眼前的场景,惊讶道:“怎么回事?”
姜一帆看穆遥的状态明显不对劲,连忙走到他身边,“这怎么了?”
他眼尖看到穆遥微颤的手,急道:“师叔,你怎么样?没事吧?”
穆遥用力闭了闭眼,将微尘收回剑鞘,“无事。”
他上前一步,揪起朱成良的衣领,把人从床上拖了下来,“这个人,的确同魔族有关。接师姐已经根据线索找去了,为以往万一,计划不变,一切照旧。我有要事要问,人我先带走了。”
话落,他身形一闪没了踪迹。
众修士看着床上的孤儿寡母,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他这是,同朱成良有些瓜葛?”
赖祥忧道:“有瓜葛也不能把人就这么带走啊,到时计划怎么办?”
杨岭也跟着附和:“是啊,人他带走了,计划怎么办?姜一帆,你去劝劝你师叔,让他把人送回来呗。”
姜一帆有些担忧穆遥的状态,虽说不明白穆遥为何要这么做,但毕竟是自家师叔,他做什么定有他的道理,他只用护着就行。更何况穆遥也不是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人,当下便道:“师叔自有分寸,他既然说了计划照旧,定不会耽误事情,你们大可放心。”
他这么说,赖祥他们也不好再在这件事上多说,毕竟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无极门,两家又同在一州,难免有些地方需要合作,总归不能闹得不太好看。随即便喊了下人把余柳柳和两个孩子带下去了。
等人都散去之后,姜一帆凑到张竹身边,小声道:“你说,穆师叔和朱成良是什么关系?我之前从来没有见穆师叔这么失态过。”
张竹也小声回道:“你忘了我们先前猜测的朱成良的身份了?”
姜一帆疑惑道:“十年前的难民?和这有什么关系?”
张竹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你不想想当初难民大闹荣庆城,闹得最厉害的是什么地方?”
姜一帆道:“雍王府和前州牧府啊,这我当然知道。”
他灵光一闪,“当年只有雍王府的两位公子逃了出去,按穆师叔的年龄,他是那位二公子?”
张竹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穆师叔没说,我也不能确定。”
姜一帆道:“那穆师叔之前的反常便能理解了,若是我,恐怕疯得比他还厉害。他们兄弟俩在外颠簸流离,昔日杀父杀母的仇人家庭和睦,夫妻恩爱,这滋味……”
他咂了咂嘴,“是个人都得疯吧。”
“不过,”姜一帆疑惑道:“怎么没听说过那位大公子的消息?代人皇不是一直在找他们吗?为什么不回去?重新拿回身份后岂不是更方便找这些难民的下落?”
张竹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不想回去呢?穆师叔刚筑基就赶着出任务,谁又能说不是为了找到他哥哥的踪迹呢?”
她拍了拍姜一帆的肩,“这件事终归是穆师叔自己的私事,我们也不好多问,便当做不知道吧。”
姜一帆点了点头。
朱成良被拎着衣领飞了一路,来到穆遥的院落内之后,便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从半空中摔下来的滋味并不好受,朱成良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肩背被震得疼痛难当,肋骨也在隐隐作痛。他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疼痛也未消减半分。
他正挣扎着爬起身时,一道人影落在了他身旁。他猛地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张容颜盛极,但在他眼中宛如索命厉鬼的脸,惊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事。”穆遥轻声道。
朱成良眼神闪了闪,“你先说好不对我妻子儿女动手。”
穆遥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用力压下去,肋骨折断的声音在这方静谧的空间中伴随着朱成良的哀嚎声响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穆遥收起踩在朱成良凹陷的胸口上的脚,漠然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同那魔族是什么关系?”
朱成良哀嚎声不断,没有回答他的话。
穆遥冷笑一声,一脚踹在朱成良肚子上,把人踹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又落到地面,哇的吐了一口血。
穆遥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扯起朱成良的头发,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我再问你一遍,你同那魔族什么关系?”
朱成良疼得冷汗涔涔,眼中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水,哑声道:“我只是受他所托,拿人钱财,帮人办事。”
“是吗?”穆遥低笑一声,“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我怎么不知道,魔族现在这么良善了,让一个凡人帮自己办事,还需要以钱财作为报酬,而不是以性命威胁?他又为什么偏偏找上你了?他若是想杀刘元,躲在州牧府附近即可,反正除魔司剩下的几个人也奈何不了他。那他怎么跨越了整个荣庆城,跑到州牧府斜对角的你家去了?是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是不是因为你们当初同为一道前往荣庆城的难民啊?嗯?”
朱成良咬牙道:“我不知道。”
“还是不说是吗?”穆遥抽出袖中的清刚,一刀捅在朱成良腿上,又狠狠抽出,带起成片的血迹。
血液溅到了穆遥的脸上,又顺着他瓷白的脸滑下,衬着他满身的煞气与杀意,像是从阴曹地府而来的修罗。
朱成良尖叫一声,双手颤颤巍巍地捂住伤口,依旧坚持道:“我不知道。”
“你倒是有骨气,这样都不肯说。”穆遥松开揪住朱成良头发的手,将清刚擦拭干净,重新收回刀鞘,“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穆遥掰开朱成良的下颚,强硬地塞了一枚丹药进去。朱成良只觉得原本疼得厉害的各处伤口泛起了痒意,似乎是在愈合,朱成良并不相信刚才还在百般折磨他的人会有这样的好心,又惊又怒:“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本来不准备把你这么快弄得神智尽失,成为一个傻子,但你偏偏不识趣,那就乖乖受着。反正一个傻子也能感受到痛苦,不是吗?”穆遥冷眼看着他。
朱成良虽不怕死,但绝不想看到自己变成一个傻子,他也不怀疑穆遥能不能做到这件事,恨道:“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穆遥倏地站起身,厉声道:“你当初杀了雍王,雍王妃的时候,怎么不怕遭天谴?!”
他一脚踩下去,直接踩碎了朱成良的脚裸,“那枚丹药能保你性命不丢的同时,也能让你一直保持着神志清醒,你就好好享受一点点变成傻子的过程吧。”
穆遥说完便转身离开,如此决绝的姿态,朱成良终于慌了,“你回来!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回来!”
但任凭他如何呼喊,穆遥也没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直到半个时辰后,穆遥重新回来,朱成良欣喜若狂道:“我告诉你,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晚了。”穆遥拽起朱成良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了他的反抗,把他拖到了一个阵法当中,“让我看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面几章是朱成良的回忆,可跳至51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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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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