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几更天了,云层灰蒙蒙的,光照不进几分到窗里。
谈多喜抖着眼皮,慢慢从商尤良胸膛醒来,那白皙的手臂往旁边一推,摆脱了压在身上的重量,便挣扎着靠墙坐起。
不想只这样一动,竟牵扯得浑身钝痛,下身更是如火烧火燎一般,酸软非常。他心里不爽利,扭着脖子,“啪”地往青年脸上扇去,打得对方赫然睁眼。
“你脾气很大啊。”商尤良森然冷笑。
他姿容慵懒、眉眼倦怠,不像交欢后餮足的状态,倒一副叫谁吸干了精气的模样,分明有些萎靡,可目光直勾勾地甩过来,尤胜千万把利刃,无端令人胆寒。
谈多喜被盯得发怵,慌忙将脸转到一边,又用手撑着腰杆,这就要下床去,哪想对方忽然发难,从后面揽住他的脖颈,硬生生把人往怀里带。
“放开,你放开我!”
“我偏不放!谁还没点脾气?”
一张窄窄的床上躺两个大活人,本就显得局促,又见床单皱巴巴、被褥乱糟糟,他们还赤身**互相较劲儿,作弄得满床狼藉,更是没眼看。
毕竟力量悬殊,谈多喜争持不过,青年轻而易举便占据上风,伏在那软趴趴的身子上,摸着嫩滑肌肤,不觉淫心又起,可见他双目紧闭,眼尾泪珠滚滚,顿时喉中一哽。
心道:和自己待在一起,真就这么不情不愿?
还没说些什么,却听木门“笃笃”作响,门外一个淡漠的声音道:“少主,家主在四处寻你。”
这道声音,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搅散七八分春兴,令商尤良满脸不虞。可听在谈多喜耳里,无疑是救世仙音:“扶大哥,扶大哥——”
“你救我,救命啊、唔!”
男人捂住他的嘴,凶狠道:“喊什么喊,谁许你喊别人的?”
再转头望去,一袭薄薄的影子门边伫立,游移不定、几度徘徊,真个儿在担忧什么,当即叱道:“滚!”
“唔、嗯……”
谈多喜挣扎不停,细碎的叫喊从手底下溢出,朦朦传到外边儿,扶豫非但没滚,还将门一拍,沉声道:“家主他——”
怒火窜上脑门儿,商尤良牙齿咯咯作响,牙根都咬得泛疼,咆哮道:“耳朵聋了是不是?赶紧滚!”
“少主,你,这样不好。”
话音落下,青年放开手,谈多喜身上蓦地一松。
则见他大步跨下床,囫囵穿好昨夜脱下的喜服,披头散发地冲了出去,半扇门扉先被推得摇摇欲坠,后“砰”地一下合上,震得天响。
紧接着,模糊的声音映在耳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教我,替他出头?”
“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剩下的谈多喜顾不上细听,只知约莫是打起来了,便也踩在地上,捡起还没被撕碎的衣物,勉强拢好,让自己不至衣不蔽体。
隔着一扇门,山石激飞、阮音乱响,打得这间破屋摇摇欲坠,谈多喜系好腰带,不觉啐道:“吵死了!”
便爬上床、敞开窗,好从里钻出去,悄悄逃匿,不料身后“哐啷”一声,商尤良竟几下将那妖奴收拾掉,杀了个回马枪。
谈多喜吓得连声尖叫,头只往外伸了一半,就被人整个儿提起,四肢落不着地,男人在那丰腴的臀上拍打几下,将他按倒在桌面,冷笑道:“还想跑,能跑到哪儿去?”
“哦,莫非你要以这副样子去见你的心上人?”
谈多喜双手被迫撑在两边,止不住地推搡,奈何毫无作用,气愤道:“你这贱胚、下流种子,就算把我操/烂了又如何,难不成他还会不要我?”
“是,是啊。”商尤良满目阴寒,“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不遂你的愿怎么行?”
说着低头吻在他脸上,欲咬住那两瓣粉润的唇,哪想谈多喜偏过头,突然口中作呕。
男人面色剧变,正待发作,却见他左手经脉跳动,不住痉挛,心中起疑。便将二指搭在脉上,不消片刻,已是笑出了声:“哈,曳雪尘,世人口中所谓的正人君子,也不过如此。”
“你以为的高洁之士,那儒雅得不得了的男人,怎么也会给你下蛊呢?”
忍着指节异常的酥麻感,谈多喜想也不想地道:“你胡说!就算我被人下蛊,也绝对与他无关!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欢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么?”
“……”
商尤良气得差点说不出话。
他紧握对方抽搐摆动的手臂,以气刃割破腕间紫黑血管,挤出一条尚在蠕动的虫子,耳尖微不可察一动:“他们人都快追到跟前了,你竟还不信。”
二指捻起蛊虫丢到旁边,慢条斯理将其捏扁,转眼又换了副温柔至极的口吻,道:“不过要让你失望了,狡兔三窟,他们暂且还‘救不了’你。”
言罢冷哼一声,将人反抱在肩,往外匆匆而去。
……
一个时辰前。
驿栈内,棠棣树的枯叶一片接着一片,铺了满地,曳逐云从半空落下,稳稳站好,收剑入鞘,望向面色凝重的大师兄,兀自叹了口气。
他道:“虽说‘她’失踪的地方离苍梧县不远,可劫车的人身手太好,未留下丝毫蛛丝马迹,根本无从查起。”
“依我看,不如……”
不如先将一同过来帮忙的宾客遣散了,再回夔州从长计议。
然话未说完,曳雪尘目凝前方,忽而将人打断:“不,不用了。我知道他在何处。”
“我一定会找到他。”
这连身上喜服都来不及更换的男人,脸色灰白,步履踉跄,不见往日落拓,反添了几分没入红尘之苦,自顾吐出这几句后,仿佛一抹幽魂怔怔而去。
“哎,你要去哪儿?”
曳逐云呆愣了片刻,口中一“啧”,无奈掏出响箭传信,匆忙召集其他义士,一同沿曳雪尘行过的路径追去。
众人救人心切,速度倒提得快,等越见周围山林苍翠、兽鸣不歇,才觉是入了龙首山。
龙首山封印群妖,是如大荒一般不可轻易踏足的禁地,可此时情况特殊,且
前方曳雪尘的背影赫然在望,更顾不上其他,只得不停深入,终止于步山间一座陈旧的木屋前。
屋子无主,不知是哪个散修留下,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却着人添了些红绸喜字,俨然作婚房布置。
来不及多言,曳雪尘一剑劈开门扉,冲了进去,他们紧随其后。
屋内狭窄昏暗,一张圆桌、一张床榻,门窗相对,风儿穿堂一吹,沉寂的气味重新开始流动,甜腻腻的,裹着着满满□□。
床上十分凌乱,被褥揉成了团,斑斑点点混着丝丝干涸的血液,**的痕迹到处都是,简直不堪入目。
而床沿上、窗台边,甚至墙上均留有指甲划过的痕迹,再看那散落一地的小衣碎片,不难想象昨夜新娘如何抵死挣扎,仍绝望地叫贼子得了手。
众人神色凝重,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间,同情的话下意识蹦到嘴边:“这……还是来晚了一步。”
曳逐云顿觉不妙,抢先道:“闭嘴!”
可惜为时已晚。
不出半晌,但听“砰”的一声,曳雪尘举剑劈向房顶,百来道剑气环绕周身,白光骤现,直冲云霄,刹那瓦碎、垣断,碎屑“哗哗”而落,这一个两个的也不发愣了,顿时各展拳脚,急急退却。
又是几声雷霆乍现、剑影纷乱,房子轰然倾塌,曳雪尘破障而出,这向来俊俏温柔的后生,溃不成军、灰头土脸,拿剑的手抖个不停,在他们惊诧的目光里,三下五除二将此处夷为平地。
青年双目早已通红,泪沁在里头,似流了血一般可怖。又胸膛起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中长剑嗡鸣,仍劈砍不停。
观他神色情绪失控,众人半是无奈、半是失措,哪顾得上安慰或劝阻,纷纷作鸟兽散。
泪水如珠成线,模糊眼睛,曳雪尘目中放空,脑海满是那些谈多喜被迫与人交欢的证据,心内刀剜一样地痛。
若早知如此,他一开始,一开始就……
那握剑的手,掌心灼热,竟不知不觉掐出了血。
兄长发起疯来,曳逐云同样吓得不轻,惊骇过后,却是迷茫,是疑惑,暗道:他是如何知道谈多喜在哪儿的?福至心灵,心有灵犀?
未必。
曳逐云隐隐可想起,桌上有一滩黑血,血里有一条被捏死的小虫。莫非?
旋即又沉思道:他既知道,为何不早点过来?”
还来不及细想,曳雪尘真疯得不要命了,一举追入龙首山深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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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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