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撰人之所以叫‘人’，那是因为这个职位设置以来一直都是由人类担当的，你现在不是瞎胡闹嘛。”
天一一手拉着伏辰，一手提着行李，一边在汹涌的人群种躲闪游走，一边仍孜孜不倦地和成帙辩驳着。
“没想到你一个生活在现代的人类，比我这个死于千年以前的物鬼还要古板僵化。”
成帙双手抱臂，轻巧避开青阳西站前广场中各类行色匆匆的旅客，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你们那个什么管理条例有规定物鬼不能当收撰人吗？没有吧。再说了，即使真的有这条规定，那就爬到足够高的位置把它改掉就是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嘛。”
“你这什么歪理！”天一看起来很想去捂伏辰的耳朵，苦于双手不得闲，只能作罢，“不要教坏小孩子！”
“怎么会呢。”成帙弯着眼睛，朝伏辰摆摆手以示友好，随即一指不远处的广告牌，“快点过去吧，老师已经在等了。”
广告牌下聚集了一群热闹的少年，他们都带着如伏辰背上一般的弓包，应该都是准备前往白藏参加比赛的。
天一反应过来，指着成帙道：“你给我等会儿。”便匆匆拉着伏辰过去了。
弓社的老师看见他们，迎了上来，“你好你好，你就是伏辰的爸爸吗？看起来好年轻啊。”
天一还维持着冲过去的姿势，听见这句招呼，一时语塞，还是伏辰纠正道：“不是，这是我哥哥。”
闻言，老师急忙道了声歉，天一先和老师握了握手，缓解了些许尴尬。“我是伏辰的临时监护人，伏辰就麻烦你了，他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
天一又对伏辰叮咛了几句诸如“要听老师的话不能乱跑”的话，便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舟行行，你就跟着蕴灯，她会带你到白藏的药堂，那边的老板经生会开窍的办法，你直接跟他商量就好。”天一往检票口那边作了个“请”的姿势，“总之，别再问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好的，谢谢你。”舟行行应下了，“不过，开窍的事情结束之后，我还要回青阳吗？”
“随便你。”天一无所谓地摆摆手，“和朱明不一样，不管青阳还是白藏，都有足够的人手保护你。”
“那我就自己看着办。”舟行行乖巧地点点头。
天一又转向旁边的蕴灯，还没想好要嘱咐什么，便被成帙推开了，“好了好了，你这个封建大家长怎么这么多话要说，再磨叽下去，车都要开走了。”
站在后面的甘棠和杜梨看了看广场中央的大钟，果然如此，便推着蕴灯往前走，见蕴灯动了，舟行行也连忙跟上。
天一一口气被打断，觉得憋屈极了，只好在后面喊道：“记得好好吃饭！”
蕴灯回过头来向天一挥挥手，算是谢过他这几天的照顾。
两人三鬼走到进站口，恰好排在弓社后面，几天下来，舟行行已经和伏辰混了个脸熟，他们悄悄凑到一起，窸窸窣窣地对着彼此的座位。
“好可惜，我们不在一个车厢。”
“没关系，你也要按照老师的安排行动的嘛，本来就不能坐一起。”
“可是也隔得太远了，一个车头一个车尾呢。”
“好啦，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和师兄师姐交流下，问问他们比赛要注意些什么，搞不好可以交上一两个朋友，天一哥哥曾经跟我说，你的朋友太少了，他很担心呢。”
“好吧，我会加油交朋友的！”
“比赛也要加油哦！”
过了进站口后，舟行行就和伏辰分开了，她回头问蕴灯，“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从老城区到青阳西站一路走来，舟行行已经问过七八遍了，蕴灯仍是好脾气地摇摇头，“我不饿。”
两人在候车区找了个座位坐下，等待检票开始，而成帙最后恋恋不舍的环视了一圈，用手指戳了戳甘棠，“哎，请问你那个丝线，能不能把鬼弄晕啊？”
甘棠没有说话，眨了眨那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又去看她的姐妹，杜梨的语气有些生硬，“你要干什么？”
“嗯……是这样的。”成帙对着手指，一副羞于出口的模样，“我有点晕车……你能不能把我给弄晕了，收到本物里，让我一觉睡到白藏？”
甘棠和杜梨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要求。
“鬼、鬼也会晕车的吗？”
“你最好不是在耍什么花样。”
“是真的。”成帙有求于人，先把诚意摆上台面，她取出自己的本物——一本缃叶色的花笺经折本，递给姐妹俩，“那感觉挺难受的，能不能帮我一下下？”
沉默了半晌，杜梨接过经折本，捧在手中，甘棠则祭出了丝线，一发入成帙的眉心，将物鬼弄晕了，另一发如蜘蛛缠卷猎物似地将物鬼收起，叠巴叠巴塞到经折本当中。
一旁目睹一切的蕴灯目瞪口呆，看着经折本落到自己怀中。
舟行行见眼熟的经折本重新出现，这才回过神来，“成帙也一起去白藏吗？”
蕴灯无语地地将经折本妥善收好，点点头承认了，“是的。”
舟行行也不嫌她寡言少语，饶有兴致地打听着，“只有成帙跟着吗？还有没有其他物鬼？”
蕴灯下意识看向甘棠与杜梨，见她们颔首同意，这才说道：“有的，凌老师还另外派了两位物鬼协助者跟随，她们分别是甘棠和杜梨。”
确认过姓名所对应的文字，舟行行感叹道：“这俩名字听起来就很有美人的味道。”
“确实长得很漂亮。”在舟行行的引导下，蕴灯慢慢打开了话匣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两位物鬼。”
“你说她们是双胞胎，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吗？”
“嗯，我们都是通过她们的曲裾长度来辨认的。”
两位人类就这么在甘棠和杜梨面前讨论起当事鬼来，两位物鬼也不觉尴尬，反而津津有味地听着。
不过也没能讨论多久，广播很快就开始播放她们准备搭乘的列车的检票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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