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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夜

正值冬日,金铜色宫殿染了白,殿内哭声不止,雪随着下个不停。

乾清宫门前跪着些大臣,放眼望去,一众的粗布白衣。

盛瑄对这凄楚的场景倒是无动于衷,这名义上的父皇见过自己与母妃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过来。

斜眼看向那群披麻戴孝的,又不由的哂笑一声,这殿前跪着的,有几个真正为先帝驾崩而感伤的,左不过是装装样子。

可母妃在旁看着,盛瑄也不好一点礼数都没有,佯装出一副伤心样,使劲儿抹了把泪。

青砖地浸着秋凉,众人的身影在殿外跪成一片沉默的剪影。三四个时辰过去,日头偏了又偏,香炉上燃得正旺的高香换了几次,烟气袅袅里,连呼吸都透着滞重。

后半场盛瑄跪的头脑晕胀,甚至不知今夕是何时辰。

只听先皇生前的贴身太监一甩手中浮尘,发出几声脆响,用尖锐的嗓音道一声“奠礼毕,恭送诸位大人”,他这才得以脱身于这场虚有其表的悼念仪式。

回宫时已是夜半,阿薇早早的就安排好了吃食。他是没什么胃口,毕竟跪了那么久,再好的人儿也经不起那样折腾。

“你端下去,给那些值夜的分了罢。”盛瑄一时疲累至极,连吃饭的力气也不见得剩下丁点,吩咐下去后便直直坐在那雕木椅子上。

阿薇听他这么说,便发觉盛瑄此时应是烦的不行,也不再打扰,应一声“是”,将桌上刚热好的糕点撤下去,眼神却是担忧的。

待殿内人散尽,盛瑄才松了些紧绷的脊背。他揉着发僵的腿,指尖还能触到布料下酸软的肌肉,正要抬脚往榻边去,目光却突然顿在桌角——一张素笺静静躺着,上头“七皇子亲启”四个朱字,在昏灯下透着刺目的亮。

他本是抱着几分闲趣伸手去拿,可信纸展开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那句“吾助你夺位,江山与你共享”,像淬了冰的针,直直扎进眼底。

盛瑄肯定除自己心腹之外,绝没有其他人知晓自己计划,这人又是从何得来的消息,总不至于空穴来风。

想到这,他便预感不安。此人已然知晓,无法保证他一定不会把这计划暴露出去。

为以绝后患,盛瑄自然是要斩草除根,但凭现在这局势,他肯定是无法揪出那人。且那人说的如此自信,姑且信任一番,此时的他必然是需要这份帮助的。

自己上头的几个哥哥,虽都顽固不化,但却都是十分被那群老头看好的,反观他这个出类拔萃的皇子,却因出身而不被那堆老头认可。

那群老头在老皇帝还吊着口气的时候,就认定当今太子已坐稳这龙椅,便尽数阿谀奉承。

谁承想这圣旨一出,被老皇帝选的继位之人竟是盛瑄的弟弟——老皇帝的八儿子,盛安澜。 要知道这八儿子如今才七岁,老皇帝这么多儿子不选,偏选了个最小的。

那些老顽固都慌了,连他那久久不露面的哥哥也纷纷露头打听。

这其中缘由盛瑄猜到了些,无非就是有人在老皇帝面前说了些什么,给他洗脑成功了。

不过让盛瑄愕然的是,老皇帝竟然真让一个七岁小儿来接管这江山社稷,当真是老糊涂了。

而这给老皇帝洗脑之人,大抵也是盛安澜的母妃了。

她想要学这武则天当个女皇?当真是醉了。

醉的还不轻。

想到这,盛瑄也没了睡意,将信件寄给亲信后动身前去母妃寝宫商议此事。

今夜雪还在下,能听到殿内传来细微的抽泣,估计是母妃又在为老皇帝的死所怅然。

檐角的雪粒子还在簌簌往下落,打在鎏金铜铃上,碎成细屑的声响裹着寒气往领口里钻。盛瑄拢了拢狐裘,指尖冻得发僵,这样冷的天还要有多久。

踩着地上堆满的积雪往母妃的长乐宫去,雪水渗进靴底顺着脚踝往上爬,让人心里涌起股寒意。

母妃近来是越发不好了。老皇帝崩后,她殿里的烛火就没亮过整宿,白日里也总坐在窗下,手里摩挲着块半旧的玉牌,眼神空得能装下整殿的寒气。

盛瑄走在路上时,曾恍惚想过,母妃这样郁结,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

可那念头只是一闪,他总觉得还有时间——等他的计划成了,等他稳住了朝局,总能劝得母妃好好活下去。

长乐宫的殿门比往日沉,盛瑄推了两次才推开,雪沫子跟着涌进去,撞上殿内暖融融的熏香,瞬间化了片白雾。

殿里的抽泣声很轻,像断线的珠串落在锦缎上,断断续续的,裹着挥不去的哀戚。他没抬头看手腕上被门闩勒出的红痕,只放轻脚步,想先开口安慰:“母妃,今夜雪大,怎还不睡?”

话到嘴边,却瞥见榻前毡毯上那片刺目的红。

毡毯是去年江南进贡的云锦,原是烟霞色,此刻却吸饱了血,暗红的痕迹顺着榻脚漫到脚边,像冻住的河。

母妃蜷在榻上,鬓发散乱地贴在苍白的颊边,一只手垂在榻外,指缝里还攥着支玉簪——那簪子他认得,是父皇崩前亲手给母妃戴上的,羊脂玉的簪身,刻着缠枝莲。

依稀记得母妃前些日子还急得抹泪,说“找遍了殿里都没见,这是你父皇唯一的念想了”。

此刻,簪尖还滴着血,暗红色的珠儿砸在毡毯上,没入早已凝固的痕迹里,悄无声息。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盛瑄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最后两个字轻得像雪,刚飘出来就散了。

他原是想劝母妃,老皇帝虽去了,日子总还要过,可这话此刻落在满殿的死寂里,竟成了刺向自己的刀。

抬步走去,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血痕边缘。俯身时,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他死死攥着榻边的锦缎,指节泛白——他生来怕血,母妃最清楚,可她偏偏选了这样的方式离开。

榻上的人没了呼吸,胸口的起伏早已停了,只有鬓边的碎发还沾着未干的泪,冻得发硬。

盛瑄伸出手,想拂去那碎发,指尖碰到母妃的脸颊时,才发现早已凉透,比殿外的雪还冷。他突然明白,母妃不是撑不过这个冬天,是她已根本不想撑。

老皇帝走后,她的念想就断了,那支玉簪找不到时,她就已经在给自己找退路了。

雪还在往殿里飘,落在母妃的发间,很快就融了。

盛瑄慢慢解开母妃染血的外衫,指尖沾到血时,又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可转念一想,这是母妃的血,是护了他二十多年的母妃的血,他又慢慢伸回去,细细解着秀珠。

外衫里层绣着并蒂莲,那是母妃当年嫁入东宫时娘家绣的,好看的紧。

盛瑄看着那莲花被血染了大半,忽然就懂了——母妃从来不是娇弱,她只是把所有的刚硬都藏在了对父皇的情意里。如今情意没了,她便连这世间都不想留了。

只是,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的计划还没成,他还没来得及让她过上安稳日子,他还想再听她喊一声“瑄儿”。可现在,他成了真的孤家寡人。

殿外的雪没有尽头,殿内的血已经凝固,连最后一点暖意都在慢慢散去。

盛瑄扶着榻沿站起来,喉咙里发紧,连气都喘不匀。他看着榻上安静的人,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母妃,您倒是洒脱,留我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宫,守着那些没做完的事。”

雪粒子还在打铜铃,声响清脆,却衬得殿里更静。

盛瑄到外面喊了阿薇几个丫鬟,合力把母妃抬了出殿。

这件事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父皇刚过世,宫里人人都忌讳着,如果让她们发现母妃去世,必定以此做文章讨伐盛瑄。

到时不仅是盛瑄,就连他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必遭牵连。他冒不起这风险。

“阿薇,明早你散布些消息出去,就说娘娘因先皇过世伤心过度,卧床不起,这段时候谁也不见。”

盛瑄面上仍带着几分刚受凉的疲意,却已敛起方才的怔忡,只淡淡吩咐后事:“两日后我去项太傅府中坐一坐,喝两杯茶。你先跑一趟,提前给太傅递个话,让他不必多忙。”

“是。”阿薇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便也没了下文。

盛瑄本以为这小丫头会哭闹一番,没想到也是个有头脑的,便想留着用,“既然母后已逝,你以后便侍奉在我宫中吧。”

他其实是在给这小丫头一条生路,他们这个吞人的时代,丫鬟是要给主子陪葬的,若不是盛瑄主动开口,不然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被埋到地下了。

阿薇又怎会不知这其中道理,如若她不答应那才真的是自绝生路。

“奴婢愿服侍于殿下左右,任殿下差遣。”

应一声后,便随着旁边侍女去那个装着母妃的殿里。

盛瑄推开那座久封的小殿时,积年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指尖发颤。

殿内阴冷刺骨,他刚迈过门槛,脊背便窜上一股熟悉的寒意——像极了幼时被弃在冷宫角落的滋味,竟让他生出“重回旧地”的荒诞错觉。

他扶着斑驳的墙往殿深处走,直到看见榻上那具僵冷的身影,眼眶骤然发烫。先前强撑的镇定如碎瓷般崩裂,恐慌顺着四肢百骸蔓延,他跌跪下去,将母亲早已凉透的身体搂进怀里,声音碎得不成样:“母妃……你怎么又抛下我了……”

喉间的哽咽堵得发慌,那些没说出口的悔意——悔不听劝争那皇位,悔让她为自己的野心陪葬,全化作滚烫的泪,砸在母亲冰冷的衣襟上。

可盛瑄心里清楚,这眼泪落完,路还是要走。多少人为他的计划埋骨,若为母亲一人放弃,那些牺牲便成了笑话。

哪怕此刻心如刀绞,他也绝不会回头。

不知哭了多久,屏风外已透出蒙蒙天光。盛瑄撑着地面起身,麻木的双腿踉跄了两步,却对着殿门直直行了个大礼。

门外的萧滇刚要进来探望,见此情景吓了一跳,又上前假意扶两下,调笑道:“盛殿下,这礼我可受不起。”

盛瑄抬眼瞪了他一下,萧滇立刻讪讪地收回手。

“少贫嘴,”他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已添了几分冷硬,“查得怎么样?别告诉我你空着手来。”

萧滇心里发虚——他早从丫鬟那得知了消息,可查了一夜毫无头绪,哪敢说实话?万一刺激到刚丧母的盛瑄,把他气死可就不好了。

他含糊着打岔:“这事儿不急,之后再说。要不先去我宫里坐坐?”

盛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大抵是没查到又不愿承认,倒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他没点破,只摸了摸怀中温润的玉石,指尖触到熟悉的温度,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不用坐了,陪我去见个人,路上说。”

盛瑄昨夜就想见这人,却因母妃之事扰了思绪误了跟人约好的时辰,这不今日拉上萧滇一起去赔个罪,人家说不定还会大人不计小人过透露他们点消息。

“行,走着。”萧滇平时就一副潇洒肆意少年样,他如果不是出身皇家,可能会自由的多,可惜这样好的人偏偏就出身在这满是欺骗的桎梏之地。

盛瑄让阿薇给弄了辆马车来,现在干什么事去什么地方都十分敏感,他们也只得当心出行。

那马夫穿一身黑,一看就不是正经车夫该有的样子,不过盛瑄倒也无所谓了,毕竟这种时候还能找到车夫也是不大容易的。

阿薇已经付过了钱,他们就只管报个地名,车夫便开往那边去。

中间萧滇看到街边卖糖葫芦的,还吵着闹着要下去尝个欢,甚至扬言若是不让下就要跳车,不过到最后也是没胆量下去的。

“哎,你说这项太傅和这周家有什么关系?”萧滇状似无意提了一嘴,暗中观察着盛瑄,“前不久我的人在查这周家时,被项协这老滑头给拦了下来。”

盛瑄秀眉一皱,立即想到之前周家长子与太子暗中约见的场面——当时盛瑄同样在查这周家,却没想到周家竟与自家大哥,暗中做了合作。

现在想来,他这哥哥倒也不是什么也不懂,早早地就抱上了周家这根金大腿。

项协又是在老皇帝去世前力挺太子的,必然跟太子有什么联系,现在这项太傅又找上了周家,看来太子跟这周家关系不浅啊。

车子突然停下,震得两人同是一个趔趄,萧滇啐了几句,脸上满是戾气。

车夫却没什么表示,直接绕到马车车厢处,伸进一只布满茧子的手,用一种很奇怪的腔调对着旁地喊了声:“出来吧!”

[让我康康]这是在晋江的第一本书,文笔不好求原谅!

注意?:攻会在后面出现,盛和萧他们两个是好朋友(萧也有官配哈)

因为这个设定比较双强,所以请不要把盛想成娇妻,作者有点小介意[抱拳](并不是雷娇妻!!!只是觉得这样对于角色来说不太好?)

在这里提醒一下,这是古耽权谋文,不喜欢的请不要误入,详细的可以去看文案[好运莲莲]

一般都是晚上10:00左右,感谢捧场

天天开心[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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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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