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莎来到走廊上,正巧碰到茜贝拉走进国王的房间,公主一声令下,命人把房门关上。
侍从误以为阿伊莎想进去,伸手拦住了她,警惕地做出了一个“闭嘴”的手势。阿伊莎乖乖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她听到了公主的声音:“母亲和我果然没有看错他。鲍德温,居伊这次没有让你失望,母亲的意思是希望你多考虑考虑他。我也是这样认为。”
阿伊莎做了个“发生了什么事”的手势,侍从见她很想知道,于是把阿伊莎拉到一旁,告诉了她某些消息。
他们去了太巴列后,居伊留在耶路撒冷城暂时担任了执政监国职务。后来,阿格尼丝就想把执政的官职完全交给居伊,让居伊成为新一任的执政官。王太后因为身体原因没法前来,所以让公主来传达她的意思。
“居伊还很年轻,他现在缺乏军事上的锻炼,这个位置对他而言为时过早。”
这声音低缓,不怒自威。
听说他处理完雷纳尔德的问题后又发起了高烧,每次她跟着侍从进卧室,他都是睡着的状态。
侍从褪去他上身衣物,掀开纱布和绷带时,她有些不忍地侧过脸去,余下的目光还是看到了他身上的现状。
溃烂与脓包占据了他大片完好光洁的肌肤。可他脸色平静如水,没有半分痛苦或者蹙眉之色,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麻风让他没有痛感,所以受了伤也是一声不吭吗?因为知道自己活不长久,所以去加利利的时候才那么义无反顾?
现在他的身体情况如她所设想的那样,像一朵失去养分的花朵,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衰弱下去。
那时候,侍从正在帮他解开手臂上的纱布,她也不知从哪里忽然生出一股勇气,主动搭了一把手。换下来的纱布,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味,上面还沾染着脓血,她没有感到恶心恐怖或者害怕厌弃之类的,极有耐心地为这只溃烂的、布满红色肿块与脓包的手臂缠上干净的纱布。
从那天开始,她都会这样子做,与其他侍从一起,默默地为他换药、包扎。其他几位侍从已经心照不宣地默许了她这种行径,从来没有阻止她,直到鲍德温四世醒来。
她知道他在人前是需要得到尊重的,于是自觉地没有再主动进他的卧室,也没有打扰过他。
接着,阿伊莎又听到了茜贝拉的声音:“你不赞同是吗?我早就猜到了。其实这不只是我的意思,也是母亲的意思,只怕她听到你的回答又要生气了。母亲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一旦动怒,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茜贝拉走到窗边,望着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飞鸟,心中满是羡慕。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鸟儿一样,挣脱无形的枷锁,凭借自己的能力为这片土地带来真正的改变,而不是仅仅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
她没有祖母伊芙塔那样的政治头脑,从小也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学习。泰比利亚斯和提尔的威廉对她的评价是年轻、缺乏经验。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也许坐在王位上的人是她。可如今,她却只能在这看似华丽却充满束缚的宫殿中,独自思考自己的未来。
为什么她能为耶路撒冷贡献的力量就是选一个男人与她结婚呢?
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丈夫并没有多少治国才能。他像个莽夫,空有一副英俊的外表,脑子里整天只想着如何与雷纳尔德一起商议怎么发起战争。行事从不考虑后果,只凭着一腔热血和盲目的勇气行事。
因为居伊某些莽撞的行为,她还需要小心维护和弟弟这层薄如蝉翼的关系。但作为居伊的妻子,她的站队注定与弟弟成对立面。
当她只是茜贝拉,她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促使她忍不住问出接下来的话。
“我一直很好奇,那个女孩你准备怎么安置她呢?”
阿伊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明明在讨论居伊是否成为新一任执政官的事情,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她和这位公主殿下在卧室里无意间撞见过一次。她去加利利的事情瞒不过这位公主,她也没有想瞒她。现在听到他们姐弟二人在公开谈论她,是否是在决定她何去何从?
之前这位公主就曾对她隐隐表露过想要她离开的想法。现在,她是如此直接,当着鲍德温四世的面提起这件事了。
她站在门外,内心波澜起伏。她好奇的不是公主想要她离开的原因,毕竟那些理由她心里也能猜出个大概,而是鲍德温四世会给出怎样的回应。
“姐姐,我们今天谈论的话题不是这个。”他显然对于突然转移话题感到十分不满。
茜贝拉则是一脸的倔强,盯着鲍德温四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似乎非要在此时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想说?”
“……”
茜贝拉见他不语,大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迫切地想得到回答:“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和她——”
“没有。”
这次他很果断说了出来,否认自己从未有过那样的念头。直白的话语与刚才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决然,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茜贝拉一下子愣住了。房间里压抑的气氛愈发凝重,好似连空气都黏稠得难以流动。
她从小被送去修道院由祖母抚养长大,对弟弟的记忆停留在他还是个幼童时期。原来许多年过去,他们都变了。时间改变了他们的容貌与身形,也改变了他们的性格与思想。曾经的懵懂孩童,如今已成为肩负国家重任的国王。
茜贝拉天真地以为,弟弟身为国王所展现出的仁慈和怜悯,仅仅是对其子民应有的责任与担当。直到这一刻,她窥见弟弟眼底那一抹躲闪的眼神,她才如梦初醒。那眼神中藏着太多的东西,是她从未读懂过的。
随着弟弟登上王位,他们之间似乎渐渐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她很清楚,作为国王,弟弟肩负着整个国家的重任,必然有着许多不能与他人分享的心事。原来,在他内心深处,竟也会藏有一片柔软和圣洁之地吗?是他在权力与责任的重压下,在心底保留的最后一片净土,是任何人都无法侵犯的存在吗?他不允许别人践踏那里的纯粹与干净,甚至连她这个姐姐也不行?
她并不完全理解他的想法,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鲍德温四世身为她的弟弟,竟然没有更多地为她着想。仅仅因为丈夫是主战派,所以无论他怎样表现,也无法得到弟弟的青睐。弟弟心里那片柔软的净土是他在艰难的王路上,坚守自我的精神支柱。那么她呢?他就可以不顾她的感受了是吗?他是不是忘记了他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茜贝拉内心某个敏感的地方被狠狠刺激到了,她笑容苦涩,带着几分癫狂:“原来是这样啊。鲍德温,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是个麻风病人。”
她心里闪现一抹说出这种话的悔恨和痛苦,但她把它忽略了。
“鲍德温,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这副病弱的身躯,能支撑你多久?能让你有多少精力去反对我的丈夫?你可知道,我在中间承受了多少压力?!”
那堆摊开在桌上的文书,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模糊不清,耳朵里挤满了姐姐愤怒的话语和指责,她就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他头疼地把要签字的文件搁置到一旁,平静地回应:“我原以为,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与我一同面对困境。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茜贝拉冷笑,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怨恨:“我没有理解?我努力在你们之间周旋、维护两个家族的和睦,可你呢?你丝毫不顾念姐弟之情,一心只想着打压我的丈夫。国王陛下,你狭隘的心思,简直让人无法理解啊!你以为你是正义的化身?不,你不过是个被麻风病折磨得失去理智的可怜虫!你的偏执和顽固,正在一点点毁掉我们家族和王国的未来!”
公主的恶毒言语令门口站着的阿伊莎震惊了。旁边的侍从低垂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和言语,生怕引起国王和公主的注意,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他也祈求阿伊莎千万别像上次那样摔什么器皿了——万幸他现在手中空无一物。
茜贝拉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然而弟弟的突然沉默却令她更加恼火,火上浇油,她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把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一口闷气通通输出。
“你拖着这副病恹恹的身躯,能做什么?能有什么未来?我不能指望自己的丈夫,难道我要指望你这残破的身体来主宰一切吗?”
鲍德温四世没有下令赶茜贝拉走,而是继续选择了沉默,任由她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的情绪。他也想看看这个姐姐还能对自己说出怎样更加恶毒的话语。
茜贝拉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从小到大,我一直努力迎合父亲、母亲的期望。即使是从修道院回来,我也任由你和母亲随意安排我的婚姻。可你呢?你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的未来考虑过吗?!”
她全然不顾形象,尽情地释放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也看看我。我付出了一切,我的青春,我的心血……别忘了我死去的第一任丈夫,全都倾注在这片土地上!而你,却一次次地让我失望,让我伤心难过!”
鲍德温四世烦躁地丢开手中的鹅毛笔,那支笔在桌上翻滚了几下,撞到了一旁的墨水瓶,溅出几滴墨汁,随后又弹开,靠在花瓶旁一动不动了。
他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无休止的误解。他有必要跟茜贝拉说清楚某些事,哪怕会引发更激烈的冲突,也不能再让误会和矛盾继续恶化下去。
“亲情在我心中从未磨灭,可我身为国王,也不能不顾及国家的安危。居伊和雷纳尔德干的那些事情你难道不清楚?盲目主战,只会带来更多的流血和牺牲,会让我们的国家陷入更深的危机!而你,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只顾自己的婚姻和利益。我以为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我以为你能懂我,看来是我奢求了!”
茜贝拉哑口无言,眼中闪过慌乱,但很快又被不满的愤怒掩盖。
“是吗?你所谓的顾念亲情就是不顾我的感受,一次次地否定我的丈夫?我被感情蒙蔽了双眼?那你又何尝不是被你的所谓信仰冲昏了头脑!哦对了——”
她双臂交叉环抱胸前,下巴微微扬起。尽管她的个头只比弟弟矮那么一点,她还是摆出了一副长公主的高傲姿态。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国王陛下当初没有下令让我嫁给五十岁的伊贝林的鲍德温呢?”
她精心描绘过的眉眼此刻斜睨着,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与挑衅,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从我踏进房间开始,我就怀着希望,希望你能念及姐弟之情,能听听我的诉求。现在看来,我注定不会在你这里听到我想要的答复了!”
茜贝拉心里除了愤怒,还多了一丝决绝:“当然了,你是国王,你可以按你的想法来,没有人能左右你的思想。但是我告诉你,结局绝对不会比你现在坚持己见好!”
“你……”
他双手握紧,像是要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到此处。那只还没有完全烂掉的右手更甚,力气大到想要捏碎什么东西似的。
可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但细心观察可以发现,他眼中还有一抹来不及藏匿的怒意。
看来他还是不够老成,对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他还没有游刃有余到可以将它们完全隐藏得很好。
“我累了,你退下吧!”他重新坐回椅子里,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奈,这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
看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赶她走了,如果不是忍无可忍,如果不是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如果不是那份姐弟情谊被消耗殆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摆出国王的身份赶她走的。
这场激烈的争吵,摧残着他们之间薄弱的情感纽带。每一句恶言相向,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彼此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肆意撒盐,那种痛深入骨髓,却又带着一种扭曲的畅快。
她对他输出的恶毒的话语丝毫不亚于母亲带给他的压迫感,那些尖锐的言辞一句句刺痛着他的心。
当看到弟弟受伤又愤怒的眼神,茜贝拉心中泛起了一丝悔意,像细小的虫子,一点点啃噬她刚刚还充满快意的心。她的后悔愈发强烈,却又被她的骄傲和倔强生生压下去。
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没有再继续争执下去的理由,于是转身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茜贝拉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回头再看一眼弟弟,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茜贝拉打开大门,看到一片衣裙在她眼前快速闪过。
阿伊莎慌不择路地想找个角落躲藏,但她知道自己来不及躲开了,她认命地站在原地,想假装自己是刚才经过这里。
命运并不眷顾她,茜贝拉还是捕捉到了异样。她眼神一凝,狐疑地朝着阿伊莎这边走来,眼神变得冰冷而愤怒,仿佛能喷出火焰来。
“你都听到了?”
“没有。”
茜贝拉身上的怒气形成了实质的压力,快压得阿伊莎喘不过气来。
“你听到了哪些话?”茜贝拉再次逼问。
阿伊莎恭敬地回道:“公主殿下,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很好,跪下!”茜贝拉怒喝道。
阿伊莎提起衣裙,跪在地上。膝盖触地的瞬间,一阵凉意从地面传来,但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的话?”茜贝拉绕着阿伊莎踱步,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说!到底听到了多少?”
那名侍从战战兢兢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搭话。
“公主殿下,我对上帝起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上帝惩罚我。”她的眼神中透着紧张,但更多的是努力维持的镇定。
茜贝拉盯着阿伊莎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同时,她发现阿伊莎远不像第一次来王宫时那般卑微怯懦。
她开始从阿伊莎的穿着、神态或是细微的动作中找到答案。她注意到她的服饰虽不奢华,却剪裁得体,不再是当初那身寒酸朴素的装扮。她的眼神不再充满惶恐与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和坚定,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自信和果敢,面对自己的审视毫不退缩。
茜贝拉冷哼一声:“你最好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否则,你知道后果!”
她愤怒地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望着远去的身影,阿伊莎长舒了一口气,可心中的紧张却并未完全消散。
那名侍从先是谨慎地朝茜贝拉离开的方向望了望,确定公主已经走远后,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陛下和公主现在都在气头上……哎,你先起来吧!”
茜贝拉离开前并未让她起来,她还在回想着公主充满威胁的话语和愤怒的表情,像被冻僵在了原地,没有动弹一下。
那扇依旧敞开的大门,金色的阳光从门内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前的一小片地方。一个缓慢的脚步声踩在她的心尖上,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住。然后……停在她面前。
她的视线逐步往上移,呼吸停滞,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片寂静。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新的长袍。紧扣的衣领绣了一圈金线勾勒成的花纹,前襟也绣上了相对应的图案,腰间束了两条交叉的金色腰带。虽然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莫名的给人一种华贵的气势,像从神殿中走出来的天使,高洁而令人敬畏。
他伸出手:“起来吧。”
她低垂着头,保持着最理性的克制:“谢谢陛下的好意,我……可以自己起来。”
他闻言,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收回手,负在身后,转身往房间里走去。阿伊莎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没有想到数日未见,竟然是在这样尴尬紧张的场合下。倒是那名侍从朝她使眼色,目光中带着催促和警告。
她随即跟上去,脚步缓慢地走在他身后。银白色的连帽外衫质地轻柔,披在他身上,更凸显他身形的单薄。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昔日,那个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耶路撒冷王,是何等的威风凛凛,让敌人闻风丧胆。可如今,他竟如此消瘦,往昔的英姿飒爽已被消磨殆尽。他宽阔的肩膀不再坚实,挺直的脊梁也略显弯曲。她有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支持和力量。
他回到椅子里坐下,疲惫地撑着一只胳膊扶着脑袋,原本他还想处理那些堆积如山、亟待解决的公务,被姐姐这么一闹,他快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誓言不可随意乱发,每一句誓言都关联着相应的后果与意义。”
当着公主的面,她还可以挺直腰板撒谎说没有听到谈话,可现在在这过于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在场。他的话直直戳中她内心深处,刹那间,她原本强撑的那点勇气如泡沫般消散,就连刚才受罚时的底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这里有无数双暗中窥视的眼睛,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他疲惫地睁开眼睛,就像看到了不可预知的未来。
“人生中的每个决定都可能关乎生死,在做决定前,希望你能将自身安危置于首。”
“陛下……”
“比如今天这样。”他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犹如两道利剑,瞬间穿透了她的灵魂。
她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然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肆虐起来,搅得她心绪不宁。
“好,我会记住您说的话。”
阿伊莎听到写字的声音,抬头一看,鲍德温四世已经重新拿起笔,继续坚守他身为国王的职责,沉浸在繁忙的政务中。
这一幕令阿伊莎的心在此刻愈发沉重,想到那些从他亲人口中吐出的尖刻话语,像是淬了毒的利箭,直直刺向他的尊严,将他所有的努力与心血都贬得一文不值。
“我可以留下陪您一会吗?”
话一出口,阿伊莎便意识到自己太过冒失与唐突。自己怎会如此莽撞,在他专注于政务、王国诸事之时,贸然提出这样的请求。她开始埋怨自己如此沉不住气,就不能多些思量,表现得更为得体稳重些吗?
鲍德温四世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笔尖在纸上晕染出一个突兀的墨点,破坏了原本的字迹。但他神色未变,很快便调整过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恢复了那副惯常的冷静与威严。
“等苏莱曼为我换过药之后,你可以留下。”
她看向他的左手,没有手套的遮掩,层层缠绕的纱布间,有几处已被脓液浸湿,流出微黄浓稠的液体。这液体比他的生命更有活力,正缓慢地从纱布的缝隙中往外渗透。
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微微欠身,礼貌告退。然后,立刻转身跑去找苏莱曼。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尽快让他得到治疗,减轻痛苦。
这章修文把茜贝拉写得有些过分了(但是伊娃格林女神还是很美的!)虽然说是电影同人文,但是我把电影里她和巴里安的那条感情戏删掉了。巴里安原本的历史人物原型就是贝里昂,是鲍德温的后爹(小说里我没有写这条线)而茜贝拉和居伊在历史上感情很好的样子。所以我也延续了这个设定,冲着电影来看同人文的小伙伴不要怪我(锅盖护头)
如果有被雷到的小伙伴,作者本人再次道歉 囧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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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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