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青满脑子都是陈大虎的事,魂不守舍地咬着油饼。当然,在沈怀山眼中又是另一种景象。特别是在陆曜进来之后,沈青脸上的忧愁一扫而空,满脸惊喜。
沈青放下油饼。林知问陆曜吃了没,要不要再吃点,陆曜摇了摇头说吃过了。
按照沈青的脾性,心里有点事就睡不好。陆曜看着他眼下一片青乌,昨晚肯定又在床上翻了好久。沈青长得白,稍少睡些,就会留下痕迹。
“慢点吃。”见沈青放下油饼,大口喝着粥,陆曜提醒道,“估计二妞他们还在吃早饭。”
对哦,沈青放慢了速度,他吃饭一向都是慢条斯理,刚才急着出去,才想快些吃,但现在不用那么急了。他又拿起油饼小口小口啃着,像小猫啃鱼一样。
陆曜坐在一旁,眼神就没从沈青身上离开过。他来得早,也是想多陪沈青待会儿。过两天他就又要回镇上了。
他觉得他和沈青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就应该形影不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沈青和陆曜去了陈大虎家。
陈家院门紧闭着,沈青上前拍了拍。
“谁啊?”陈大虎的父亲陈强一脸不耐烦地拉开了门。
陆曜不动声色地把沈青拉到了自己身后。
沈青也是有点怵陈强的。虽然陈大虎老实巴交的,但陈强不是,还爱喝酒,经常都是醉醺醺的。平常他也不常在家,沈青和陈大虎他们玩的时候也基本没碰上过他。
“沈家青哥儿?”陈强记得他,倒是和沈怀山家里的一个样。
“陈叔叔好,我找二妞。”
哐当,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摔了。沈青想往里看一眼,被陈强挡了个结实。陆曜倒是能趁着缝隙看见里头,但什么也没有。
陈强眼神有些躲闪,作势关门,“二妞不在家,大虎也不在,你们回去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
木门哐的一声合上,带起些灰尘。陆曜伸手挥了挥。
“陈大虎他爹看着就吓人。”沈青抱怨着,白来了一趟,心情有些不好。
“青宝,屋子里还有人。”
陆曜就贴在沈青背后,沈青很轻易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有点像青草。
沈青一顿,陆曜之前都是喊他哥哥的,怎么突然喊这个了,他觉得脸有些发烫。
他转头去看陆曜,陆曜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就是一个称呼而已,爹爹他们都是这样喊的。虽然陆曜喊着有些怪怪的,但他觉得喊哥哥更别扭,算了,他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沈青心里争斗一番,并不打算追究称呼的事情。
想到刚才的动静,沈青道:“那我们在这等会儿?陈强肯定是坐不住的,过不了多久肯定会出门。到时候咱就进去。”
沈青并不喜欢陈强,也不想喊他叔叔,当着面是一套背地里肯定是另一套喽。虽然说偷进别人家是不好的,但现在明显是有更不好的事情,那么这一点不好,沈青也就不去想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陈强就出来了。沈青觉得他脸上的笑很难看,贼兮兮的,看着更讨人厌了。而且不知道高兴傻了还是怎么了,门都没关紧,人就走了。
倒是便宜他们了,原以为是要翻墙的。
沈青和陆曜进了院子,安静的很,像是没有人一样。
“有人吗?”
沈青朝着空荡的院子,轻轻喊了一声。
屋里又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声响。
二人这次听清楚了,朝着声音走去。
东屋的门上着锁,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
沈青觉得有些难办了。总不能把门给踹坏吧。要真给踹坏了,那陈强不得去他们家闹。他不想给爹爹小爹添麻烦。
“要不我们去屋里看看有没有钥匙?”
沈青觉得还是先找找吧,虽然翻钥匙很不道德。
这时,里屋传出来一阵叫骂声:“陈强你个混蛋,你要是真敢就这么把二妞嫁出去,等我好了,我也饶不了你。大不了一起去死。”
“这是婶子?”沈青刚才好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是因为这件事吗?
“要不咱问问婶子?”陆曜见沈青脸色一变再变,满脸纠结。
“行。”沈青听到婶子的声音后就有些想去问她,但不知道婶子愿不愿意和他说。
房里还在骂着,沈青清了清嗓子,“婶子,我是沈青,和陆曜来找大虎二妞玩的。陈叔不在家。”
院子一下就安静下来。沈青他们等着婶子的话,彼此之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里头似乎重重叹了口气,嘶哑的声音响起:“你们进来吧。”
沈青和陆曜进了里屋,有些不自在,眼睛也不敢乱瞟,低头看着鞋尖。
陈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一双眼看着他们进来。这两个孩子她知道,和大虎二妞要好。
“别这么拘束,你们和大虎二妞玩的好,如今这事我也只能求你们帮忙了。”
陈婶说了两句就哭出了声,“陈强他就是个混蛋啊!”
她的情绪太过激动,一时呛住,咳的撕心裂肺。
沈青这会儿顾不得了,上前去看她。陆曜去找热水。
这一近看,沈青才发现婶子憔悴的厉害。头发乱糟糟的,花白了大半,眼圈乌黑,嘴唇发白干裂。
屋里没水,陆曜还没回来。沈青先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将她扶起来,顺顺气。
看着陈婶这副样子,他有些想哭。哪回在村里见她不是风风火火的,村里人还说她泼辣。现在怎么就这样了,比着前段时间苍老了不少,还是泼辣的好。
沈青见她不咳了,缓缓将她放了下去,发现她动作很艰难,基本都使不上力,动一下就出一头的冷汗。
“婶子,你这是怎么了?我给你看看。”
沈青要给她把脉,被她抓住了手,她手上使了力,眼睛瞪得浑圆,“这不重要,你就直接将东屋的锁砸了,放二妞走。”
“那二妞去哪?”
陈婶双眼瞬间黯淡,松了手,有气无力道:“是啊,能去哪?”
“婶子,到底怎么了?”
“哎,前几天我领着二妞去镇上,回来的时候见陈强架着牛车在村外转悠。我问他哪来的牛车,他说借的。我和二妞提了不少东西,就想着让他带我们回去。”说到这,陈婶泪又止不住流。沈青给她擦了擦。
“谁知道,谁知道那牛竟发了疯,将我们甩了下去,还好我抱住了二妞,二妞好好的。原来那牛车是李胜家的。李胜说这牛是给他娶媳妇用的,让他们惊着了,得赔他一个媳妇,说二妞就正好。”
陈婶重重拍了下床,“那个瘪犊子,都快三十了,娶不上媳妇,还有脸打我家二妞的主意。陈强也是个窝里横的,只敢在家里叫唤,对上李胜,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胜是村里的名人,沈青也知道他,整日里好吃懒做,四处溜达,这也就罢了,还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是个恶棍,她娘又护犊子,谁去她家讲理都被骂个狗血淋头,这谁敢嫁去他家,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下去。
“大虎也知道这个事?”沈青心中暗暗叹气,都想着去杀人了,肯定是知道这事的。
但大虎是个孝顺的,又对妹妹好,怎么会看着娘和妹妹这样。
想到这,他看了眼陈婶的腿,上面胡乱缠着破布,“婶子这腿是那日摔的?”
陈婶叹了口气,“要不是摔着了腿和腰,我就去找陈强拼命了,是我没用。”
“婶子,我给你看看吧,虽然医术比不上我爹,但也看得过去。”
陈婶苍白的脸上有了点血色,当初摔了腿,大虎要背她去瞧瞧。但陈强不让去,说躺一段时间就好了,花那个冤枉钱干嘛。大虎不放心,说找沈叔来看看。
陈强见他犟,就说他会找,让大虎好好去干活。大虎一说什么,陈强就吹胡子瞪眼,陈婶也不想折腾儿子。整天干活就很累了,不想他再操这个心。就让听陈强的,到底也没找大夫,陈婶也不想儿子担心就没说。躺了几天,她觉得也算好了些,没之前那么疼了。说来也是家里穷,就靠大虎挣钱,她也不想多花钱,眼见大虎也到了娶媳妇的时候,总得攒些钱。
“婶子,咱都是邻居,我就帮你看看,前几天大虎还给我送酒送肉呢。你不让我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沈青知道陈家的状况,见婶子支支吾吾,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哎,好。”
见沈青坚持,陈婶也就同意了,抹去了眼角的泪花。沈青看了个大概,心里有了底,等回家再抓些药送来。
沈青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大虎知道二妞被关着吗?”他还想问有关婶子的,但没敢问出来。
陈婶活了这么些年,自然也懂他的言外之意。“大虎不知道,也就今天才开始把二妞关屋里。前几天只是不让出门。大虎这几天早出晚归,我也没让他进过这屋。”
她的两个孩子是好的,二妞是不可能嫁给那个恶棍的。陈强是她的不幸,不该是孩子们的。
“婶子,喝点热水。”陆曜没找着热水,就去灶房烧了些。
陈婶喝了些热水,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婶子,这事的问题在于李胜,最好的办法还是从他那解决。”沈青觉得还是让李胜打消了娶二妞的念头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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