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汤汁浓稠鲜亮,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油光。鸡肉炖得软烂,轻轻一夹就能断开,蘑菇吸满汤汁膨胀饱满。林知还在锅边贴了几个饼子,一面焦香,一面暄软。
林知左手捏着碗边,右手捏着筷子,顺着饼子边往下杵,轻轻两下,饼子就往下脱落,他顺势夹起,放进碗里,夹了四五个饼子,剩下的留在锅里热着。
“我帮林叔叔端饼子。”陆曜在一旁看着,见饼子盛好了,自告奋勇要端出去。
林知见他手都摸上碗边了,就让他小心些,别烫着。
“好哦。”
碗有些大,陆曜手指朝前捧着碗底,指尖微曲扣着碗边,虽然手小,堪堪也能托稳。碗底温热,还不算烫人,陆曜稳稳当当地将碗置在桌上,拍了拍小胸脯,松了口气。
大碗的鸡肉放在中间,每人面前又放了个小碗。小黄闻到味道,一直在桌边转圈。
沈青安抚道“小黄别急,等会儿给你骨头吃。”
小黄呜咽了两声在桌边蹲下。
“好了,快吃吧。”
林知从大碗里挑出几块肉放进小碗中,汤还冒着热气,等会儿再给他们盛。沈青和陆曜左手拿饼,右手夹肉,一口饼子一口肉,小嘴吃得油亮。小黄在底下钻来钻去,捡些从他们嘴里掉出来的。
鸡腿有些大,陆曜夹了几次没夹起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两眼一瞪,直接下手抓了起来。他一口咬上鸡腿,软烂的肉丝又掉了些,小黄急忙卷走。陆曜松了眉头,满心都是鸡腿,心想还是用手方便。
今天有风,较前几日还凉快些。沈青陆曜一人一把扫帚,俩手一握,几下就将树下扫得干干净净。林知抱来一卷竹席,平铺在树下。
吃饱喝足的三人悠闲地躺在树下。这会儿俩小家伙还不困,林知就给他们读医书,声音不高,低醇温润,配着树叶的沙沙声,别有一番韵味。沈青不时回问一句,林知耐心地回答。
陆曜听不懂,没多久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眼角浸出些泪,贴着沈青缓缓睡去。沈青也逐渐迷糊,闭上了眼睛。林知合上了书,丢在一边,轻轻拍着他。
余光瞥见沈怀山推门回来,林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沈怀山会意,点了点头。虽然是夏天,林知也担心吹着风不舒服,等俩人睡熟之后抱进了房里。
沈青睡醒后又被抓着读了会儿书,陆曜在一旁听着,虽然不懂,神情倒是认真。
“呀!”一道呼声传来,将房内的三人惊了一下。这下俩小家伙也坐不住了。
“怎么了?”沈青和陆曜急急跑了出来。
“抬头看。”林知仰着头,嘴角噙着笑,从沈怀山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双满含温情的桃花眼,他情不自禁走到了林知身后,一只手悄摸摸揽上了他的腰。
“哇!天空是金色的。”陆曜兴奋地跳了一下,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天空。
橙红的太阳隐了一半,天空像是洒了一层金粉,昏昏黄黄,又透着光亮,大团大团的云朵也被染上了金光。
“你看,那云像不像一只小狗。”沈青指着一团上边圆润,两边突出,类似小狗脑袋的云。
“像,那边像只小鱼。还是会发光的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俩小家伙分享着自己发现的云朵以及想法。林知倚在沈怀山身上,笑看着,他觉得有朵云像是传说中的麒麟呢。
“跑快点!”
“快抓住它!”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小孩子的笑闹声。
沈青和陆曜也不看云了,心里痒痒的,想知道外面在干什么,眼睛紧紧盯着大门,但他们又不认识那些人,要不要出去呢?
林知见俩人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就让他们出去玩会儿,交个朋友,他在这边就苏荷一个朋友,沈青也没怎么出过门,没交过其他朋友,想到这,心里有些难受。
看着沈青和陆曜奔跑的背影,心中更是酸涩的厉害。他转过身,趴在沈怀山胸口,平复心中的情绪。沈怀山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林知平复过来,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沈怀山衣领边的刺绣,还是他绣的呢。温热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掠过肌肤,有些痒。沈怀山心也跟着发痒,握住林知的手“好了,再扣就勾花了。”
林知抬起头,恶狠狠道“哪有那么容易,就要扣。”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一边扣着,一边还得意洋洋地看着沈怀山。
沈怀山简直要爱死他这副样子,像只斗胜的小猫,眼睛闪着光,他低头噙住那红润的唇,舌尖细细描摹着每一处。
林知呜呜咽咽,每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沈怀山吞了下去,手上也失了力气,虚虚放在沈怀山肩上,眼角微红,眼中慢慢凝起一层水光。沈怀山吻得情动,嘴唇逐渐下移,细细啃着每一处。
林知只觉自己仿佛处在热浪中,闷得很,唇被放过,却也说不出话,身体发软,只能靠着身前的人。
沈怀山亲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喘着粗气,抱紧了林知,哑声道“今晚总要陪我了吧。”林知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似乎和自己的心连到了一处,每次的心跳都像是两颗心在相撞。他没有说话,低头暗想,哪一回和青宝睡他没跟过来,还这样说。
……
三四个孩子在外头跑着,脸颊通红,额上带着汗,合抱着一个大扫帚,齐力往天上挥,像是在扑些什么。
“是蜻蜓!”陆曜拉了拉沈青的衣袖。
乌压压一片蜻蜓低低飞着,一眼倒还没认出来是什么,一只脱轨了的蜻蜓飞到了陆曜鼻前,陆曜眼珠往中间一转,伸手去抓,可惜慢了一步,没抓着。
几个孩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竹制的大扫帚拖在地上,带起一阵灰尘。两拨人互相看着,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耳边只有蜻蜓飞动的声音,陆曜有些紧张地握上了沈青的手。
过了会儿,一个大些的孩子开口“你们要一起来抓蜻蜓吗?”
“要!”
沈青和陆曜很快就和这群小孩打成一片,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总是容易玩到一起。力气稍大的孩子在后头举着扫帚往下扑,其他的孩子负责在扫帚落地之后检查扫帚下有没有压到蜻蜓,如果压到了要迅速出手,将它抓在手里,防止它飞走。
直到天黑,每个人手里都分到了两三个蜻蜓,沈青陆曜和其他孩子挥手告别,约定下次一起玩。
“小爹,爹爹!”
沈青双手捂着蜻蜓,用肩膀撞开门,往里面跑。陆曜在后头喊着“哥哥等等我。”
“慢点!玩得高兴了?”林知兑了点温水,端到院里。却见俩小家伙宝贝似的捂着手,头也不抬。满头的汗还不说渴。
“手里是什么宝贝啊?头都不舍得抬。”
“是蜻蜓!”沈青抬起头,脸上的汗顺着往下淌。林知忙拿出帕子给他擦擦,又给陆曜擦擦。
捂紧的小手松开,两只蜻蜓晕头转向地飞了出来。陆曜也跟着松了手。四只蜻蜓像喝醉了酒,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撞了头,落到地上,顷刻,又扇着翅膀飞起,跌跌撞撞地出了院子。
林知看了个趣儿,眼睛还追着那蜻蜓,“你们抓的?还真厉害!”
“我们和大虎,二妞他们一起抓的。”
“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对,我们还约了下次一起玩。”
林知欣慰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儿子真厉害,当年你小爹抓不到蝴蝶还哭鼻子呢。”
“嗯?”沈青有些不相信,小爹那么厉害,肯定能抓到的,肯定是爹爹在胡说。
林知一听这话,好心情也没了,板着脸,偷偷在沈怀山腰上拧了一把。
“哎呦。”沈怀山吃痛,握住林知的手“后来不都是我帮你抓的。怎么,不认账?”
林知收回手,抱着胳膊,偏头看向一侧“我才没有。”
“刚才外面有好多好多的蜻蜓,数都数不过来。”沈青绘声绘色地描述刚才是怎么抓蜻蜓的,陆曜在一旁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小爹,为什么有这么多蜻蜓?”
之前沈青出门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么多蜻蜓。
“有一句俗语道:蜻蜓低飞,不雨也阴。”
四人齐齐抬头看天,陆曜虽然不懂,但小青哥哥做什么他就学什么。
天灰灰暗暗,有的地方好像破了个洞,漏出一点点光。今晚没有月亮,什么都看不太清楚。风越来越大,卷起落叶,横冲直撞。
“看来要下雨了。”
土腥味渐渐漫开,四人趁着还没下雨,急急吃了晚饭。
轰隆一声,随着惊雷炸开,院内猛然一亮,一息之后又陷入黑暗。小黄窝在灶房,蜷成一团。
“打雷了!”洗完澡的沈青和陆曜惊呼一声,互相捂着嘴笑,又拥在一起。林知看不懂他们,任由他们在床上翻滚。
哗哗哗,大雨倾泄,在房内都能听出雨势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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