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嬴满头虚汗,她身上这些木刺不仅插.进去的时候是一场酷,就连取出来的过程也是刑罚的一个部分。
木刺在她的身体里面待的太久了,几乎要长在皮肉里,只能一点一点切断了剜出来。古代没有麻醉药,虽然女医的手很稳,但这不亚于一场手术的疼痛还是让纳嬴接受无能。
祁安长公主听闻纳嬴被抬回宫的消息,即刻就赶了过来。
纳嬴看到长公主进入了自己的寝宫,硬绷着的表情软了下来,下意识伸手去够她,声线也颤抖起来:“姑母……”
长公主在她的话音落地之前,抢先压住了她的声音,刚好控制在传出房间就会消散的程度。
“陛下也来看你了,就在门外。”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纳嬴条件反射地顿住了动作和表情,伸出去抓长公主的手僵在半空中,就连眼角的泪珠也停住了。
长公主坐在床沿,握住她的僵硬的手,目光滑过女医正在上药的手指。
纳嬴身上新伤叠着旧伤,除了脸和手,其他部位的皮肤都完全不像个公主,和重刑犯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祁安长公主从前心疼兰凌,如今自然也心疼纳嬴,可心疼是最廉价的情绪,也没有任何意义。
纳妒为了避嫌,至今都没有招驸马,也没有养过面首,一直是单身一人,所以并无后嗣,纳嬴自小在她身边养大,二人情同母女。
纳嬴继承了兰凌的优良基因,择武帝一直对她抱有很高且近乎于变态的期待,以至于从她很小的时候起,择武帝就近乎苛责地训练她。
长公主其实并不希望纳嬴走到风口浪尖,去与那些皇子争个高低,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拗过皇帝的意思,所以只能尽己所能帮扶她。
只是这次,南肃叛党最高玉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纳嬴现在才十四岁,她能培植出自己的人手,还能弄清孓王与南肃叛党有瓜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南肃叛党的最高令牌她怎么可能见过?
择武帝想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由此判断她的能力,这一点长公主可以理解,但是只要一个不小心,纳嬴的名声就会从此毁于一旦。加之天幕随时都有可能揭幕她就是沅奇公主。在风云变幻的局势下,有心之人随时有可能伺机而动,择武帝在这个风口来试探纳嬴,他真的在乎她吗?
纳妒看到纳嬴布满虚汗的额头,还有她那满身的伤痕,似乎看到了当年兰凌的音容相貌。
她和她母亲一样坚毅勇敢、天资聪颖,纳妒只希望希望她们最后的结局能有所不同。
…………
**宫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寝宫内只有女医焦急处理伤口的声音,门外的宫人没听到屋内有十四公主叫喊的声音,心里都提了一口气,生怕十四公主撑不过来早夭了,皇帝会怪罪他们。
择武帝立于院内,面色冰冷。
纳嬴进大理寺时,他可是散播足了谣言,说十四公主与南肃叛党有染,罪恶深重,甚至连问斩的时间都定好了。
在此番危急的情况下,居然都没有人去闯大理寺,究竟是纳嬴深谋远虑,还是手下人无能懦弱?这可说不准。
不过好在她最后整合信息达到了君王想要的目的,这就至少说明她还勉强算是有勇有谋,手下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次的考验,纳嬴勉强算是合格了。
倒是大公主孟容,对疑犯下手这么轻,心还是不够硬,以后还得多加磨炼才行。
*
后来的几日,择武帝借着“有人意图栽赃十四公主”,“前朝势力欲对后宫下手”等原因,理所应当的来了一波皇宫加朝廷的大整改。
因为纳嬴一个人居住在皇后居住过的**宫,恰逢天幕降临渲染民心,有歹人因此忌惮她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择武帝为了让纳嬴安心“养病,特地安排了重重护卫,把**宫守得水泄不通,凡事进出都要受到层层管控。
这日,**宫内竖起了一百零四根高矮不一的木桩,一米到三米不等,每根木桩都是直径为十四公分宽度。
十三位精于箭术的宫人分别站在不同高度的台子上,以无头箭瞄准纳嬴。
纳嬴则身穿一袭白色劲装,手握短弓,在木桩上跳跃躲避向她袭来的无头箭。
这些无头箭杀不了人,但打到身上也剧疼无比,稍有失误还会重心不稳掉落地面。
纳嬴身上没有佩箭,择武帝给她布置的任务是——躲避宫人的无头箭,同时抓住无头箭反击他们。
此项训练的目的,是为了模拟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混乱场景,提早训练出肌肉反应,也可帮助她在危险来临之时应对得游刃有余。
可纳嬴此前的记录是八位宫人,择武帝在她受完刑后突然给她增长到十三位宫人,这次的加码着实是突破了她的极限。
“要命,我又没长十三个脑袋。”她想。
纳嬴极速闪躲之间,被无头箭射中了好几次,伤口撕裂,导致鲜血在白底的劲装上开出无数朵绯色血花。
她趁着某一次微小的空档,抓住了一支无头箭,即刻举起短弓击中了一名宫人。
可闪躲不及,有三只无头箭同时击中她的后背,幸好她跳到了另一根更矮的木桩上,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少了一方的攻势,纳嬴对其他方位的闪躲也就更加轻松些。
就在她抓住无头箭准备射向第四位宫人的时候,经过无数次跳跃的木桩发生了松动,让她的重心严重不稳。
纳嬴凌空跃起,本来想以左手为支撑点,翻跃到另一根木桩上,但是左手撑住木桩的时候突然使不上力,让她直接摔了下去。
“停!”
女傅抬手暂停了训练,走过去蹲下身检查纳嬴的情况。
“可有哪里受伤?”
纳嬴气喘吁吁地坐起来回答:“没有,只是短弓摔折了。”
女傅接过短弓,转头示意侍女给她换了一把。
“方才是怎么回事?殿下不应该在那里摔下来。”
纳嬴抬起微微颤抖的左手,“我的左手还是使不上力,没有办法支撑身体的全部重量。”
女傅握住纳嬴的右手,把她拉起来,“殿下的左手我看过了,休养几日就能痊愈,需多使用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纳嬴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只能答是。
女傅像是看不见她身上被染红的白衣一样,语气严肃地命令道:“没有问题了就上去,继续,剩下的十个人给你半个时辰处理。”
“是。”
当她正要跃上一米木桩的时候,一个内侍小碎步跑了过来。
“殿下,二公主来了。”
“仲仪姐姐?”
“是。”
纳嬴看了眼女傅。
女傅对纳嬴本就是暗中训练,现在她的效率正在慢慢降低,拦住她们姐妹相见也意义不大。
于是,女傅朝纳嬴微微点头,继而说:“殿下累了,今日就先练到这里吧。我会回禀陛下,十三个宫人你虽应付吃力,但并非毫无招架之力,三日后继续。”
纳嬴行礼送别了女傅。
米罗很懂眼色地推了轮椅过来,纳嬴用两秒钟时间整理好了表情,用一副大病未愈的哀态坐上轮椅,吩咐内侍:“请她进来稍等,容我更衣。”
她接着看了眼竖立着木桩的训练场,宫人们就井然有序地开启了将其恢复成亭台景观的大工程。
…………
米罗再次将纳嬴推出来的时候,方才的木桩和平台已经都消失不见,二公主纳仲仪正坐在现搭的凉亭里看书,面前的桌上还摆着两瓶珞都盛产的高度数名酒误君子。
纳嬴看纳仲仪看得入神,还隔着很远就唤道:“二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看画本子了?”
二公主恋恋不舍抬起头,将画本倒扣在桌面上,轻盈地跑了两步过来,围着纳嬴转了两圈。
“听说大公主快把你打死了,她这个人一贯手狠,我担心得好几天睡不着觉,所以就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只是瞧瞧?”
“当然了,不然我还能做什么?”
纳仲仪从米罗手中接过轮椅,推纳嬴进了凉亭。
“你要是死了呢,我赶过来给你上柱香。你要是没死呢,咱们就老规矩,继续陪我不务正业,咱们两瓶误君子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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