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书翻到第二单元,上面还留有脚印,夏南星拿橡皮使劲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书缝间还夹着鞋底上的沙砾,她把书翻过去磕了磕,沙砾卡在那纹丝不动,双手往桌上一摊,放弃了挣扎。
突然间,鼻尖一阵酸涩,夏南星想哭。
不仅是课本,还有空白试卷,练习册,就连校服外套上也有脚印。
路安白恨她,看笑话都来不及,决不会告诉她是谁干的。
课间,任课老师前脚一走,趁大家还没出教室,夏南星拎着沾满脚印的书包走上讲台,眼底一片愤怒:“上节体育课是谁翻了我的桌洞并把东西扔在地上!”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大部分的人摇头回应她说不知道。
夏南星当然清楚没人会承认,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在告知做这事的人,这事,她查定了:“教室有摄像头,如果没人承认,我会申请调监控。”
人群里忽然有人开口:“可教室里的监控平日就是个摆设,一年到头只有大考的时候才开。”
夏南星瞬间哑口无言。
做这件事的人不可能会选择教室人多的时间段,事情大概率发生在体育课上课期间。路安白又说自己知道是谁干的,那说明他撞见了。
转念一想,如果他的话也是假的呢。
就目前两人的恩怨,夏南星不敢完全相信他。
夏南星:“我晕倒后,是自由活动了吗。”
时雪点头。
“这人就是趁这段时间回去的。”
“去哪申请调监控。”
夏南星瞬间泄了气,心情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我也只是那么一说,怎么可能我说看监控就让我看,何况教室的监控没开。”
“我觉得就是彭……”
夏南星立刻捂住她的嘴摇头:“口说无凭,要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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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刚上课十分钟,程海峰把夏南星喊出教室:“你妈说家里有事,让你现在回去。”
夏南星早料到舒秋鸿会在今天回来。
时雪见她收拾书包:“你要走?”
“嗯,家里有事。”
从窗外走过时,夏南星注意到彭星璐今晚也请假了。
伴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夏南星把假条交给门口保安走出学校后,拨通了舒秋鸿的电话。
“你先去取蛋糕,然后打车过来。”
今天是外婆生日。
夏南星摸了摸兜里的硬币:“给我转点钱打车。”
舒秋鸿哎呦一声:“算了,我骑车去接你,在蛋糕店门口等着我。”
“哦。”
蛋糕店离学校不远,走路五分钟。
路过一个巷子,夏南星被巷口处挂着‘一中炸串’的牌子吸引目光,记起时雪说过校门口有家炸串店特别好吃,大概率就是这里。
她往里瞄了眼,没看到炸串店,竟看到了路安白,他对面站着的是彭星璐和周璇。
彭星璐:“班长,我看出来咱们是一类人。”
声音在巷子上空飘荡,夏南星躲在巷口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声。
路安白反问:“我是哪类人?”
彭星璐笑:“我们不都是讨厌夏南星的那一类人吗。”
路安白冷笑一声:“所以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她在学校里出糗。”
兜里手机震动,幸亏她调了静音,夏南星捂着口袋撒腿就跑,跑了五十米远才接通电话。
舒秋鸿声音不满:“怎么才接电话,我到了,你在哪!”
夏南星心虚:“快到了。”
舒秋鸿:“怎么这么慢,快点!”
取完蛋糕坐在电动车后座,夏南星脑子里回荡着巷子里的对话。
“夏南星,夏南星。”舒秋鸿喊了两声都没人应声,索性一巴掌拍腿上。
夏南星痛地‘啊’了声,撩开吹在脸上的头发问:“怎么了。”
“晚上外婆会在家里住一晚,今晚你跟我一床,外婆睡你的床。”
“他呢。”夏南星脱口问道。
舒秋鸿扭头问:“谁?”
夏南星深吸一口气,别扭的回:“我爸。”
“你爸这两天出差。”
夏南星怔愣,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去哪出差。”
“上海,临时通知的,下午回来简单收拾东西就走了。”
“去几天。”
“三天。”
舒秋鸿虽然已经和路庭中在一起十几年,但外婆始终没同意,连老家都没让路庭中去过。
服务员抱着一束花进来,五分钟前舒秋鸿收到路庭中发来的订单消息,她接过花走到外婆身边:“妈,这是庭中送您的花。”
外婆皮笑肉不笑:“替我说声谢谢。”
包间被精心布置过,夏南星四处看了看,凑过去压低声音:“你又刷信用卡了?”
“今天日子不一样。”舒秋鸿打了她一下,抬头笑着问,“妈,清蒸鲈鱼吃不吃。”
已经点了五道菜,外婆说:“够了,别再点了。”
舒秋鸿:“再点两个。”
外婆:“点多吃不完浪费。”
舒秋鸿笑了笑:“再点两个,打不完打包。”
夏南星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包间有低消。”
舒秋鸿瞪了她一眼。
外婆不懂低消的意思。
夏南星:“在大厅里吃不是一样的吗。”
舒秋鸿表情嫌弃:“大厅又吵又闹,还没有包间的仪式感。”
夏南星倒吸一口凉气,看了外婆一眼,低声道:“咱家这个月都快喝西北风了,还要什么仪式感。”
舒秋鸿瞪了她一眼:“我是少你吃还是缺你喝了?”
“那你给我买套新校服。”
舒秋鸿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当着外婆的面,脸上有些挂不住:“没钱是我的错吗,还不是你爸把钱借给别人用,等他下个月发工资就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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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舒秋鸿赶着首发车把外婆送到长途汽车站,回到家,夏南星刚醒。
舒秋鸿换了一身正装,夏南星揉着眼睛:“你去哪。”
“看门面。”
夏南星想起舒秋鸿之前出去一周考察足疗店。
“你真要开足疗店?”
“和朋友合伙。”
“他知道吗。”
“你爸?我给他说过,表示同意。”
“你会按脚吗?”
“后期跟技师学。”
舒秋鸿对镜涂上口红,抿了抿嘴,脚踩高跟准备出门。
夏南星提醒:“别被骗了。”
舒秋鸿关门前突然想到什么:“管好你自己,我记得快月考了,认真复习,桌上放了十块钱,中午我不回来了。”
“妈。”夏南星突然坐起叫住她。
这一周,路庭中的事一直堵在心头,路安白不让说,不过是害怕他妈受到刺激出意外,可她的妈妈呢,舒秋鸿也是路庭中谎言里的受害者。
“什么事赶紧说。”
“路……”
刚准备要说,舒秋鸿电话响了。
“好好,我十分钟就到。”挂上电话,舒秋鸿着急要走,“人家已经在等我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嘭地一声关上门,火急火燎地跑下楼。
夏南星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
上午十点,市一院的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
夏南星戴着口罩坐电梯上到七楼,凭借之前的记忆轻车熟路找到病房。
果不其然,路庭中在里面。
果然去上海出差三天是个借口。
夏南星拿出手机快速拍了一张照片。
路庭中现在两头瞒,如果有照片作为证据,到时候无论他怎么狡辩也只是白费口舌。
走廊里的病人被家属搀扶着遛弯,夏南星靠着座椅,打算休息一会就走。
“小姑娘来探人?”
夏南星闻声抬头。
女人穿着一身病号服,面黄肌瘦,戴着一顶漂亮的帽子,弯曲的眉眼尽透温柔。
夏南星下意识嗯了声,连忙把隔壁座位上的包拿起让她坐下。
“谢谢。”
夏南星笑了笑。
“多大了。”
“十七。”
女人点了点头:“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今年上高二了吧。”
“嗯。”
“你脖子上的项链真好看。”
夏南星下意识摸了下脖子,这条葫芦项链她从小戴着,是小时候过生日路庭中和舒秋鸿一起送给她的礼物。
女人捂起嘴巴咳嗽两声,夏南星默默地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舒秋鸿二十岁生的她,今年三十七,眼前的女人大概也才四十出头的模样,但憔悴得像五十多岁。
夏南星生怕撞见任何一个姓路的,不敢在这多停留:“阿姨,您好好保重身体,只有身体好了,孩子才会跟着幸福。”
女人艰难扯出一抹笑。
一直到晚上睡着前都没等到舒秋鸿回来。
次日早起上学,舒秋鸿还在睡梦中。
昨天的十块钱没花,夏南星存了起来。
这周轮到夏南星值日,早上要比平日早到十五分钟。
这两天已经有了秋味,一夜过去,操场上盖着一层落叶。
扫操场的一共四个人,两人一个区域,应是女生一起,男生一起,但另外一个女生不愿意和夏南星一组,他们这一组只好成了男女一个区域。
邵逸琛站在拖把池前喊:“夏南星!”
夏南星放下苕帚直起身。
邵逸琛招手:“你过来。”
夏南星没理他,低头继续扫。
邵逸琛见状扛着拖把去找她。
夏南星:“有事?”
邵逸琛神神秘秘地,低头凑过去说:“我知道上周五那事是谁干的。”
夏南星心里咯噔一声,掀起眼皮问:“谁?”
“你同桌,还有俩女的。”
夏南星一下想起周五放学后在巷口看到的那一幕:“你听谁说的。”
“我撒谎说我手表丢了,我舅去调监控,我看到了。”
邵逸琛的舅舅是一中校长,年级的人都知道这层关系,但他进一中是靠自己全省前五十的成绩。
他爸开公司,母亲是大学教授,他就是生在罗马的那批人。
“教室里的监控一直开着?”
“那倒没有,我是看走廊上的,当时咱两个班都在上体育课,我说的那三个人在下课前前后脚回去,这不显然是他们。”
夏南星抓住字眼:“谁先回去的。”
“俩女的。”
夏南星心里有数了:“谢谢,回头请你喝奶茶。”
邵逸琛得寸进尺:“我不爱喝奶茶,不然今天中午咱俩一起去食堂吃饭?”
夏南星两手交叠放在胸前笑,戏谑地喊:“大少爷,你忘了咱俩吃的食堂不一样。”
邵逸琛去的是教师食堂,吃饭不要钱,而且菜品新鲜丰富,和学生食堂不一样。
邵逸琛耸了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那就跟你吃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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