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岩倚靠在走廊旁边浅金色的墙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上放着手机随意把玩。
他目光出神,直到看见周清沅走过来才支起身子,看着她,打量了一下,问:“没事儿吧?”
周清沅不解:“什么?”
他说:“我刚刚看见林明昱过去了。”
“没事儿。”周清沅说,“他只是来跟我道谢。”
陆靳岩沉默了两秒,很想说那个男人两句,不过考虑到周清沅的心情又忍住了,憋了几秒憋出一句:“那算他良心未泯。”
周清沅愣了一秒,没忍住笑了一下。
陆靳岩轻挑眉梢。
周清沅问:“你怎么没去停车的位置等我?”
陆靳岩说:“不知道你是不是路痴。”
周清沅认真澄清:“当然不是,我可是独自一个人在国外上学三年的人,要是路痴岂不是完蛋了。”
她明明语气轻松,陆靳岩却突然神情变得认真起来,看着她问:“在国外那三年,有觉得孤单的时候吗?”
周清沅心中一动,顿住,眼睛缓缓向上移,和他对视。
陆靳岩想起来前几天无意听见陆赫尧和沈瑞的谈话,那时候正好是陆赫尧和周清沅首次正式见面没多久,沈瑞没见过周清沅,只听过她,当时他好奇地问:“和女孩子相处就是要投其所好,这个周清沅有没有跟你提过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啊,事情啊什么的吗?”
陆靳岩记得当时陆赫尧想了一两秒,说的是:“她好像说她喜欢能陪着她的人。”
沈瑞说:“这么笼统?她随口说的吧。”
陆赫尧也没怎么当真:“应该是吧,她那么多朋友,怎么会缺人陪。”
几秒以后,周清沅移开目光,神色正常地说道:“没有,因为那时候也交到了很多朋友。”
那是第一次,陆靳岩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关于周清沅内心某些脆弱的部分,但她总是习惯性地不去展示那一面,或者说,没人会考虑到她其实也有这样的一面,但陆靳岩看见了。
他沉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清沅弯唇冲他笑笑,把那些奇怪的气氛冲散。
——
陆靳岩的车开到了周家别墅外以后,周清沅和他道谢,然后下了车。
深感疲倦地走进家里,想要上楼去洗个澡。
刚换完拖鞋转身看见玄关处放着一束大到夸张的玫瑰花,愣了下。
印象里,这么浮夸的风格不像是周启津和周应祁的手笔。
周清沅叫了声阿姨。
等到对方走过来后才询问道:“这是?”
中年女人说:“说是一位叫陆靳岩的先生送过来的。”
周清沅一愣,又看了眼那束花,然后恢复如常,道:“好,没事了。”
阿姨走后周清沅又看了会儿那束花,粉色的玫瑰漂亮温柔,光是看着都让人心情愉悦,然而它出自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之手。
想了想,周清沅还是给他发了条信息过去:“你送的?”
陆靳岩:“嗯。”
周清沅:“这是什么意思?”
陆靳岩:“希望你好运常在,天天开心的意思。”
周清沅看着对方发过来的这句话安静了一会儿。
天天开心还是太飘渺,陆靳岩其实只是希望她看到花的时候能让她今天短暂的开心一点就好了。
周清沅说:“谢谢,我很喜欢。”
其实他没猜错,像周清沅这样的女孩子的确会很喜欢花。
周清沅抱着花束上楼,到了房间里把它摆在墙壁边以后,周清沅才继续给他发信息:“什么时候订的?我都不知道。”
陆靳岩:“回来的路上。”
周清沅:“为什么是粉色玫瑰?”
它的花语任何一种都跟他们俩不沾边。
陆靳岩:“觉得它漂亮,跟你一样。”
周清沅是真的很佩服陆靳岩是怎么每次语气那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给人一种惊天动地的感觉的。
周清沅当然知道自己漂亮,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从陆靳岩嘴里听到自己漂亮这回事,她一度以为这人对长相很盲,原来还是有感觉的,又有点好奇:“还有什么样的人是你觉得长得漂亮的?”
“……”陆靳岩发了最后一条信息过来作为结束语:“开车了,周清沅。”
周清沅:“……”
——
周清沅来参加了一个朋友的生日晚宴。
她正在酒桌前和艾夏说话,陆靳岩和赵栩从大堂门口进来,第一眼就先注意到了她。
周清沅今天穿的是大露背黑色礼裙,腰间有一根细细的黑色带子绑着,背部线条优美流畅,肌肤胜雪,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和瑕疵。
穿着大胆却被她的气质把握的很好,明艳而不俗,自信而不张扬。
虽然已经和周清沅很熟了的赵栩还是不可避免地再一次被自己的这位朋友惊艳到:“周清沅真是漂亮的没话说。”
“嗯。”陆靳岩看着远处那个和朋友言笑晏晏,谈笑从容的人,懒散地应了一声。
不过声音很轻,轻到赵栩都并不确定陆靳岩开口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赵栩问陆靳岩:“过去打个招呼?”
周清沅和艾夏不知道在聊什么,看起来很投机,彼此都笑了下。
艾家主涉医疗器械行业,这两年势头正猛,艾家只有两个女儿,将来家里的产业必定是交到她们手上,盛时宾朋满座,今晚A城名流圈里来捧场的人不少,也就一会儿功夫,艾夏和周清沅附近又围上了新的人。
周清沅并不认识,艾夏便笑着为她介绍,这样的场合,周清沅向来不胆怯,自信从容,落落大方,身上是掩盖不住的光芒。
陆靳岩嘴上仍然挂着那抹温润的笑,收回目光,淡声:“不了。”
赵栩有些惊讶,之前林明昱的婚礼上两人都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这会儿表现的这么不熟是为什么。
在觥筹交错间,周清沅似有察觉地转头,看见赵栩和陆靳岩也在宴会现场。
两个男生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态度看起来很谦逊。
“陆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陆靳岩淡笑了下,神情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透着股懒懒散散的劲儿,语气低沉随性,话也不多:“好久不见。”
他们寒暄了一阵儿。
“听说华阳台的项目您要签下来了?真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这项目肯定最后还是在你手上签下来。”
“还没定下来,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您就是太谦虚了。”
“是啊,从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就一直是这么谦虚,我跟益阳要向你学习的地方真是太多了。”
“借你们吉言,希望一切顺利。”
“那肯定的!”
“……”
周清沅收回目光,没再继续听下去。
和艾夏又聊了一会儿后,她道:“那沅沅,我去招待一下其他的客人,你随意。”
“好。”
正好,周清沅去了趟洗手间补妆。
临出来的时候突然听见两道男声在说话。
“陆靳岩这个野种也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他妈爬上了陆伯澜的床,他怕不是也想攀上艾夏的关系故技重施吧?”
周清沅一愣,拍粉饼的手顿住,盒子关上。
她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刚刚巴结奉承陆靳岩的那两个人。
但是人前人后的态度截然相反。
虽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周清沅还是难以把刚刚那两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男生和现在语气近乎恶毒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陆靳岩得罪过他们?
“像他这种出身爬上来的人哪儿还能知道什么是廉耻,为了保住自己陆家儿子的身份什么不愿意做?别说上门女婿,恐怕对方是个男的他都愿意,何况艾夏还长得这么漂亮,哈哈!”
周清沅:“……”
“现在让他得意的,我就不信陆伯澜还真能把陆氏交到他一个私生子的手上?那不真成满A城的笑话了?等到陆赫尧接手了陆氏,我看他还傲个什么劲儿…”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俩看见周清沅从洗手间口走了出来,此时正冷脸看着他们。
他们当然认识周清沅,这位可是比宴会上所有的宾客还要得罪不起的人物。
周氏在A城说一手遮天也不为过,周清沅又是周家所有人捧在手心上宠的人,得罪她就等同于得罪周家。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敢吭声。
“嘴这么臭吃大蒜了?”周清沅挑眉问道。
刘益阳:“……”
王锦:“……”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不该说艾夏小姐的事儿。”
周清沅说:“不仅是艾夏,还有陆靳岩,以后再让我听到一次你俩在背后说他俩的坏话,A城你们家就别待了。”
陆赫尧和她有婚约,而周清沅竟然还维护陆靳岩?王锦觉得不可思议。
他只觉得一定是周清沅还被蒙在鼓里,他试图告诉她:“周小姐,你可能不知道,陆靳岩是陆家的私生子,是陆赫尧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弟弟,你不该这么维护他。”
周清沅好笑地嗤了一声,语气轻蔑:“我要维护谁还需要你们来告诉我?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王锦瞬间脸红耳热,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都没说推搡着刘益阳灰头土脸地走了。
周清沅想起江律佳和赵栩说过的那些话,还有这三个月来周围人的反应,以及陆靳岩这个人,把它们串成一条线以后不难想象到关于这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只是冰山一角,想必这么多年陆靳岩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难怪他性格这么寡淡。
周清沅心里憋着一口难以形容的气出了洗手间,重新回到宴会场。
她抬头看见陆靳岩,赵栩不知道去哪儿了,此时他正一个人待着,有人上前和他寒暄,他也只是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懒散的开口应着。
周清沅却怀疑那个人也许也和那两个男生一样,表面谦逊谄媚,实则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在场这么多人,又有几个是对他真心的呢。
陆靳岩似有察觉地转头,目光隔着人群遥遥相送到周清沅这边,一无所知地和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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