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育女儿这件事情上陆询舟奉行“言传身教”,李安衾学不来,也并不打算选择这种方式来教育女儿——毕竟她如今的性格便全拜前世“言传身教”的父亲所赐。
李安衾清楚自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除了小山、晞晞,以及个别真心待她的血亲以外,她对所有人都奉行利益至上的原则。外人眼中李家三小姐清冷矜贵、杀伐果断,初入商场就已锋芒毕露,但只有李安衾自己知道,薄情寡义是她,柔情似水是她,心狠手辣是她,颓靡脆弱也是她。
不幸的童年和父亲的教育塑造了她畸形的感情观和薄弱的道德感,她本以为自己不需要爱,可是在少年陆询舟温柔清澈、赤诚大胆的爱意里,她第一次品尝到了被深爱的滋味。天真少女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的的爱欲不掺杂任何利益,只有缱绻的阳光和一泓清泉——最简单、也最令李安衾着迷。
她从未告诉陆询舟,自己最初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对清澈纯真的渴望和自暴自弃的赎罪心态。李安衾也不愿坦白那个真相:如果陆询舟仅仅是有无限的包容那还不足以使她沦陷,真正令她上瘾的还是少年君子的一次次施虐后又温柔的对待。在那些难堪的游戏里,她缺失的认同感得到了弥补,淤青红痕成为奖励,逐渐与“痛苦即被爱”的认知挂钩。
她已经病入膏肓,也已经脏得彻底。
陆询舟温柔认真教育完女儿后便与小奶团子拉勾立誓:再也不能为了逃避责任而撒谎。事后,小山放小奶团子去看动画片,回头却见姐姐心不在焉的模样。
“在想什么?”
那人很顺理成章地将李安衾抱到腿上。
“在想——”
女人压下心事,若有所思的神情上忽然漾出几分温柔的笑意。
“我们的小山怎么这么会教育小孩~”
清冷年上猝不及防的直球,年下小狗即使拼尽全力亦无法招架。
陆询舟像只被摸头了的萨摩耶,摇着隐形的尾巴被姐姐钓成了翘嘴。
然而下一秒,上衣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上周换了铃声,是一首最近十分爆火的情歌,由国内新晋的乐坛天后宋惊棠[一]亲自作词唱曲,献给她的圈外同**人的求婚曲。
前世的缘分
今生的重逢
走走停停
兜兜转转
年年岁岁
世世代代
我是吹过岁月凉晨的山风
爱意不竭漫过天荒地老
你是长悬四季清夜的海月
爱意不衰可抵海枯石烂
我们的生活便是人间朝暮
适时的手机铃声带来恰好的氛围感,陆询舟情不自禁与姐姐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直到衣衫不整的妻子美眸潋滟地推了推她的肩膀,陆询舟方才如梦初醒,恋恋不舍地起身拿出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去主卧的阳台上回播。
拉好玻璃推拉门,陆询舟站在主卧外的阳台上,夏夜清凉的晚风迎面拂来,吹起她鬓间的几缕发丝。通话栏的第一行“李君琅”三个字因未接的缘故被系统标红,年轻的工程师眸色微动,将电话回拨过去。
她们家位于这栋单元楼的第三十二层,加之京州这几年雾霾整治得不错,所以阳台上视野极好。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陆询舟透过干净的镜片望向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闪耀出的万千灯火,思绪逐渐发散。
首都高级小区的大平层售价八位数,李安衾说买就买,还请了国内顶尖的室内装修设计师设计她们都新家。
李安衾重视她们之间的所有事。
电话接通了。
主卧内,李安衾看见阳台上那人一边打电话,一边凭栏而望,清瘦挺拔的背影在夜色中有些莫名得孤寂。
“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陆询舟轻声询问道,她不希望突如其来的工作夺走她陪伴家人的时间。
“陆工。”
电话那头的女人冷笑出声。
“虽然你是李家的女婿,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杵逆上面的要求。”
陆询舟扶了扶眼镜,深吸一口气。
“是。”
“明天上午十点之前,天盛董事长办公室见。”
计划赶不上变化,陆询舟踌躇地想着如何与妻女解释,不料久经世故的李安衾已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女人捏了捏小狗的耳朵,随后温柔地摸摸那人的头。
“莫要耽误工作。”
话音刚落,她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们小山认真工作的模样最好看了。”
陆询舟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想,李安衾一定是全世界最会哄人的老婆,不然怎么能仅用两句话就抚平了自己的心绪。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称呼李安衾为“姐姐”了。
应该叫“妈妈”。
她也想当然地喊出口。
“妈妈。”
李安衾摸头的动作一顿,女人带着几分羞恼收回手,向来清冷自持的女人破天荒地在年下者面前红了耳尖。
关于“妈妈”这个称呼陆询舟能叫得毫无负罪感主要是因为她幼年丧母,而思想开明的姑母卿许晏对她的抚养过程则更像是关系平等的知心朋友,这也变向导致了陆询舟骨子里对于母爱的渴望。遇到李安衾后,她食髓知味,她的妻子可以是冷淡严肃的上司,也可以是成熟温柔的知心大姐姐,更可以是弥补陆询舟四岁以后缺失了二十年的母爱的mommy。
这种称呼,偶尔叫一叫是情趣,但是她的小狗一脸真挚诚恳地说出来,那便完全变了味。
“我们有晞晞了。”
女人言外之意是如果她们没有女儿的话,陆询舟这么叫是情趣,可是她们已经有晞晞了,这么叫会令李安衾感到由衷的背德。
可是陆询舟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恶劣的坏狗还温声在女人耳畔问道:“妈妈提妹妹做什么?”
陆询舟其实很不理解姐姐的双标行为,凭什么她可以坐在自己的腿上语气挑逗地让自己叫“妈妈”,现在自己主动了,她又不乐意了。
“不准这样叫。”女人的语气微冷,可是难得红了的耳尖已然出卖了她。
(省略一定的字数)李安衾于是被那人强硬地搂进怀里,她的小山还戴着那副银丝眼镜,斯文温润的模样怎么看都像一个清正端方的年轻人。
李安衾看着那副眼镜有些出神地想,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陆询舟应该有两副眼镜,一副银丝的,一副半框的。(省略一定的字数)
(省略一定的字数)
“想要……”
“那你应该说什么?”陆询舟循循善诱。
李安衾知道她的意图何在,但是她就是开不了口说那种话。
于是她换了词义说了好几句,可那人无动于衷。
“小山,你别这样。”女人快要哭出来了。
陆询舟眸色微动:“那今晚到此结束。”她说着松手欲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不料手腕突然一只纤纤玉手拽住,李安衾抬头羞耻地用口型无声地向年下说着什么。
“听不见。”
“小山……”
“嗯?”
李安衾从身后搂了上来,昔日清冷的女人如今柔柔弱弱地趴在那人的耳畔低声请求:“小山你……上妈妈,好不好?”
……(省略车)
.
今日天气多云,凌晨又下过雨,所以京州郊外很是凉爽。
早上告别周六临时加班的可怜亦可恨小狗后,奶猫布丁被陆询舟顺路送到小区的宠物店照看,李安衾则在司机陈姨的帮助下将食材和露营器具一次性放进汽车后备箱,完事后女人同小奶娃、机器球坐上后座,陈姨老练地启动车子驶出地下车库。
今日目的地:上庄水库。
上庄水库坐落于京州西北郊的上庄镇,紧邻国家翠湖湿地公园,距离城区30公里,是京州最大的露营区,也是极佳的垂钓区。
会面地点在水库的南岸,那里地势平坦,适合露营烧烤。九点半保时捷驶进上庄水库,此处由旧河道筑拦水而成的,全长约四公里左右,库区弯弯曲曲、宽窄不一,这种路段很考验司机的车技。不过高级司机陈姨照旧云淡风轻地打方向盘,把车子开得四平八稳。
在泊车区停好车,李安衾给自已和女儿涂了防晒,又戴上遮阳帽,陈姨去后备箱拿出食材和露营器具。今天天气适宜,加之周六放假,此刻水库岸边人群熙攘,大小家庭、情侣夫妻、聚会的朋友们、摄影爱好者、各个年龄段的钓鱼佬等等,可谓众生百态。
南岸距离她们都泊车区还算近,到达那儿后李安衾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那几人,当中一位穿粉T女子正好与她对上眼神,遂推了把身边正在整理钓具的墨镜小哥,女子说了句什么,那人立马转身向她们跑来。
“妹妻,你好!”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漂亮的绿眸。那是个身材颀长、棕色卷发的年轻波斯男子[二],他生得俊美,五官立体,眉眼深邃,眸中的松石绿色的瞳仁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西方童话故事中的绿眼狐狸。
他爽快地接过陈姨和李安衾手中的食材,同时又自我介绍道:“我是询舟的朋友范罗赫,妹妻你和这位阿姨可以叫我全名,至于小朋友嘛,叫我范叔叔就行了。”
“谢谢。”李安衾点点头,眸色微动。
三人跟着范罗赫到达占好的露营地,询舟的朋友纷纷上前热情大方地自我介绍,李安衾假装和他们都是第一次认识,知性礼貌地与众人一一认识过去。
果不其然,陆询舟这一世的朋友还是那几位,只是他们的身份大多发生了变化。
沈瑰是留英归来有自己工作室的年轻服装设计师;沈奢在家族企业上班,是年轻有为的副总裁;范罗赫是华籍伊朗人,某位石油大亨的幼子,自幼与亲生母亲生活在中国,无宗教信仰;范殊臣、魏清茹皆是中央体制内的一级科员;梅观尘是京州最大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其夫乃是国内有名的天使投资人陈竹君,他们领养的女儿正是李安衾前世死于五陵少年马蹄下的养女陆绥——只不过小朋友现在已经改名为“梅绥”。
“李阿姨,藕们又见面啦!”
当粉雕玉琢的梅绥小朋友上前与李安衾和抱着小礼的李未晞打招呼时,女人拼尽全力忍下哭泣和拥抱女孩的**,故作温柔大方地带着女儿同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爸爸爸比,藕可以带未晞妹妹去玩吗?”
没有人能拒绝小绥那双金色的眸子,两个大人自然含笑同意了。
“但是——你还要征求李阿姨的同意哦”梅观尘弯腰如是叮嘱。
“那阿姨同意吗?”梅绥扭头看向李安衾,水汪汪的金眸睁得大大的,里面尽是期盼。
李阿姨长得好好看。梅绥想。虽然这种想法对不起爸爸们,但是她忽然有些羡慕未晞妹妹,妹妹的妈妈真好看,还好温柔,笑一下叫人心都要化了。
“嗯,去玩吧。”李安衾笑着点了点头。
女人顺带还抱着私心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小朋友抱着私心被漂亮阿姨摸头摸得好舒服。
“那……阿姨可以跟藕和晞晞去玩吗?”梅绥不好意思地问道,还临时为自己找了借口,“藕和妹妹两个小孩子需要大人照看,爸爸要烧烤,爸比要和范叔叔钓鱼。”
此言一出,原本正在组装钓具的陈竹君眼皮一跳,与梅观尘无奈地碰了碰目光,相视一笑。
亲爱的宝贝女儿,我们就不戳破你那点小心思了。
李安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梅绥的要求,此后的时间里,两个才认识的小朋友亲密无间地在岸边用玩具铲堆沙堡,没有手的机器球小礼则在旁边当气氛组,为小朋友们加油助威。李安衾虽然有洁癖,但是在失而复得的小绥面前格外得包容,拍完九宫格照片后甚至还陪小朋友们一起堆起了沙堡,只是——弯腰或蹲下时某些地方都会感到酸痛的余韵。
看着不远处其乐融融的一大一球两小,沈二小姐用高脚杯优雅地喝了一口可乐,感慨万分地评价道:“陆询舟这死丫头命怎么这么好?!老婆是清冷矜贵的大美女就算了,私下还如此亲和!怎么办?本直女都有点心动了。”
一旁的魏清茹将烧烤架上的羊肉串翻了一翻,随后朝沈瑰比了个错误的手势。
“打咩,你这诡计多端的直女就不要伤害女同了,好吗?”
沈瑰放下高脚杯,双手合十:“好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啦。”下一秒,女子仰天长叹:“阿弥陀佛,信女沈瑰愿吃斋念经、沐浴焚香,求一个天降男朋友——最好要长得像年轻时的莱昂纳多!”
“你在英国没遇到帅的?”
“妈耶,你有所不知——英伦绅士帅是帅,但花期巨短!而且老娘在英国暗恋的帅哥全他喵的是gay!”
过来拿冰棍的沈奢听到这话时瞥了眼妹妹,回到三人钓鱼的地方时,沈总无奈地拍了拍摆弄钓竿的好兄弟范罗赫。
“罗赫,你追妻路漫漫。”
.
年轻的工程师在推开天盛总部高级会议厅的玻璃门时,比走廊还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陆询舟推了推眼镜,感到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晨间与妻女拥抱时余留的体温。
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曾经的博导宋青珩面色和蔼地冲她微微颔首,旁边穿陆军秋装的中年军官正在翻阅档案。李促坐在主位,正与左手边的银发老者低声交谈,深灰色西装口袋露出半截钢笔。
李君琅从投影仪旁转过身,深色西装的金属纽扣在灯光下闪了闪。她亲自拉开自己身边的空椅,并示意陆询舟可以在她身旁坐下。
待二人坐定后,小李总这才状似无意地问道。
“听说你昨天连夜核验了辐射屏蔽参数?”
说话的间隙又有好几人行色匆匆地推门而入,陆陆续续地坐下。
陆询舟“嗯”了声,刚欲追问小李总此话何意时,突然主位传来茶杯与瓷托相碰的轻响,李促用手拂去茶水上氤氲的白气,目光掠过陆询舟时像掠过会议桌上的绿萝盆栽:“人到齐了吗?”
董助小刘对照了一遍平板上的名单,语气恭敬而肯定地回复:“李董,名单上的中级工程师都到齐了。”
“那便开始吧。”
几乎每个位子前的桌面上都摆了一份协议和一只水笔,中年军官得到银发老者的眼神示意后便立马起身,朗声道:“今日召集诸位于此只为一件大事。”
话音刚落,董秘利落地开启手机信号屏蔽器。
“近日中央高层启动了一项机密科研项目,涉及在场诸位尤精的工作领域,我们军方与天盛官方召开此会的目的便是邀请诸位参与到此项计划中。”
“在场诸位皆是列于内部高、中工推荐名单上审核合格的项目招揽对象,所以我们这边也是诚挚地给出相应的优待政策和福利来作为说服条件,如果想了解具体内容的话,大家现在可以翻看桌面上的协议。”
众人翻看协议的间隙,李促身边淡然自若的银发老者提了一句所有人都很在意的一点。
“该项目实行军事化封闭管理,五年基础周期。”
马老部长说着打开保密箱,金属搭扣撞击声让在场除李促父女以外的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压迫感。
陆询舟捏着钢笔的指节发白。会议厅的制冷系统发出细微嗡鸣,她霎时莫名想起昨日李安衾坐在沙发上核对季度报表的模样,暖黄落地灯为她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当然,组织上会最大限度保障各位的家庭需求。”李君琅补充道。
她精准地分开协议的某一页,指甲上的裸色珠光在纸面划出微痕,抬头看向众人,语气平静道:“如果有特殊婚姻情况的话,可以申请特别保护性婚姻解除流程。”
陆询舟默默扫了一眼文件封面的五角星徽标,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离婚协议四个字躲在保密条款里,像混在蜜糖里的毒药。
约莫又过了五分钟。
“现在是自由发言时间。”马素虎敲了敲桌面,“有顾虑的同志可以提出来。”
陆询舟身旁的一名高级工程师举起手,言辞恳切地问道:“如果......如果家属愿意随迁基地?”
“规则上,我们是严令禁止非涉项人员参与。”马素虎浅呷一口茶。
投影仪在墙上投出深空核反应堆的模拟图,蓝光笼罩着李君琅勾起的唇角。陆询舟看到了文件的福利条款——参与项目者子女小升初可以直升什么学校,吧啦吧啦,中高考可以加多少分,吧啦吧啦,直系亲属可以享有什么医疗保障,吧啦吧啦,五险一金月薪年薪,吧啦吧啦。
散会时已是正午时分,众人签署了保密情报协议,并让上交的手机被身为信息工程师的中年军官当场植入监视系统。走出会议厅后,陆询舟在电梯口前被李君琅拦住,淡淡的冷香压过来,一串德托马索的车钥匙在她眼前小幅度地晃了晃。
“揣好你的地铁卡,父亲让我送你。”
地下车库的私人车位上停着一辆De Tomaso P72,车型流畅,黑灰相搭的外观充满着高奢感。
陆询舟坐进副驾驶,一声不吭地系好安全带,李君琅锁了车门,面色平静地转头询问。
“回家,还是去哪?”
“回家,就在朝阳,太和云邸(高档小区名)。”
虽然陆询舟原本计划会议结束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上庄水库那边,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她决定回家仔细研究一遍协议上的内容,顺带独自考虑一个中午。
无声的半晌,李君琅调好导航,熟练地启动跑车驶出车库。
上路后,陆询舟尴尬地倚窗看着外头日光下的繁华街景,冷不防听见那人开口。
“家里只有一辆车?”
“嗯。”
“想自己买一辆?”
反正李君琅不信妹妹不给她买车这种理由。
“差不多。”
陆询舟无奈地心想,其实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是:觉得偶尔挤一挤地铁也没有什么。但她不是愚钝之人,她心里也隐隐感受到李家除了李容妤和李吟霁以外,似乎没人看好她与李安衾的婚姻。
即使李促与她初遇时曾抛出过诱人的橄榄枝,但那已经成为了一张大饼,事实证明,在人均985学历及以上的公司上班,学历虽然重要,却终究只是敲门砖,她不再是学校里的天之骄女,而是成为千千万万个流水线上待宰的牲口——人们为了畜肉紧致饱满的口感,通常会活杀牲口,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牲口们在登天前都会被麻醉。
她和这位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名门继承人没有什么好说的。自己要是实话实说,估计从今以后还要再被打上一个“抠门”的标签。
“车子是被安衾开走的吧,我刚刚看到了她的朋友圈,她今天带晞晞去了上庄水库露营。”李君琅说话时,珍珠耳钉在阴影里泛着柔光。
尽管知道自己不怎么被这人care,但陆询舟还是努力装出很轻松的模样与她交谈。
“是啊。我还看了她发的九宫格文案,说是晞晞与另一个小朋友用芦苇编了个小笼子,要抓几只蝴蝶送给叔叔阿姨们。”
听到这,李君琅难得在陆询舟面前莞尔,打方向盘时的动作都下意识轻快起来。
电话铃声在密闭的空间内响起,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她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晞晞委屈的声音撞进耳中:“妈咪你为什么不来?!沈阿姨和范叔叔烤了好多好吃的,你不来我和妈妈吃得都不香了。”
“对不起,妈咪今晚给晞晞补偿,好不好?”陆询舟诚挚地与女儿道歉。下一秒电话那头的人换了一位,女人清清泠泠的声音好似清泉石上流,令人心旷神怡不已:“小山,你和她在一起吗?”
“嗯。”
“把手机给她。”
李君琅似是早有预料,小李总戴上耳机,接过陆询舟的手机,并打开其上的蓝牙。
她亲爱的妹妹一改方才的温柔,此刻淡声问道:“戴耳机了吧?”
“嗯。”她的长姐声音中透着些许慵懒,像是胜券在握的赢家。
李安衾抱着双膝坐在帐篷里,外头熙攘依旧,天蓝得犹如勿忘我花,长天之下,人们谈笑风生,人们欢声笑语,人们抛去烦恼,这里的满目葳蕤绿意令人心驰神往,澄澈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好似能洗去柴米油盐酱醋茶留下的一切妥协与无奈。
“你不要告诉她,父亲想把我调到厦门的事。”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淡漠,却带了午间的倦意,让李君琅下意识愉悦了几分。
“妹妹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话音刚落,李安衾冷笑一声。
“您也不见得把我当成妹妹。开个条件吧,合理的我都答应。”
.
下午1:04,陆询舟输入密码进入单元楼后,刚好就有电梯门打开,一位风尘仆仆电工拎着基础工具包从电梯里走出来。
男人戴着安全帽、穿着长袖工服,工服背面还印着国家电网的反光条LOGO。陆询舟与他打了个照面,但由于男人在低着头玩手机导致安全帽的帽檐遮去了他的半张脸,所以陆询舟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两人本该匆匆擦肩而过,然而当陆询舟看见电梯间内遗漏的防水胶带时,她连忙捡起胶带退出电梯,大声叫住准备离开单元楼的男人。
“那位大哥,您的胶带落在电梯里了!”
电工听罢迅速转身,快步向陆询舟走来,接过她手中的胶带后,男人抬眸语气略带抱歉道:“谢谢,麻烦您了。”
男人的那双倒三角眼里泛着血丝。
好眼熟。
而在听到男人声音的那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叫嚣着瞬间冲破陆询舟的胸腔——
「淅淅沥沥的春雨,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玄关处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小羊问:“是大灰狼吗!”」
「伪装成羊叔叔的大灰狼哑着声音说:“不是”。」
「敲门声愈发剧烈。」
「“再不开门,我要冲进来了。”」
一模一样。
这是她牢牢记了二十年的声音。
声音响起那一刻,曾经那些被心理保护机制改造成□□的血色的回忆通通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它们本来的模样。
带着恶狼面具的男人持枪一脚踹开家门,四岁的卿得辰瑟瑟发抖地躲在沙发底下,父母的卧室内一连响起数声枪声和惨叫,血腥味弥漫到客厅时女孩的耳鸣已然渐渐消退。
黑色的长靴在沙发前停下,男人趴下时一眼就看见了躲在沙发下瑟瑟发抖女孩。
于是小羊被大灰狼从沙发底下粗暴地拽了出来,一连捅了数刀扔在死去的父母身边。
“最好的去疤药也难以去除心灵上的伤疤。”
“但我希望至少不要在她的肉I体上留下关于那些可怕回忆的印记。”
“辰辰,以后你跟姑父姓,叫‘陆询舟’,好吗?”
[一]宋惊棠,我未来会开的小说《亲爱的孤独学家》中的受,主cp是沉稳克制包容型大学老师攻&明艳温暖大歌星受,这本是年上攻,攻是从河南小县城考出来的天之骄女,受则是土生土长的上海独生女。这本会比较细水长流,早期受是叛逆少女兼音乐生,攻则是自卑自律的复旦高材生,也是受的高三家教。
[二]现在波斯裔中大多数为伊朗人。
车在文案第一行。
下一章陆询舟前世记忆彻底归位,妻妻做恨,启动!
介绍预收文《松花江的春汛gl[九零]》点击专栏就有了
[食用须知]
1.伪骨,双向救赎。
2.年下攻,年龄差四岁,文案主受视角,小说主攻视角。
3.受温婉风情,非刻板印象东北人(饰演87版林黛玉的陈晓旭老师也是东北的,不是所有东北人都走豪放路线,谢谢)攻是广东人(但没有什么都吃哈,拒绝刻板印象),两人是二婚重组家庭的无血缘姐妹。
4.上个世纪**十年代纯正的哈尔滨话其实与普通话差不多,几乎没有我们印象中的东北口音,甚至可以说更接近北京口音,所以诸位不用担心姐姐说方言时反差太大。
5.缺乏安全感的继姐虽然十八岁时对继妹误生情愫,但始终恪守伦理纲常,文中亦是待攻成年后才与之确认关系,如有不喜,慎入。
6.故事线为1993年到2008年,从姐姐自央美毕业返乡开始,与妹妹的前尘往事会适当插叙。
7.小说前半部分背景为九十年代的哈尔滨,走东北老工业区颓废美学的路线,后半部分为新世纪的北京,北大学子与央美讲师在时代的滚滚浪潮中坚守小确幸。
——————
“松花江的春汛义无反顾地涌来,温暖的江水终将会吻去冰冻期留给铁皮船的锈迹与霜雪。”
正经纯情小古板&温婉风情妈感姐姐
[文案一]
1993年,谢清滟刚从央美毕业的那个夏天,命运就向她狠狠地甩出两记耳光。
作为家中主要经济来源的继父出海遇难,而弯了一辈子腰的母亲则死于钢厂的爆炸事故。
妹妹沈筠生即将升入高三,父母横死的意外使在外躲了四年的谢清滟如飞蛾扑火般回到了那个千疮百孔的家。
1993年的夏天,二十二岁的她随着鱼龙混杂的人群走出哈尔滨东站,十七岁的少女骑着破三轮停在浓密的树荫下,但白衬衫的领子依旧被汗水浸成半透明。
四年未见,她的妹妹长高了,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发淡漠。
筠生什么也没多说,接过姐姐的行李时腕骨凸起如青玉,在毒辣的阳光下分明得好看。
稳重而沉默的少年人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平静道:
“上车。”
[文案二]
谢清滟知道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精神病,但仍然希望能假装成温柔的长姐陪着沈筠生一辈子——或许她会将春汛般的温柔揉进妹妹往后余生的回忆中,却始终不敢让潮声漫过伦理的堤岸。
女人会在暴雨天耐心安抚害怕雷声的少女,又在对方脊背僵直的瞬间不着痕迹退开半寸;她总在晨光里仔细整理妹妹的校服衣领,指尖不小心掠过少年人的锁骨后残留着一点体温;她学会用砂糖腌渍岭南的杨桃,看素来克制的筠生咬住晶莹果肉时不明显的喉头微动,自己却先被那双沾了蜜的眼眸望得耳尖发烫。
谢清滟努力弥补自己在沈筠生生命中空缺的四年,自以为将感情深藏不露,殊不知少女却已意外窥见了速写本中的一隅——
十七岁的她眉眼随生母,岭南春山般分明的骨相裹着北国冷冽的雪,那身少年意气与之矛盾又协调,令人心驰神往。
画作的旁边还题着娟秀缱绻的半句残诗:
淡锁苍筠晓更清。
那一夜,失眠的筠生写下的日记内容是:
1993年12月4日 星期六 大雪
她是松花江的春汛,我是于冰冻期沉睡的铁皮船。
然而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锈迹与霜雪是生活留给我的伤疤,可如今明月却跌入水中,与漫溢的春水一同吻上我的血肉。
[文案三]
“姐姐,我的。”
十八岁的除夕,沈筠生拥有了明晃晃喜欢谢清滟的资格。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白日升学宴上春风得意的省文科状元又在夜色的庇护下将自己的继姐锁在房中恣意妄为。
食髓知味的少女任凭月色破碎、江水狂涌,亦不改本性,惹得颤如春雪的女人咬紧了被子,弓起身子不断承受着潮I意,直至天明。
那一年,松花江的春汛义无反顾地漫过沈筠生锈了十八年的铁皮船身,吻碎那些冻在伦理纲常上的冰碴。
“我愿暴烈地爱她至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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