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扬州待了差不多快半个月,刚回到府内就有下人来报,在去扬州之前潘疏桐吩咐查的事情查到了,花渐本想单独给潘疏桐禀告,却被她制止,“沈郎不是外人,还望你们切记,如今他也是你们的主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潘疏桐声音不大,却能让整个屋子里的人听到,
虽说沈砚辞考取了功名,但总有人私底下对他不满,毕竟出身不好,在一些比较贪慕虚荣,眼高于顶的人眼里,多少还是瞧不上。
对于潘疏桐的维护,沈砚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是,小的们明白。”这屋里的人们统一回答。
花渐虽然平时蠢蠢的,但潘疏桐话说的这么直白她也是听的懂的,“娘子吩咐的事情前几天就收到信了,那人在正在厅里等着娘子呢。”
潘疏桐点点头,带着沈砚辞就往厅里走,到了厅内就看见有人在哪儿等着了。
这人是潘疏桐一手培养出来的,为人话不多办的事确实极漂亮的,只要是让他查的事情基本没有查不到的。
潘疏桐和沈砚辞坐在主位上,就听那人把查到的东西娓娓道来,“娘子让我查的那块玉是从随州黄记卖出,乃是二十一年前卖出的一批,因那玉资质极佳,所得不过两枚,一枚被当时在随州赴任的李德仁李大人的夫人所得,另一枚则被一位娘子买走,黄掌柜说那位娘子看着面生,他还从未见过。只记得当时那位李夫人追出去过,两人似乎还聊了一会儿。”
听罢,潘疏桐想了两秒就挥挥手让人下去,转头,沈砚辞坐在原地,垂眸思考,就像身边有一层屏障,谁也融不进去。
看着他那样子,潘疏桐脑海里浮现的是两人第一次的时候,那个时候潘疏桐被沈砚辞压在身下,被突如其来的玉佩砸到鼻梁上,好好的氛围差点被这个玉佩破坏,还是事后潘疏桐主动问起才知道了这块玉的来历。
潘疏桐在沈砚辞面前打了个响指,“行了,回神了,我饿了,陪我吃饭。”
清脆的响声把沈砚辞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沈砚辞愣了一下,随后就扬起笑容,“走吧。”
沈砚辞起身,伸出手拉着潘疏桐一起进了里间用饭。
潘疏桐今日穿的是一身雪白的褙子搭配藕荷色长裙,更显温婉端庄,而沈砚辞着一身群青色长衫更衬托出他那温润如玉的气质来。
今日他们要去薛家拜访,潘疏桐在路上边走边向沈砚辞介绍,“这薛家乃是官宦之家,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当官的,人脉所积甚广。我潘家虽然在京都的富商里排的上名号,但对于官场上的事了解甚少,这位李德仁李大人我倒是没怎么接触过,今日我们去薛府问问。”
沈砚辞知道潘疏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一路上都在侧头认真的听,跟着潘疏桐的步子走着,不说话,安安静静的。
潘疏桐说完抬头去看时,刚好有一束从树隙里透出的光打在沈砚辞脸上,潘疏桐不由得看呆了,突然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随着潘疏桐的步伐停住,沈砚辞看着潘疏桐,适时的漏出疑惑,“娘子?”
一声娘子喊的潘疏桐回过神来,狠狠的转过头去,脸颊微红,心里不由的腹诽道“靠,潘疏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也就这一张脸好看点。”
“咳,走吧走吧,本来就是我们有求于人家,别让人家等我们。”昨天潘疏桐才让府里的人打听了薛石清当值的时间,人不在才递了拜贴过去。
马车走过青石巷,响起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薛府不在闹市,平时没人就显得这条路特别安静,潘疏桐挑开帘子,望着车帘外渐近的朱漆铜钉大门,门楣上悬着一块乌木匾额,上面写着"薛府"二字,笔力遒劲,听说乃是先帝亲提。
小厮拿过马登,沈砚辞和潘疏桐先后从车上下来,马车前站着早已等候在此的女使们,见着潘疏桐她们便行了礼,因着潘疏桐与薛母的关系,这些人也是极客气的。
女使们在前面引路,夫妇二人悠哉悠哉的跟在后面,薛家宅子的布置走的是素净典雅风,很符合他们薛家人的风格。
穿过正厅,走过回廊,便到了薛家主母的院子里,两人并排站在姜姒面前,男俊女美,好似一对璧人,恭恭敬敬的对着姜氏行了礼。
姜氏原本就是清贵人家出身,就算笑也笑的含蓄,她看着眼前的二人,眼里满是欣赏,对着沈砚辞也不吝啬自己对他的夸奖。因着沈砚辞是外男的缘故,不便在姜姒的院里久留,请了安之后极有礼数的出去了,只留潘疏桐在内。
有些时日没见,潘疏桐先是对姜姒的身体状况询问一番,这才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两人在房内慢慢聊着,沈砚辞在外面也无事可做,本来应该由府里的男主人陪客,但薛家一门全都在朝中任职,这个点家里是没有男主人的,沈砚辞便向女使问了一个清幽的地方独自待着。
女使把沈砚辞带到花园,下人们给沈砚辞上了些瓜果点心,因着这地方远离内宅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她们便依着沈砚辞的要求下去了。
今日天气很好,也不是很炎热,因着不远处的池塘,微凉的风吹着,很是舒服。沈砚辞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安安静静的喝着自己的茶。
喝着喝着便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沈砚辞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可那些声音离沈砚辞不远,就算他不想听也不行。
“今日潘娘子带着她的夫婿来了,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人。”
听这声音便知道这人年纪不大,应当在十六七左右,另一道差不多年纪的声音传来,“管他什么样,肯定没有咱们府上的公子好看。”
这薛家的两位公子沈砚辞倒是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人都说这薛家有二郎,举世无双。
这话一出,只听刚开始说话的那位女子附和道,“那肯定的,咱们公子京都城内还有谁不知道,只是可惜潘娘子与咱们二公子有缘无分,也不知道这潘娘子当初为何要拒绝二公子的提亲。”
这话听的沈砚辞挑了眉,他竟不知自己娘子与这薛家二郎还有这等缘分,心里很吃味。
“这就不知道了,要我说,这潘娘子也是极好的人,与咱们公子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没有成亲是真真可惜。当初大娘子拒了咱们公子的提亲,还想着他们可能闹别扭了,以后肯定会成婚的,但后来潘娘子成了大娘子的义女,如今又成了亲,跟咱们公子是真真不可的了。”
这话里话外全是对这段感情的惋惜,听的沈砚辞心里很是不爽,面上的表情差到极致。
因着那假山和墙壁的遮挡,那两人看不见沈砚辞,自顾自的说话,沈砚辞捏着手里的茶杯,指尖泛白,像是要把这茶杯捏碎,声音越来越远,越说越小,直到沈砚辞听不见她们二人说话的声音。
沈砚辞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坐了多久,直到女使们带着潘疏桐来找他,他才起身离开。
潘疏桐一见到沈砚辞察觉到此人有些不高兴,虽然表面维持的很好,但潘疏桐还是察觉到了。
夫妇二人上了马车,潘疏桐便开口:“你不高兴。”
沈砚辞被她惊人的观察力震惊到了,随后开口否认,“没有,只是今日到了薛府,突然就觉得娘子与我成亲,委屈了。”
沈砚辞的话让潘疏桐听的愣在原地,她脑子里在想沈砚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卑敏感了,她盯着沈砚辞看了好几秒,有些郑重的开口。
“沈砚辞,你记住,你本来就很好,并没有比其他人差在哪里,你觉得自己家世比不过人家,但你要想到,如果今日那些世家子弟脱离了家族势力,他们或许还不如你,我若是想嫁的门当户对,我早嫁了,可他们不配,我潘疏桐看不上,只有你。”
沈砚辞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笑了,把潘疏桐搂在怀里,在她看不见的视角里,沈砚辞得意的,势在必得的,藐视一切的眼神。他心里不屑的想到,“薛家二郎,举世无双,那又怎样,还不是得不到。”
“今日我跟薛夫人打听过了,那李德仁以前是池绳县知县,后来政绩不错,在元圣七年时被调往随州赴任,元圣十二年就被调往崇州,如今是崇州知府。除了每三年必要的回京述职,平时无诏不回京,但他夫人却不同,每年过年都会带着子女回京。”说完潘疏桐就从沈砚辞怀里起身,“怎么样?我们要去崇州吗?”
沈砚辞摇了摇头,“不急,如今我们贸然前往必定不妥,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
夜间,不知为何今日沈砚辞很凶,潘疏桐有些受不了,不断地推搡他,嘴里断断续续的说出一些词,只是希望他能轻些,奈何沈砚辞充耳不闻,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一些骚话。
潘疏桐受不住了,有些生气给了沈砚辞一脚,试图把他从身上踹下去,还没踢到就把他沈砚辞一把抓住,“以前还从未问过娘子,除了洛家,还有多少向潘家提过亲?娘子除我之外,可还爱慕过其他人?”
潘疏桐觉得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你问这些做什么?”
沈砚辞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人,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满足,“今日我在薛府听说,薛家二郎与娘子青梅竹马,交情匪浅,郎有情妾有意,若不是我横插一脚,说不定娘子与那薛二郎迟早旧情复燃。”
虽然沈砚辞嘴上说出来的话又轻又柔,可底下却恰恰相反。
潘疏桐虽然现在嘴上说不出完整的话,可脑子还能转,她就说沈砚辞今日为何会无缘无故的不爽,还莫名其妙的搞一出自卑的戏来,让她觉得惊悚,原来在这儿等着。
潘疏桐开口第一声便哼了一下,然后死|死咬住嘴唇,她的手被沈砚辞禁锢住,一只脚也被她握在手里,便用另一只脚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停下来。
见人没动静,她皱着眉瞪了沈砚辞一眼,可这一眼根本毫无震慑力,反倒有一种勾人心魄的意味在,接着她又用脚狠狠踹了一下,但她浑身都是软的,这一脚不轻不重的踩在他肩上,沈砚辞虽然没停,但好歹是放轻了动作,让潘疏桐可以开口,虽然还是句不成句。
“我与那……薛石清”刚把这个名字说出来就感觉到下面的动静,胸|上多了一只手,潘疏桐带着哭腔哼了一声,眼尾多了一道亮丽的水光,“nm,沈砚辞!”潘疏桐积攒了所有力气骂出来。
见把人欺负的太狠了,沈砚辞不动了,把人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
潘疏桐在沈砚辞肩上咬了一口,她恨不得把那块皮肉要下来,听到人闷声哼了一下,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只在肩上留下了很深的牙印。
她抬手环住沈砚辞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解释,她知道沈砚辞是什么样的人,要是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以后指不定要怎么作妖。
“我与薛石清虽是自幼相识,但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说到这儿潘疏桐停了一下,随后换了一种解释“他那种长相,样貌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这种,我要是喜欢他那样的,我当初为什么拒绝他?直接应了不就行了,还轮得到你?”
潘疏桐这话没说假,她喜欢的是沈砚辞这种长相,面部线条干净利落,眉目疏朗,鼻梁高挺,唇薄但不显得薄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让人看着很安心,岁月静好的样子,虽然她看走了眼。
而薛石清与他恰恰相反,他是那种很痞帅的长相,一看就是身边不缺女朋友的那种,并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莫挨老子的气质。
听到解释,沈砚辞把人抱的更紧:“虽然娘子对他毫无爱慕之心,但我就是有些......”,他把脑袋往人脖颈里埋了埋。
沈砚辞其实知道在他之前肯定有很多人向潘家提过亲,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潘疏桐根本看不上那些人,但今天偶然得知有薛石清这个例外在,他第一次没来由的感到心慌和.....怕,他从小真正拥有的不多,想要的也几乎得不到,潘疏桐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拥有且势在必得的东西,可他也深知他与潘疏桐之间的差距。
潘疏桐像母亲一样抚摸着他的头顶,“沈砚辞,对你自己自信一点,我喜欢的只有你,我只爱你”她把沈砚辞的头从她脖颈里抱出来,亲了沈砚辞的额头,然后是眉心,鼻尖,最后是他的唇,珍重而又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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