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裁结界？”玛门刚撕碎两名天使，朝炽天使那个方向看了看，见此情景神色渐沉。
需要六名炽天使才能完成的大技，以自身为引，将羽翼中的神圣之力交织成网，结界内的圣光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提高浓度，从最初的灼烧感，逐渐变成无孔不入的净化之力。
哪怕是大恶魔，一旦被困在其中，魔力也会像被戳破的气球般飞速流逝。
米迦勒用来拖住厄塔斯，其他六名，刚好能够发动圣裁结界。
厄塔斯踏着尸体向前飞去，米迦勒六翼怒张，朝他俯冲而来，剑与镰刀相撞的刹那，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彻天空。
两人力气都不小，他挥镰劈开米迦勒的剑，虎口被震得发麻。这家伙的力量比刚才又强了几分，剑上的圣光带着净化一切的威压，连残月弯镰的魔焰都被压制得黯淡了几分。
魔界第二战力与天界第一战力一战撼天动地，厄塔斯实力不逊于路西法，路西法没来，他便是魔界此刻的顶梁柱，以一己之力扛住天界最强防线。
两人从云层之上打到山巅之间再打到山脚，脚下的土地被圣光与魔焰反复冲刷，早已寸草不生，兵器相撞的轰鸣与力量对冲爆响，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厄塔斯冷笑，脚下猛地发力，魔焰顺着镰刃暴涨，硬生生逼得米迦勒后退半步。
“别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翻盘。”他手腕翻转，划出一道弧，直逼米迦勒心口。
米迦勒却不闪不避，长剑在胸前划出十字，凝成护盾。镰刀劈在盾上的刹那，他身后的翅膀猛地扇动，带起的气浪竟将厄塔斯掀得倒飞出去。
“厄塔斯，圣子若有分毫损伤，魔界必将为他陪葬。”剑上的光芒越来越强，“你该清楚圣裁结界的威力，此刻撤军还能保住你麾下残军。”
厄塔斯擦去唇角的血，朝他身后看了看，不知看到了什么，他越笑越欢，对他咧唇笑道：“陪葬？大天使长，不如先看看您那六个小崽子还能撑多久。”
结界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原本密不透风的六边形光壁开始晃动，其中一个角的圣光变得黯淡——萨麦尔的战锤造成的，那疯子竟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硬是用自身全部力量硬撼结界。
米迦勒回头，脸色终于变了。
厄塔斯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瞬间，如鬼魅般逼近，镰刀贴着他的剑脊滑过，“分心可是战场大忌啊，大天使长。”厄塔斯压低声音，直刺他羽翼根部，但被他避开了。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米迦勒震怒之下剑招越来越凌厉，将厄塔斯逼得节节后退。
但他笑得更狂了。
“是吗？”
他立马矮身，避开迎面劈来的剑，镰刀顺势勾住米迦勒的脚踝，狠狠向后一拽，“你去看看啊，你的天使大军……”
厄塔斯朝战场另一侧扬了扬下巴，那些原本整齐的方阵早已被魔族撕得七零八落。
“都快成我们的点心了。”
“厄塔斯，交出圣子，这事就了了，可你们偏不肯——”米迦勒不再冷静，立剑于身前，他清楚地看见他胸口凝聚出一个越来越大的光团。
“都他妈说几遍了不是我们干的，没人交你妈呢。”
平白无故被一群蠢天使污蔑，厄塔斯气疯了。
米迦勒胸口的光团越来越亮，连周围空气都被烤得发烫。
交过多次手，他知道这是他压箱底的一招，之一。
厄塔斯握紧镰刀想蓄力格挡，可米迦勒根本不给他机会，光团猛地朝他砸来。
他举镰想去挡，只听“哐当”一声，镰刀被震飞，那团光结结实实撞在他身上。剧痛炸开的瞬间，厄塔斯像被一块巨石砸中，眼前一黑就往下坠。
他想喊人，但其他恶魔都各打各的，跟本没人注意到他。
厄塔斯眼睛一闭，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刮得脸颊生疼，原本凝聚在周身的魔焰被那团光撞得溃散，连带着力气也一并抽离，四肢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他能感觉到身体在不断撞碎云层，冰冷的水汽糊了他一脸，他疼的连抬手抹一把的力气都没有。
意识在剧痛与眩晕中渐渐模糊，耳边的厮杀声、碰撞声都远了。
不知落了多久，身体撞上一片硬中带软的东西，剧烈的冲击让他闷哼一声。
厄塔斯费力地睁开眼一看，他摔在一片草地上，周围是密不透风的树林，粗壮的树干遮天蔽日。
身上疼得厉害，背后的翅膀像被火烧过，动一下就钻心，想飞是不可能了，只能扶着树慢慢站起，一步一步往前挪。
“嘶——”
每动一下，就疼一分，他按着腰，慢慢蹲下来，想减轻些痛苦。
死鸟下手可真够狠的。
不知道他们打得怎么样了，要不是这次路西法没来，不然打败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也不用负伤掉到这个鬼地方。
厄塔斯坐在树下，疼得直抽气，眼前一阵阵发黑，血顺着手臂滴落，渗进泥土里，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恶魔的血就是天然的毒药。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晕过去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树影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晃动。
一开始厄塔斯以为是错觉，毕竟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活物？
可能是动物吧，深山老林本就常有野兽出没，他身上的血腥味最容易引来觅食的兽类。
那身影越来越近，脚步声很轻，不像猛兽，像是什么小动物在走动，厄塔斯强撑着睁开眼，看清来人时，差点没把刚喘匀的气又憋回去。
“残疾天使？”
“礼貌点，我并没有残疾，谢谢。”男孩道。
白发蓝瞳，站起来还没他一半高的小男孩是他没错了。
让克罗找了几天都没消息的人现在正站在他眼前。
厄塔斯盯着他那张脸，血顺着额角往下流，模糊了视线，这家伙怎么看都像个普通小孩，但他确实是天使。
他用没受伤的手撑着地面坐直了些，看着男孩那双过分干净的蓝眼睛，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没残疾？没残疾长不出翅膀？”厄塔斯故意惊讶道，别人看起来可能会以为他是在关心他，其实他在嘲讽他，“别是天界丢出来的残次品吧？”
男孩眉头拧了拧，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捡起根树枝在地上无聊的划着圈。“翅膀不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平平淡淡的，“就像你现在浑身是伤，被人打得像丧家之犬，也没挫伤你的自尊心，不妨碍你嘴硬。”
很好，还没人敢拿他和狗比较，够胆。
“嘴硬？”厄塔斯咬着牙，勉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小鬼，你是不是活腻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捏死你？”
他抬起头，眼里半点害怕的波澜都没有，轻轻“哦”了声，手里的树枝继续在地上划圈，圈出的纹路歪歪扭扭。
“你连站都站不稳，”他慢吞吞地说，“怎么捏死我？”
操。
厄塔斯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米迦勒。想伸手去抓他，结果因为动作太大，手臂一软使不上劲，整个人往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
一只小小的手抵住了他的胸口，力道大得不可思议，稳稳地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厄塔斯愣住了。
他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是怎么托住他接近二百斤的身体的？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不烫，也不冷，有种奇异的安定感，连胸口灼烧般的疼痛都似乎减轻了些。
这感觉太诡异了。
“你……”厄塔斯刚想开口质问，却见他眉头皱得更紧，男孩另一只手飞快地按住厄塔斯渗血的伤口。他的指尖碰到血污的刹那，厄塔斯竟没感觉到魔气被净化的刺痛，有股冰凉的气息顺着伤口往里钻。
“别动。”男孩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蓝眼睛里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再动，伤口该裂得更厉害了。”
厄塔斯僵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反驳。
他使的劲很轻，按在伤口上的力道却很稳，厄塔斯能感觉到有一股气流在他的血管里游走，所过之处，原本火烧火燎的痛感竟在消退。
这应该不是圣光，圣光碰着他的血只会烧得更凶，可这也绝不可能是魔焰。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哑着嗓子问，视线落在男孩认真的侧脸上，明明是张稚气未脱的脸，此刻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我说过，一个过客。”
“你知道我是谁吗？”厄塔斯问。
“知道，魔界大名鼎鼎的小霸王厄塔斯殿下。”
“知道你还……”
“闭嘴。”
他抬起胳膊，咬住袖子，扯出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按在厄塔斯流血的胳膊上。
“别威胁我，你打不过我。”
“放屁！”他下意识还嘴，却被男孩使了劲按住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男孩这才抬眼看他，眼神冷冷的：“好好坐着，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厄塔斯狠狠瞪着他，乖乖坐下。后背的伤口像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再逞强下去，怕是真要栽在这里。
他蹲在他面前，动作利落地用布缠紧他的胳膊，打结时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能止住血又不至于勒得发疼，手法很熟练。
“等我伤好了……”厄塔斯磨着牙，试图找回点场子，“先弄死你。”
人畜无害的小鬼抬头看他时，嘴角勾起个浅浅的笑：“那你最好快点好起来，我很期待。”
厄塔斯忍不住呛他一句：“你会不会疗伤？”
他伸手按住他胸口的伤处，一股更强的清凉气流涌进来，激得他闷哼一声，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那感觉像是有人把一块冰塞进了他烧得滚烫的五脏六腑，舒服得让他想哭。
“闭嘴。”男孩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里没了冷意，反倒带了点不耐烦，“再说话，气脉乱了，疼死你活该。”
厄塔斯没再闹腾，心里翻江倒海。
魔界的古书里记载过无数天界圣术，从来没有哪种能这样温和地压制圣光造成的伤。那些圣术要么霸道，要么蛮横，碰着魔气就会像星星之火遇上草原，一触即燃。
他处理完胳膊上的伤，又伸手去碰厄塔斯背后的翅膀。
厄塔斯浑身一僵，翅膀是恶魔最敏感的地方，刚想叫住他，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不想翅膀烂掉就忍着。”他说，手指轻轻拂过被烧焦的羽毛，那些被烧的焦黑的羽毛簌簌地往下掉，露出下面粉嫩的新肉。
厄塔斯眼睁睁看着他一根一根的拔掉他的羽毛。
这绝对不是普通天使能做到的事。
天界的圣术讲究净化，遇魔必除，哪有这样又清又补的道理？更何况他连翅膀都没有，身上也没有半分圣光的气息，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喂，小鬼……”厄塔斯忍不住想问，话没说完，男孩突然停下手，抬起头望向他。
蓝眼睛里没了刚才的笑意，也没了不耐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蕴含的情绪深不见底。
“厄塔斯殿下，”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所有天界的东西，都跟你们有仇？”
毫无逻辑的一句话。
厄塔斯愣了一下，随即嗤笑：“放屁。天界和魔界天生就是死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能有什么别的？”
他没反驳，只是低下头继续处理翅膀上的伤，“那可不一定。”他轻声说，“天魔对立不过是数千万纪年流传下来的刻板印象罢了。就像你此刻流着血疼得发抖，我却在帮你处理伤口。天使不该救恶魔，恶魔也不该对天使放下戒心，可现在不都发生了么？”
“你自己要救我的，我可没有强迫你。”
“是，我自愿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