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有戴着吗？】
一小段沉默，一张照片紧随其后，姜宥把领口稍稍往下拉了些，她的房间灯光昏黄，暖色的皮肤和冷色的项链的对比看得汤晗心颤。汤晗伸手盖住了手机屏幕，深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她揭开手，手掌的温度在屏幕上留下湿漉漉的指印，她在衣服上蹭了蹭，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这才点开那张照片。
好看。
姜宥：【我觉得好看，你呢？】
汤晗：【好看。】
汤晗：【小猫点赞.jpg】
姜宥：【谢谢汤小猫。】
汤晗立刻关上手机，闷头往地铁站里走。
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响着心跳声，脚步碎成心脏的频率。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汤晗拿出来看，是系统消息，她轻哼一声，又放回口袋。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站人流量大，空调暖气也开得很大，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汤晗抬手去擦，脸上很烫。
地铁里人与人摩肩接踵，汤晗斜斜站着，艰难地拿出手机看，一条新消息提示都没有。
她没什么反应，再度把手机放回口袋。
今天她才发现出站的电梯很长，汤晗插兜站着，拇指放在手机的开机键上。
一点动静都没有。
汤晗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天气确实太冷了，一边走腿一边打颤，还有点僵硬，连着后腰都拉扯着痛。但她越走越快，冷风吹得脑袋里像榨汁机在翻搅着打碎一切。
一路加速走到家里，汤晗整理好便立刻翻出手机坐到沙发上。刚洗的手没好好擦干，屏幕沾了细小的水珠，汤晗在衣角擦了擦手。
点开和姜宥的聊天界面，思考许久，汤晗叹了口气向后瘫在沙发上，手垂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
汤晗弹起来。
姜宥：【我要找一个助手了，小汤编辑。】
汤晗：【是忙不过来了吗？】
姜宥：【有点，画这么多年了也想轻松一点呢哈哈哈哈哈。】
真好啊。
你终于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汤晗抬头看装在袋子里挂在墙上的海报，她出神了一会儿，满脑子只有为姜宥松了口气。
她低头发消息。
汤晗：【好啊，姜老师你终于不要那么辛苦了，记得好好休息。】
汤晗：【等你找到助手了，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姜宥：【搞得这么隆重吗？】
汤晗：【你忘啦，你之前请我喝东西还吃了小蛋糕，我还惦记着呢。】
还加上一点点想见你的心情。
姜宥：【原来不是找借口和我见面啊，无辜委屈.jpg】
手机差点掉在脚面上，汤晗调整呼吸，今天已经乱得不行。
汤晗：【干嘛找借口啊，我直说不就好了。】
口是心非的解释，汤晗紧张得手心出汗，差点抓不住手机。
姜宥：【因为我们是工作关系，没理由的见面会觉得太突然吧？】
工作关系。
秋季的冷空气完全灌进来，汤晗恍然想起来，她和姜宥正处在一段工作关系中，而她在可耻地因为一些以外的交流想别的。
汤晗：【也是哦。】
汤晗侧躺下来，手机屏幕朝下放在脸前。
精卫填海怎么能填一半去想谈恋爱的事，可耻啊，可耻。
虽然她有一点点不高兴。因为姜宥的距离若即若离，她生姜宥的气，也被自己这股火气吓了一跳——姜宥对她来说已经是能对她情绪影响这么大的一个人了。
汤晗坐起身去洗澡，手机留在了沙发上。
*
自从成为行业老前辈后，孔见丘终于再一次有被缠上的感觉。
风尘仆仆地赶过去，结果宁望林还让她进医院去，要不是知道宁望林确实是医生确实忙，孔见丘都要以为自己被诈骗了。
“吃饭了吗？我请你？”宁望林等着食堂阿姨给她打菜，顺嘴问了一句，孔见丘哭笑不得，哼一声拒绝她：“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用。”
“好。”宁望林点头，没追着孔见丘要求，自己默默付款。
孔见丘跟着她找到位置坐下，宁望林放下餐盘，又转身走人，孔见丘马上叫住她：“哎你干嘛去？”
“装汤。”宁望林转身道，她简单地思考过，问孔见丘，“汤免费，你要吗？”
“我的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快去快回。”
宁望林还真就快去快回，她端着满满一碗紫菜蛋花的紫菜蛋花汤回来了。
“哇噻，你技术很好嘛！”孔见丘指她的紫菜蛋花粥。
“网上学的。”
“原来你也会这些啊？”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啊……”宁望林眉头一挑，“我也才31岁。”
“不不不，我对你没误解，你吃，你快吃。”孔见丘赶紧摆手，她对着宁望林的餐盘摊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吃完我们赶紧讨论，不耽误你的时间。”
年轻的医生很赞同她的话，低头专心吃饭，一句话都不和孔见丘说。孔见丘反倒觉得有些无聊，对面这人太一板一眼，她打开手机翻看各种软件，花边新闻搞笑视频科普帖子看了个遍。
她还是忍不住打扰宁望林，把搞笑帖子放到宁望林眼前给她看：“你看这个，给我笑死了。”
手机硬生生截断了宁望林的视线，她无奈停下吃饭，转而专心看孔见丘给她看的视频。
恰好是和食物有关，在说埃及航空餐，评论区也全是对航空餐模样的共鸣。
只是航空餐的样子不太适合现在的场合，对促进食欲起到反作用。宁望林露出看到了难以言喻的东西的表情，抬头看孔见丘：“你报复我吗？”
“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孔见丘收回手机，很是真诚，“刚好在你吃饭的时候刷到这个，你说怎么那么巧，人一说到这些东西那真的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我给你找点东西洗洗眼睛。”孔见丘连忙搜索八大菜系，放到宁望林餐盘前，“够不够给力？”
“谢谢你还替我着想了。”宁望林伸指一点屏幕上的川菜，“还挺想念川菜的味道。”
“诶，我不是让你点菜啊！”孔见丘又把手机收回来，“我告诉你我做菜只到能吃的程度。”
“我也没在点菜，你放心。还有，我也没想着要吃你做的菜，这你也可以放心，不会在我面前丢脸的。”
宁望林说得认认真真，说完接着吃饭，然后喝她的紫菜蛋花粥。孔见丘被她弄得火冒三丈，但她也没有不讲道理，孔见丘捂住心口压下火气。
“心脏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检查。”宁望林喝完汤，擦了擦嘴和孔见丘说。
“那一定会检查出来是被这医院精神科的宁医师气得。”孔见丘痛心疾首，“有没有人吐槽过你的黑色幽默啊？”
“有，但是也确实幽默你不觉得吗？”
“这重要吗？”
“走吧。”宁望林没回答她，端起餐盘率先离座。孔见丘的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在宁望林背后挤眉弄眼做鬼脸，自己玩开心了才起身跟上头都没回的背影。
这人平时到底怎么工作？孔见丘在宁望林背后暗自猜想着，性格这样的人竟然是心理医生简直等同于让她孔见丘去做护林员这种一连几个月看不到人的工作。想着想着孔见丘忍不住嗤笑一声。
笑出声后孔见丘赶紧捂住嘴，隔得这么近必然被宁望林听见了，照宁望林的性格她很有可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实际上宁望林没有，什么都没做，继续目视前方走着。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对头的声音？”孔见丘自己憋不住，和宁望林找话说。
宁望林扭头极为疑惑地看她一眼：“你很不适合做秘密行动的特工。”
“什么啊？”
“连自己偷笑这件事都藏不住要告诉我。”宁望林摇摇头，“我现在很担心当时直接找你的保密性。”
“诶！”孔见丘吃瘪，她泄气了一小会儿，听到宁望林的后半句话又重新打足气，“该保密的事我嘴巴还是很严的好吗？你要相信我小医生，我给你们保密很辛苦啊，跟汤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那你说不定也有当心理医生的潜力。”
“这幽默就没那么幽默了。”
“是吗？那我下次努力。”宁望林颇为惆怅地叹一口气，将自己头发重新绑了一遍，“有点尴尬了。”
“你尴尬就绑头发啊？”
“应该是这样的，据我自己观察。”宁望林停下脚步面对孔见丘，揣起两只手道，“好了，就在这儿说吧，时间宝贵。”
即使是在午饭时间，但医院大厅里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不少人还因为她们太过郑重的聊天气氛转头看她们。孔见丘环顾四周：“没有**一点的空间吗？”
“这也不是什么**的事。”
“好吧好吧哎呀……什么事你说吧。”孔见丘摆摆手。
“孔主编，我想请你帮个忙。”宁望林忽然变得很客气，她对着孔见丘颔首，“帮姜宥找一个上色的助手，我在想找业内的人会不会快一点，你方便吗？”
确实不是什么**的事，孔见丘稍一思考便有了答案，但她没有立刻说出来：“你每次找我帮忙还挺直接的呢，就这事你网上说说就行了呗，还找我见面。”
“看得出你是个好人，而且我觉得见面说比较真诚。”
“哇噻我真的很好奇你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不是现在这样子，不会说黑色幽默的笑话。”宁望林摇头，想了想她补充，“我希望你不要遇到我工作的样子。”
“你真关心我小林林，有点感动。”孔见丘很浮夸地捂住胸口感叹。
“……不要那样叫我。”
“那怎么叫你？我觉得我们挺熟了，老叫你名字有点生疏吧？”
“你也没叫过我名字啊。”宁望林掰着手指细数，“小医生，宁医生，还有刚刚的……大部分时候都直接跟我开口说话。”
“很重要吗？”
“根本不用再起一个名字，你自己就可以把我名字衍生出很多组合。”宁望林学着孔见丘的样子很浮夸地捂住胸口，“唉——我很难过啊，我早就默认了你都没意识到。”
“喂，你别学我啊！”经过宁望林一模仿孔见丘突然觉得自己刻意得有点丢脸了，她把宁望林故意学她的手拽下来，“我错了，宁望林，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错了。”
“现在不觉得生疏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嘛！”孔见丘气得喘气，她反应过来正色道，“你，你再耍我我不帮你忙了！”
“也可以，看你意愿。”
孔见丘忘了她在这次招聘里不是必需的一环。
她举手投降：“我真错了，我现在真错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你别逗我了。”
“请说。”宁望林客客气气地抬起右手，做了“请”的手势。
“这回你问姜宥的意见了吗？”
安静了一会儿。
宁望林的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完蛋，又忘了。”
“你这个家伙！”孔见丘恨铁不成钢，“怎么不长记性。”
“开玩笑的，我当然记得。”
孔见丘捶胸顿足，想把宁望林一拳打进后面的墙里。
宁望林简直是比她遇到的所有漫画作者，乃至所有人类都要难搞的人。和这个人扯上关系简直毫无人性、五雷轰顶、山崩地裂、天理难容。
孔见丘把脑子里能用上的词都拍在宁望林脸上。
她在心里给宁望林打印了一张彩印大头照，然后放在飞镖盘上扔飞镖。
“真不耍你了，你别在心里偷偷给我脸上扔飞镖。”宁望林突然端正态度。
“我没有！你别想太多好吗？”
神啊！
小汤姜老师你俩那么喜欢三秒钟定律呢（
小林林总是克制孔主编导致孔主编一度以为心理医生还有读心术，其实不然
下章全副cp，大家自行选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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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黑色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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