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汤晗张了张嘴又闭上，她咬住下唇沉默了会儿，有气无力地解释，“你是病人 ，姜宥，不要太累了。”
“我总是遮遮掩掩，当初不想让你执着于我，又真的也喜欢你，所以才让你猜，我怕我直接告诉你你会马上转头就走，我胆子特别小。我知道我这个人很坏，但是我现在——”姜宥走近汤晗，后者后撤了半步，但没有完全退开，姜宥拉住了她的手，“对不起，我这么自私，我……”
汤晗的本意并不是想听到姜宥的道歉，但她也是清楚的，姜宥肯定会因此愧疚。她沉默的那几秒内差一点就忍不住要答应姜宥，如果真是这样，汤晗觉得自己才是自私的那个。她告白是自私，想让姜宥知道自己的爱，她刚刚拒绝发生关系还是自私，她怕真的忘不掉姜宥。
明明孔见丘已经提醒过她不要这么自不量力，她偏偏学会了姜宥的固执。她的幸福来自于姜宥，可痛苦也是因为姜宥，但她没法放开姜宥。
汤晗想，去求神拜佛吧，若是西王母有灵，她愿意不断地祈求，就算在高山顶哪怕百千级台阶她可以一步一叩，求祂赐给姜宥长生不死的灵药，求祂赐福赐寿给她爱的这个人。她已经别无他法。
世界上真的没有永生花吗？姜宥创造一个如梦似幻的故事，自己却渐渐枯败，这不公平。就算要她痛不欲生，要她抽筋断骨都无所谓，她汤晗这一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咬牙坚持的骨气，宁愿用自己的痛苦换姜宥的幸福。
汤晗深吸一口气，额头轻轻靠住姜宥的额头。
“我只是心疼你。”
几秒呼吸声，姜宥的声音拢住她的耳朵。
“汤晗，你爱我吗？”
“爱。”
姜宥直起身，看着汤晗，她眼里浮起一抹坏笑。姜宥对汤晗眨眨眼：“其实适当的亲密接触对病情是有好处的，你知道吗？”
汤晗愣了一下，气笑了：“我都要哭了，你在这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这是真的，你上网查呗。”
“谁要上网查这个！”
姜宥看汤晗笑，她也笑。她眨一眨眼，闪着光的东西挂在了睫毛上。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汤晗，这是我最自私的心愿。
我没有和你的未来了，但我还没有和你在一起待够。
好想再多看你一会儿。
姜宥捉住汤晗的手腕，把她拉近自己，唇几乎要抵着唇。
“所以，可以吗？”
酒的味道很清晰，汤晗闻着觉得自己也头晕。她不知道姜宥是喝醉了瞎说，还是真的已经情难自抑。汤晗搂过姜宥，在家里姜宥衣服穿得很薄，汤晗能摸到她的肩胛骨，从肩颈连接的地方往下，凸出一道弯刀般的骨头，汤晗抚摸过她肩胛骨的手指颤了颤，指腹被划伤。
“姜宥。”汤晗的声音低下去，变嘶哑，颤抖。
“哎。”
“你喝醉了吗？”
姜宥笑了，“对啊，我喝醉了。”
“但是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
她把头埋进汤晗颈窝，吐息烫着汤晗的皮肤。汤晗安静了很久，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说，姜宥也没有打破这一段宁静，她甚至以为姜宥就这样睡着了。她认真感受了一会儿，姜宥的心脏还在跳，于是说：“可以，姜宥，我说可以你听到了吗？”
心脏还在跳，姜宥不回话，只是抬手抚了抚汤晗的头发，很慢很轻。
上一次进到姜宥的卧室里是在姜宥家过夜，那时她假装睡着，听到姜宥靠近的呼吸声，感受到姜宥迫近又克制住的吻，有一滴泪落在她鼻尖。时间过于漫长，空间过于安静，她意外地真的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已是深夜，姜宥在纸上不知道画着什么。
姜宥把她迎进卧室。
她们在床边坐下，觉得正襟危坐和一会儿要发生的事不符合，汤晗率先笑出声：“干嘛啊，坐得这么板正，要谈话吗？”
姜宥眯起眼哼哼地笑，张开双手倒在床上，“汤老师，要批评坏学生了吗？”
她蹬掉脚上的鞋，翻身挪到床中央蜷缩起来。“再原谅我一次吧。”姜宥小声说着，“说不定我洗心革面，这就是最后一次干坏事了呢？”
这“最后一次”说得很微妙，她机灵地加上一句“干坏事”，又掀起眼帘注视着汤晗的神色。她知道身体里的疼痛让她骗不了自己，所以只能骗骗此身之外的人，虽然这掩饰很拙劣，但在直接表现低落和使用一个欲盖弥彰的办法之间，她选择后者，不自欺但欺人。
汤晗沉默坐在床边，姜宥看她，头顶的光把她的脸映得半明半暗，她幻视阴影里的眼窝藏了一片泪光，心酸让她抿起嘴。
果然转身了，果然抬手擦了擦脸。依然没人说话，但汤晗脱掉了外套，她去搭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又脱掉毛衣，从上到下一件一件脱掉，把包裹的身体解放出来。她没有立刻回身去床上，而是关掉了灯，屋子里黑掉的最初几秒，姜宥不适应黑暗，模糊的人影伴随着急促的脚步靠近她，床垫动了动，温暖的气息包围住姜宥。
“轻一点。”汤晗说话了。
姜宥终于看清她的脸，她在笑，但是眉眼间的神色看得出在压抑情绪。姜宥便笑起来，抬手按在她眉间：“那你轻松点，别皱眉头啦。”
“慢一点。”
“嗯。”
“小心一点。”
“我没有那么那么脆弱的。”姜宥哭笑不得。
回答她的是汤晗的吻，就连吻也是轻一点、慢一点、小心一点，舌尖濡湿她的嘴唇，滚烫的呼吸泄流进口中。姜宥抬手，她触碰到汤晗的身体，黑暗放大了感官，她觉得在抚摸一片水，因为比起来她的手心太烫了，好几刻她都想松了手，不然烫人。
单衣被脱下，姜宥发现汤晗停下了，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姜宥的身体，肋骨的痕迹清晰，她猜要不是因为姜宥刚刚喝了酒，腹部肯定也是扁平到紧绷着一片。姜宥的居家服下没穿内衣，吻从锁骨深深落到胸部，轨迹和力度都感受得很清楚，她忽然听到汤晗轻轻叹息一声，颇为无奈地仰身看向她：“姜老师。”
“我是第一次，我不会。”说着这话，汤晗的视线飘忽起来，她摸了下自己的脸。
害羞了诶。
姜宥戳了戳她的脸。
汤晗弹起来，“啊不要戳我的脸嘛！”
“你还在中途不好意思了啊？”姜宥低低地笑。
“这很正常吧！”
“那你躺下吧。”姜宥拍了拍身边，“我有学习。”
“你——”汤晗笑着在姜宥身边躺下，“你还去学习了？”
“因为我蓄谋已久。”姜宥翻身罩住她。
“多久？”
“今天白天开始。”
气势明显不足的回答，姜宥说完，自己先笑起来，汤晗和她笑作一团，“那你还蓄谋已久？”
“其实上一次住院就在想着，学习是今天白天学习的。”姜宥故意拖长声音用气声道，“怕——了——没——”
姜宥发现汤晗今天很喜欢用吻回答她。
每一个动作都轻轻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身体里原本平静的潭水被一把火毫不留情地烧干，顺着蔓延到指尖的血管一路燃烧，一点一点地融化，又一点一点地焚成灰。布料摩擦声响着，汤晗感觉自己不自觉地绷紧了腿部，被单紧紧攥在手心，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刺激着喉咙里发出呻吟。
姜宥的指尖、舌头和吻都会激起她身体内外的每一次激荡。
“有不舒服吗？”姜宥吻了吻汤晗的嘴唇。
汤晗轻喘着摇摇头，几缕发丝黏在额头和脸上。
姜宥替她拨开头发，窗帘缝中漏进屋内的月光把她眼睛映得发亮，“那你现在会了吗？”
汤晗眨一下眼，在嗓子里轻轻笑，低声应一句“嗯”。
汤晗觉得这一夜好漫长，但不是以前那些痛苦的冗长夜晚，那些晚上太难熬，今晚她期望比她以为的更长一点，白天、明天都不要到来。
姜宥眼睛依然很亮，没有一丝疲惫的样子，认真地看着汤晗的眼睛，目光很用力很深。汤晗缩在被子里，嗫嚅道：“怎么了？”
被问者无言，只是伸手把汤晗乱了的头发理好，又掖了掖被子，“对不起。”
“为什么又道歉？”
汤晗觉得自己好傻，又问这种问题。
“我也不知道。”姜宥的嗓音有点哑了，“说怎么样还是什么，我也会不好意思，但是说谢谢又不合适，说什么我都觉得跟现在不合适，跟我心里想的不合适，但我又不知道说什么是最好的。”
“对你最多的，除了爱就是愧疚，所以我就想，说一句对不起吧。”
她动了动，埋头用被子遮住半张脸，“现在，要说我爱你。”
“好喜欢你。”她越说越轻，好像要睡着了。
汤晗看了她很久，靠近一点点，又一点点，和她碰了碰额头，碰了碰鼻尖，碰了碰嘴唇。
她又摸了摸姜宥瘦弱的身体，看到姜宥闭上眼，要睡觉了。
“嗯。”汤晗应了一声，用被子裹住两人也闭上眼。
绞尽脑汁地写，我也不会啊姜老师汤老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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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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