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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愿望归愿望, 但很可惜,金子并没能帮阿真达成他的愿望。

金子一天一天地长大,曾经短小圆钝的四肢变得修长强壮,不合比例的大肚子变成了健美的细腰,充满力量。只要他不咧嘴憨笑,站在那里就像一头高傲且极其危险的狼,要命的都不敢接近。唯一没有变的只有那双湛蓝的圆眼,全神贯注地看着你时似是冷酷,却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仿佛有故事,让你想一探究竟。

带着金子出门,阿真也变得硬气起来,仿佛身后站了一个无敌大保镖,到哪里都特别威风。而金子也确实忠心护主,别说打人,谁要是敢跟阿真大小声,他都得扑上去咬一口。

但人,就怕一直缺失的东西忽然到手,会变得忘乎所以。以前的阿真活得谨小慎微,乞讨被排挤不敢说话只能低头离开,偷窃被抓被打一顿也不敢还手。

但现在,仗着金子在身后给他撑腰,阿真变得大胆了起来。以前他只敢鬼鬼祟祟地去偷,但现在遇到有人独自走在路上,或店员不多的小店,他甚至都敢直接上手去抢。

而人一变得贪心,离灾祸也就不远了。

阿真有一个熟客名叫三爷。

那个人开个小赌坊, 喜欢戴着条不细的金链子,带着的钱袋也总是有些分量,让阿真羡慕得紧。

三爷虽被叫作爷, 但他年纪大概只有四十来岁。因他为人狠辣, 周围的人敬畏, 尊称他一声 “爷”。那是阿真认识的人里面最有钱有势的。

阿真每次伺候他都谨小慎微,害怕他一个不高兴就用那条金链子把自己给勒死,又或者是叫上哪个手下把他给打个半死。

但近来他发现身边的人开始对他客气,甚至有些怕他,他的胆子便肥了起来。

趁着一次事后,三爷累得睡死了过去,阿真蹑手蹑脚地顺走了他挂在腰带上的钱袋,趁他没醒,快步地带着金子离开。

顺利到家的阿真没想到这么容易便得手了,他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兴奋地挼着金子一身的长毛,兴奋地道: “这够我们吃上一个月了!好金子,这次我们能吃顿好的了。”

金子看着阿真憨笑,他不懂刚才发生的事,但阿真开心,他也就开心。

只是阿真没能开心得太久。当夜回到家后三爷便发现自己的钱袋子不见了。他一开始并没有怀疑阿真,毕竟他认识他有些年头了,这小子每次见到自己都是点头哈腰的,从不敢逾矩。但第二天,有手下告诉他,阿真最近似乎来钱了,在街上又买吃又买喝的,他便开始疑心。

三爷钱袋里除了铜钱还有一枚保平安用的玉佩,刻着观音菩萨。他让手下去打听有没有拿去换钱,果然当铺的掌柜说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子牵着一只狗两天前把那块玉佩给典当了。

那天阿真带着金子回到家里,见两三个人从林子里走出来,围住了屋子的入口,带头的正是三爷,便感到不妙。

“三......三爷,您怎么来也不说一声啊?”阿真感到来者不善,拉着金子,一步一步往屋里退去。眼睛四处张望,想找机会逃跑。

“阿真,你长大了啊,胆子也变肥了。”谁知,屋里还冒出了一个人,把阿真的所有出路堵死。虽说身边跟着只高大威猛的金子,但只有他们两个也对付不了4个大男人。雪上加霜的是,这些男人除了三爷都亮出了刀。

“三爷,您在说什么呀?有话咱们好好说,哪需要舞刀弄枪的。”阿真陪了个笑脸,声音都颤抖了。四个人逐步逼近,阿真已经退无可退。金子龇起犬牙,背毛直竖,嘴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警告那些人不要再靠近。

“装糊涂是吧?”三爷自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却让手下步步进逼。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玉佩,阿真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三爷......三爷我知错了。我马上还给你,还剩下来了不少!”阿真想转身到屋里寻找,却被人暴力地拽了回来。金子看见阿真被攻击,狂吠了几声便要往那个男人的手臂咬去。

“金子不要!”阿真连忙把他拉了下来。三爷的人如果见血了,只怕这件事更不能善了了,更何况那人还拿着刀。

“三爷,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猪油懵了心。不够的我往后一定给您不足。求您看在我服侍您这么久的份上原谅我吧。”阿真跪在地上,边求情,边想过去拉上三爷的腿,却被他的手下拦住。

三爷冷笑: “这么容易原谅你我还是三爷吗?那往后不是谁都敢来我这里偷东西了?给我打!”语毕,三爷的手下一拥而上,那都是经验丰富一身腱子肉的打手,他们一人拉着头发拽起金子,另外两个人握着拳头就要教训他。

“别打脸,这臭小子长得好看,破相了以后就用不了了。”开打前三爷还不忘叮嘱。

金子看见主人被攻击一下就不镇定了,狂吼了两声,后腿一蹬,便咬住了抓住金子的男人的肩膀。犬齿尖锐,一下便陷入了男人的皮肉,痛得他嗷嗷叫,死命地踢打金子,想把他拽下来。

金子却下了死力,只要他不放开阿真金子绝不松开。

另外两个人见状立马掏出了刀子。他们知道这狗凶猛,但再凶猛也是皮肉之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多猛的恶犬也得躺下。

阿真慌了,死命地喊着让金子松口。他双脚用力地往前面蹬,让那两人一时不能靠近。

“三爷!这不是金子的错,他慌张地喊道: “他只是一条狗,他什么也不懂。我求您不要动他。您让手下放我下来,我把它绑好,然后您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求你了!”

三爷不为所动,用下巴示意让手下继续。

“金子,放口!你给我走开,快走开!”阿真真的要疯了,平常那么听话的金子怎么现在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没被咬的两人互看一眼,一人张手死死地扣住了阿真的双腿,而另外一个,则举起了手臂长的尖刀使劲地插进了金子的右胸。

金子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却不松口,他咬着那人的肩膀疯狂地甩头,直到那里血肉模糊,他脱力地把阿真丢在了地上。

金子这下才松了口,两三步挡在了阿真面前,放低脖子,摆出了准备攻击的架势,仿佛从未受伤。阿真知道金子有多能忍痛,他扑向了金子,心痛地查看起他的伤口,被捅了一刀的胸腔早已血流如注,染湿了一大片皮毛。

“这畜生!” 被咬的那人恨意从红透的双眼迸发,用剩下的那只手提起了刀,发了狠地往地上的阿真和金子扑去。金子一个飞身,精准地咬在了他握刀的手腕上,咬废了那个人剩下还能握刀的手。

剩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见同伴受伤,面对金子都有点怵,但他们毕竟是三爷的手下,如果没做到他想要的只怕回头挨揍的会是自己。

那两人举着刀,围着金子和阿真打转,想找一个空隙。

金子还是尽职地防守,但是胸腔的伤口似乎开始影响他,他的脚步开始不稳,偶尔会还会颤抖着喘气。

两人看准机会,一人扑上去扯住阿真的手臂往地上拖,另外一人则趁着金子往前扑救的时候给他的伤口再来上一刀。

“唰”地一声,血溅了一地。

“金子!!!”阿真一声惨叫,眼睁睁地看着金子抽搐着倒在地上,嘴巴微张,蓝色眼眸悲伤地看着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金子倒下,那两人连忙转过身料理剩下的阿真,拳脚和咒骂像雨点般地落到他身上,半点力气都不省。

阿真望着瘫软在地的金子,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他忘了反抗,也忘了拳头落在身上的疼痛,他只能悲伤地看着他,心里一遍遍地说着道歉。

那几人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酷刑持续了整晚。血泊中,一人一狗奄奄一息地躺在了上面,阿真从未有过地后悔。

“对不起......金子......我让你受苦了。”眼泪早已经流干, 阿真睁着模糊的双眼, 努力去记着金子的模样。金子流了太多太多的血,阿真知道,他已经不会再好了。

金子已经不剩什么力气,但他仍然努力地伸着舌头,轻柔地舔舐着阿真的手,仿佛在回应他。

“金子......你这辈子......跟着我, 也没享受过什么好东西。我希望你下辈子......能......能找个好主人......啊不是......你这么好......下辈子一定能当个人......”

“我......呜......没有你, 我以后要怎么办......”

阿真悲伤得不能自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金子只能在一边轻声呜咽。那一刻,如果阿真听得懂,他会听到金子在说:

谢谢你阿真,遇到你真好。你要坚强,我会在彼岸等你,直到我们重聚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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