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三十三重天之上,金云自扶桑东起,霞光万丈,然而这天光之盛,并未带来几分暖意。
玄凛站在育幼园外的灵台之上,银发在晨风中猎猎而动,眸光沉如天色。
他手中握着一枚刚刚由仙兵送来的金边玉符,符上印着天后亲笔的朱字:“赐宴以慰,望师生齐聚,勿辞。”
言辞谦和,语气温润,看似只是一场例行的褒奖之宴。
但玄凛知道,这枚玉符比任何刀剑都来得锋利。
他不语,将玉符折成寸寸碎片。
“你要去?”
淡淡女声在他身后响起,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问一场秋雨会否成霜。
玄凛不必回头,也知道是瑶天。
他仍记得昨日,玉扳指破碎之后,瑶天在那一刻的神情——如梦初醒,又像回光返照。
她的记忆,已经完全觉醒了。
而他也终于知道,她是谁。
前世那位在神魔乱世中,甘愿为他挡下绝杀雷劫的女子——是她。
可知道了又如何?
那一剑替他挡劫,是她选择的命运。
如今再归来,哪怕记忆苏醒,她终究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太久。
哪怕她已经背叛。
他也无法真的信她,至少——不能轻信。
玄凛终究转身,面色如霜,声音平静却不容置喙:
“你留在育幼园。”
瑶天愣了一下,眼中一闪而过的轻微惊讶。
“这是命令。”他补了一句,语气更冷。
“你既是记忆已回,就更该明白,今日的宴席是鸿门宴。你若同行,只会招来她更多注意。”
“你留在育幼园,照看灵田与封印。”他顿了顿,补上一句,“你比任何人……都熟。”
瑶天低头,嘴角浮现一抹自嘲又轻微的笑意。
“你还是不信我。”
玄凛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手,轻轻为她整理了一下发髻上不小心歪了的簪子,语气不变,仍然冷淡:
“你若真要报答昔日之恩,就护好芸姝。”
说罢,转身离去,不再看她一眼。
而瑶天抬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角慢慢收敛成一条沉静的线。
那句“你比任何人都熟”,轻得仿佛风过耳边。
却让她的心……酸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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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午后,育幼院迎来了一队整肃森严的天兵,天后专派的迎宴使节带来了绫罗玉诏、天香玉衣,还有为八位出席宾客专设的金色浮云车。
焱泽啧了一声,看着那九重云辇与飞天鹤驾,转头问芸姝:
“这是赴宴,还是入仙宫成婚?”
荧惑探出头来,笑嘻嘻道:“有吃有喝有穿的,不白不去!”
白藏皱眉不语,站在队伍最后,却偷偷把一颗玄寒护身丹悄悄塞进芸姝的掌心。
芸姝轻轻攥紧了,冲他笑笑。
而青蘅只是淡淡道:“越是铺张,越说明她心虚。”
花蓉为芸姝换上月白色轻衣,亲手绾起鬓发,道:“你是玄凛仙君亲传弟子,自有你的分寸。”
她语气温柔,却透着分明的暗意。
青葵和墨书也分列左右,看似安然,实则在灵力暗中构筑屏障,隐隐保护着身旁五名仙童。
岐漓咧着嘴笑:“我去把他们拎回来!”
玄凛淡声制止:“你留守。”
岐漓一愣,还未开口,便被玄凛一扫眼,立刻老实地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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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缓步登云辇,飞鹤启程。
绛雪宫早已布下天光大阵,九重光霭盘旋天顶。
通往正殿的玉阶两侧,数百仙女垂首列立,手持各类天香天器,随风晃动,灵气飘然。
连廊尽头,雕梁画栋,琉璃覆瓦,龙凤雕纹金碧辉煌,天后亲设的仙宴未开,酒香已隐隐入鼻。
众仙童自幼成长于天庭,自有见识。
可即便如此,见到这等铺张排场,仍有些目瞪口呆。
焱泽嘴角轻勾:“连天帝册封新帝也不过如此。”
芸姝小声道:“……是不是太夸张了?”
青蘅瞥她一眼,难得点头:“不是错觉。”
花蓉目光沉静,墨书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温吞模样。
青葵皱了皱眉。
唯独玄凛,自始至终神情如常,宛如未见半分异常,率先迈步走入正殿。
“请各位贵客稍候,天后娘娘即将驾临。”
内侍躬身一礼,引众人入席。
主位为玄凛而设,五名仙童列于两侧,三位老师分列高席,坐次一应讲究至极,礼数周全。
不多时,一阵悠远轻音自内殿而来,缥缈如天籁——
天后,入席。
但在那道玉帘之后,谁也看不见,她此刻嘴角浅浅的笑意里,藏着多么锋利的毒钩。
一场献给天庭诸神的豪宴,即将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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