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乐升平,九霄流光。
绛雪宫仙宴之上,琉璃瓦映着金碧玉辉,天香缭绕,仙乐浮动,琼浆玉液在玉盏间氤氲微光。
芸姝低头,悄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场宴……实在太过热闹。
每一步都太过完美,仿佛事先排练了千万次,不见半分破绽。
可偏偏,就是这“无懈可击”的完美,才更让人心生寒意。
玄凛端坐主位,目光不动,却已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天后应早该现身,可帘后只闻轻音,却迟迟未见人影。
三位老师虽未言语,但花蓉正掂着杯盏转动;青葵执扇轻摇,指尖灵力未断;墨书虽仍是温吞模样,但他那慢得几乎不合时宜的动作,却是故意拉长时间的拖延手段。
而五位学生……
焱泽稳如老狗,笑得吊儿郎当,实则眼神一直在盘算路径。
青蘅手握茶盏未饮,眉头不动声色地轻蹙。
白藏目光如雪,视线偶尔扫过殿中每一个进出者。
荧惑一边拿点心一边灵识探查。
只有芸姝,若有所觉地望向高座玉帘背后的虚影。
就在此时——
一缕不同寻常的风,擦过殿外香池而入。
那风太轻了,轻得像误入的流萤,飘过天阶朱栏,擦过琉璃灯影,无声无息地掠入玉帘之后。
玄凛指尖一动,几不可察地收紧,衣袖中布下的屏障阵法随之激活,悄然向自己胸前微微张开一道缝隙。
下一刻,那缕风落于怀中,化作一只巴掌大的黑羽玄鸟,神识微动,竟是瑶天。
他低声斥道:“你疯了?”
怀中玄鸟缩了缩脑袋,在他心神中小声传音:“你不会死在这种地方,但我怕你生气。”
玄凛轻轻闭了闭眼,暗骂一句“傻子”,却终究没有赶她走。
只不过,怀中的灵气又加强了几分,缠着她,不许她动。
这一幕无人察觉。
而正殿之外,礼乐突然一转,一排身着流纱的舞姬鱼贯而入,个个玉骨生香、姿态曼妙,手执玉羽、步随天乐。
酒盏斟满,仙果摆上,光影流转,一场盛世宴礼终宣告正式开始。
可玄凛目光沉静,未移分毫。
因为他察觉到了,那舞姬中有两人步伐虽巧,但气息收敛过于刻意——并非真正舞者,而是杀伺。
果然,第三支舞曲将落,百转裙摆忽然激起一阵寒风。
其中两名舞姬手中羽扇陡然凝成锋利灵刃,猛地朝着坐在侧席的芸姝激射而来!
几乎是瞬息!
焱泽脚尖轻点桌案,整个人已跃至芸姝身前,袖袍一卷将灵刃挡下。
他尚未落地,芸姝却已一跃而起,反手将焱泽往后一推,自己挥手甩出一枚细小的灵针,灵针一触灵刃,两者炸成一团花雨,洒落一地。
四座惊愕。
但下一瞬,焱泽已稳稳落地,作揖笑道:
“这舞姬手法挺有意思,不知是否天后新调教的舞艺?”
芸姝也稳稳站于焱泽身旁,眨着眼眸作无辜状:
“我不过伸手接点花瓣,怎的这花瓣还会飞?”
所有人都盯着这一对默契得不像话的少年少女。
杀机瞬息化解,连带着不合时宜的突兀也被他们两人轻描淡写地一笑掩去。
殿中主侍踉跄而入:“启禀各位贵客,适才因风阵扰动,舞姬误动机关,已责罚更换,请各位见谅。”
玄凛轻瞥那舞姬身上的纹路符阵,眸中寒意一闪而过,终未发作。
他转头看向天后幕帘:“风阵扰动?”
“天后娘娘仙姿浩然,连风也要为其献舞么?”
帘后终于传出一声轻笑。
“玄凛果然牙尖嘴利。”
话音未落,珠帘轻挑,一身白金云锦罗衣的天后缓步而出,步履轻盈,眼波盈盈,仿佛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毫无知情。
众人齐起行礼:“参见天后。”
她手抬微微一抬,虚扶众人起身。
“各位都是育幼院的栋梁之才,本宫早有心设宴相迎,怎奈政务繁忙,拖延至今,还望各位莫怪。”
众人齐声回道:“不敢。”
天后视线掠过众人,最终落在焱泽与芸姝身上,微笑道:
“焱泽,不愧是本宫之子,少年英勇,护人有礼。”
“芸姝,果然灵动聪慧,未来可期。”
芸姝一怔,连忙低头行礼:“多谢天后娘娘夸赞。”
话已至此,谁也不能再提刚才那一幕。
玄凛眸色微敛,瑶天在怀中轻轻动了动,他微不可察地按了一下袖口,让她安静。
第二道杀机已然解,宴席仍在继续,歌舞再启,似乎一切如常。
可每一个人心中,都知道:
这只是一场序曲。
真正的杀机,尚未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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