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正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看见盛思，下意识问道：“您是？”
盛思从手包里抽出两张名片，给了他一张，又给张姐一张。
张姐看到名片后，从进门就被人欠了八千万的脸，神奇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忙伸手和盛思相握，说：“小盛总！原来是小盛总，您怎么也来这种地方。”
盛思没回答，看向周时崇，道：“房间。”
“来这边，盛总。”周时崇立刻带着两人上楼，把平时会计休息的房间打开，不算太简陋，有个小客厅，摆着桌子和椅子。
“坐。”盛思将手包往桌上一搁，像老板来视察，“张女士，环境稍微简陋，别介意。”
“小盛总说笑了。”张姐平日里做企业发债，和盛文投资打过不少交道，早就知道盛思来宁市好久了，但一直没机会拜访。现在她只庆幸幸好亲自来抓女儿了，要不然哪儿能这么幸运搭上盛思这人脉。
“张女士认识我？”盛思问。
“我们有个启明星发债的案子，是我负责，和盛文投资四部的张总有合作。”张姐说着点开了手机上的文件要递给盛思看。
盛思抬手制止了她，看向周时崇，问：“雯雯呢？”
等雯雯上来的时间，张姐还想说自己的案子，被盛思摇头拒绝了。另一边周时崇一下楼，就被田林拦住了，他对盛文投资没了解，自然也不认识盛思。
“别担心哥。”周时崇说，“张姐认识，盛总能搞定。”
雯雯正拿着冰块敷脸，跟乐队的人道歉，看见周时崇，也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盛总让你去。”周时崇弯腰看了眼她的脸，逗她，“上去好好配合，等你妈不生气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雯雯敲了下门，等盛思开口说进的时候，才推开门。一眼看到头的房间，她妈和盛思相对而坐，带着她不曾见过的笑容。
“雯雯，来我这儿。”盛思叫她，“帮我介绍一下。”
“盛思姐，这是我妈。”雯雯道，“妈，这是……”
“雯雯是我小妹。”盛思自然接过了话头，这才正眼看向张姐，道，“原来你是雯雯的妈妈。”
“啊……”张姐应了一声，又将视线扫去雯雯身上。
“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对雯雯发这么大的脾气。”盛思说，“如果雯雯需要，我会让法务以家庭暴力的名义起诉你。”
“怎么这样说，小盛总。”张姐这才认真地看向雯雯，陪笑道，“我只是管教女儿，怕她走错路。”
“雯雯被同学围殴你知道吗？”盛思突然转了话题。
“我也是为这件事来的。”张姐忙说道。
“知道雯雯被围殴后特地来扇她巴掌？”盛思轻敲了下手包。
雯雯不自在的偏了下头，想遮住脸上的手指印。
盛思却让她扭过头来，让张姐看。
“雯雯学的是经济学，已经跟我们公司签订人才引进计划了，或许我也可以以伤害他司员工，恶意竞争的名义起诉你。”盛思微微后靠向椅背，是个十足上位者的姿态，“你需要的话。”
“当然不是，我不可能……”张姐终于慌乱，对雯雯说，“帮妈解释一下，妈不知道你跟盛文签人才引进了。”
“犯错才需要解释。”盛思把她刚说过的话还给她，“张女士承认自己刚才错了？”
张姐张了张嘴，脸上尽是难堪，她看了雯雯一眼，似是思索了许多，才再度开口道：“对不起雯雯，妈妈刚才真的是在气头上，没想这么多。”
张姐只怕盛思生气，停止了和公司的合作，到时候让自己扛雷。
没了工作，她会死。
她年轻时候不懂事，闪婚闪离，离婚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不容易，只想着拿自己的前车之鉴，让雯雯远离男人、远离糟乱环境。
可她不知道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后台有监控，我会保留刚才的内容。”盛思点到为止，站起身，道，“不多留张女士了。”
“小盛总，启明星……”张姐问道。
“非工作时间我不谈工作。”盛思回她，又叫雯雯，“小妹，走了。”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人，是周时崇。这里温度高，他照旧只穿着一件黑T，抱臂靠着墙。
盛思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放下手臂跟在她和雯雯身后半步，隔开了她们和张姐。
盛思踩着高跟鞋，手臂自然下垂，手包随着步伐晃动。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捕捉到了周时崇没来得及放下的嘴角。
周时崇上前了一步，伸手给她指路：“这边，盛总。”
盛思随他指的方向走，走过转角，推开侧门，前厅的嘈杂声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后台发生的事情影响不到这里，每个人都还在等着白开水的演出。
“什么？”周时崇听到盛思说了句什么，但没听清。
“问你笑什么？”盛思稍微侧仰头，向他靠了靠。
盛思净身高有一米七二，又踩着高跟鞋，这句话像是贴着他耳边说的，周时崇清楚听到这句问话的同时，一股独属于盛思的味道也侵染了自己的鼻腔。
“嗯？”甜橙吗？他走神地想，稍稍挺直了腰背。
他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眼神看过去的时候，盛思已经微微回身拉开了距离。
“我……”周时崇还没开口，台上突然换了音乐，一阵激烈的鼓点在耳边炸开。
盛思抬了抬眼看他，周时崇刚挺的倍儿直腰背又弯了，他大声说：“有点吵，我去给你调杯酒？”
雯雯本来走在盛思身侧，但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看走过来的方向，不知道她妈现在怎么样了。
等她再回头，已经慢了两三步，她正要跟上去和盛思道谢，就把这两人的互动如数看全了。
雯雯猛地又停了脚步，眼神嗖嗖地在两人之间腾转，八百个想法翻着跟头蹦了出来——
盛思姐日理万机的怎么突然来“可能”了？
二哥这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他俩不会……吧？？？
发现大秘密的雯雯也顾不上脸疼了，还是坠后两步，看着盛思被带去了吧台，周时崇和调酒师说了几句话，调酒师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周时崇就动作熟练地开始加冰、调酒……
不是吧，二哥shake的动作居然这么帅！大家一起玩乐队时间也不短了，他居然还藏私呢。
周时崇自然不知道被雯雯看了个全，他微低着头往酒杯加冰，金桔味儿的饮料倒了七分满。shake杯里加金酒、伏特加、蓝橙，乌龙茶，最后放了块冰，扣上盖子开始大力出奇迹，想把酒味摇散，给盛思一杯有果香的酒。
上次离得太近，他shake的时候只盯着远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呆滞。今天店里灯光给的很有氛围，一亮一灭，各种柔和的颜色一通变，反正他看不清盛思的眼睛，所以也就肆无忌惮地看了过去。
盛思微微抬着头，眉毛似乎蹙了一下，又很快展开。
是在看自己的手吗？
等最后将混合好的酒补满酒杯的时候，青草一样的颜色盖在冰块上，有种春回大地，绿茵铺满重峦的苏醒感。
他手掌抵着杯子，在桌上推到盛思面前，说：“搅一下颜色好看。”
吧勺顺着冰块缝隙挤进去，将层次分明的颜色混在一起，重栾的盖头被掀开，变成了烟雨江南时节雾蒙蒙的颜色。
盛思看他一眼，周时崇顿了下，将吧勺小心抽出来，问：“怎么了？”
“我想拍张照。”盛思说。
盛思想拍的绝对不是这杯已经混合好的酒。
周时崇点点头，已经响起开场音乐了，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他没看演出台，这次拿出了一杯莓桃果汁，倒了基酒，又是一顿shake。这次在杯子里加冰块之前，他从下面柜子里摸出了一小盏专门拍照用的发光底座。
他等了盛思一下，盛思已经打开了手机视频录制。
冰块一倒进去，就把光打散了，淡色金桔饮料把冰漫住，七分满的时候，冰透感出来了。周时崇将淡粉色的酒液倒入，托着冰块慢慢露出杯口。
水雾生桃花。
盛思专注地看着视频画面里，最后几秒钟，她将手机屏幕抬了下，最后落在了收回的手上。
劲瘦的手腕上裹着一小块白色的纱布，一闪而过。
“谢谢你。”周时崇将两杯酒放到一起，“度数低的，当果酒饮料喝也可以。”
“谢我什么？”盛思将手机扣回桌面上。
“谢谢你刚才帮忙，不然张姐还有的闹。”周时崇将用过的工具放回原位，站在一边的调酒师满意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帮的是雯雯。”盛思说。
热场音乐已经到了尾声，周时崇余光看到田林从后台侧门出来了，对着他猛挥手，见他没什么反应，抬脚走了过来。
“我马上要上台。”周时崇耳边分不清是鼓声还是心跳声，他继续说，“你如果不着急，看一会儿？”
两三秒，也可能十二三秒，盛思轻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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