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元宵节，趁着过年最后的气氛，各种店都在搞促销，盛思开车过去的时候居然还看到有对联。
刚好红灯，她又扭头看了一眼，距离远了，还能看清是贴小区大门上的对联，算是迎新贺词，没有带上生肖，有会打算的物业买回去能放一年。
就是也不知道会不会褪色。
盛思觉得有点儿稀奇。
虽然说这段时间在分公司忙的脚不沾地，但整体节奏还是放缓了很多，最起码不用整天在天上飞，路上跑，像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两点一线。
今天这条线拐了一下，贾贝娜邀请她去元宵节晚会。
这种大型演出一般都会邀请几位当地代表性企业家，之前都是孙新诚参加，贾贝娜说的是孙总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展现企业家风采，让其他人自愧不如。刚好今年盛思在，到场挽回一下盛文投资的形象。
贾贝娜正在休息室和几位领导在说话，盛思被人引进去的时候，她便抬了抬手，顺势站起来了。等盛思走过来，给各位做了介绍，便把位置让给了盛思。
离正式开场还有二十几分钟，盛思跟几位领导聊了几句，但在这种场合能说的也不多，盛思顺势邀请了各位去分公司。
等工作人员来请入场的时候，几位领导去了前排，盛思和贾贝娜还有其他几位企业代表坐在VIP区域，位置相当不起眼，摄影机基本不会扫到。
盛思还是那副模样，不出挑也不落人后。在座的几位都比她年长，有人换名片便双手接过，有人敬茶，便托着对方杯底碰一下。
“小盛总有当年盛总的魄力。”她对面的人双鬓已然有了白发，可目光有神，一看就是实干派，又说，“当年盛总来宁市发展，大家都很欢迎，也带着宁市迈了一个台阶。”
接着桌上众人都开始回忆往昔，声音都压的低，盛思就没参与。
台上正好演到一个小品，她认真看了一会儿，一个女青年过年刚二十五，家里人轮番上阵给她说亲，她头一昂，声称坚决不落入相亲陷阱要高举自由恋爱大旗，就开始了一个人的自驾游，和一个男人频频相遇，发生了一系列趣事，最后结束自驾游的时候和男人确定了恋爱关系，结果回家拜年，被老姨指着脑袋说这就是打算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盛思轻微摇了下头，心道：裹着糖衣炮弹的相亲宣传片。
贾贝娜就坐她左手边，跟她碰了下杯，说起悄悄话。
“你现在忙的可以，虽然说距离近了，可见面的次数一点没增加。”
盛思抿了口水：“你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快好了。”
“身体还吃得消？”贾贝娜又问，“这几天光我听到的，你都快要连轴转了，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盛思顿半天，摇头笑了下，说：“看走眼了。”
贾贝娜以为她说的是工作，可再仔细看才明白了些什么，老友的八卦怎么能不听？
她手肘撞撞盛思，声音压得更低，像是耳语：“怎么回事？说来师姐帮你分析分析。”
盛思只摇头：“你又没谈过恋爱。”
看来真有事儿，贾贝娜啧了一声，说：“结束你别跑，两个臭皮匠也抵得过一个诸葛亮。”
等散场，赞助商有晚宴，贾贝娜推脱工作上有急事，拉着盛思一起躲了。车也没开，直接坐进了盛思副驾。
盛思好笑地看着她，说：“之前没觉得你这么八卦。”
“那得看是谁。”贾贝娜拉下镜子，左右瞅了一眼妆容，今天是化妆部给她收拾的，持妆还挺不错，她打开购物软件搜索用的那款粉底下单，这才拍拍盛思说，“快说吧，师姐怀抱向你敞开。”
盛思笑了下，没发动车，只是将车窗放下点，这才应贾贝娜的要求，继续说：“就是看走眼了，我以为人家有意思，结果不是那回事儿，转眼三十的人了这事儿出的有点儿糙，我都不好意思说。”
“那人不是吊着你吧？”贾贝娜直接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是自恋的人，他就算上赶着慢了，你也不会多想一分。”
“不知道，反正没看明白，就算了，忙完这阵儿我还是得回去。”
贾贝娜眨眨眼，从包里摸出来烟递给她一根，又划着火，火苗摇曳，她揶揄一笑：“我看不止是看走眼了，感觉也到位了是不是？”
盛思点点头，承认了，两个女人在停车场抽完一支烟，贾贝娜从手机里点了几个关键字，顺出来一整页的联系方式，说：“这样吧，趁你走之前，我多组几次局，你看这里面有没有看得上的。”
盛思拱手求饶：“我还是多留点时间睡觉吧。”
糟心事儿是这样，说出来没多大意思，但既然说出来了，就觉得也还好。第二天赴约的时候，盛思还腾出来了心思，给凌玲订了束花带过去。
赵冬知道聚餐地点后，就说周时崇家过去离得近，方便，前一天晚上就死乞白赖地带铺盖卷住到了周时崇家。
俩大老爷们谁也别嫌弃谁，一张床头朝两边，还时不时地来一脚横踢，没等太阳出来，周时崇就没守住，滚去沙发上了。倒是没继续睡，拿着手机开始琢磨带什么礼物过去。
早上起得早，他们约的是吃晚饭，等在路上的时间，周时崇都开始有点眨巴眼，撑不住了。
“周儿，你这不行啊，怎么还熬不住了。”赵冬边开车边打趣他。
周时崇打了个哈欠，骂他：“好好开车，我眯几分钟。”
等车一停，周时崇又恢复了精神头。
他俩到的算早的，凌玲安排好了包间，找到后坐着和凌玲聊了几句，陆续又来了几个，都是年龄相仿的，加上年刚过完，不可避免地就聊到了小时候过年。
“咱们那时候都做手工年糕灯，还记得不？黏面搓成灯底座，中间倒上食用油，戳一根棉线，就托着亮一晚上。”赵冬说，“现在小孩儿们都欢乐了，一个个花灯美得眼花缭乱都让人羡慕。”
周时崇怼他：“怪不得听你表弟说你欺负他，合着过年光抢十岁小孩的玩具了。”
“嘿！”赵冬叫道，“给我点儿面子。”
一群人没攀生意交情，也没让场子冷下来。赵冬得意地冲周时崇一挑眉，意思是哥们办事儿靠谱吧？
周时崇正喝水，忙眨巴了两下眼皮，意思说都记在心里了。
还剩两个人没到，周时崇正要拿手机问什么情况，就听到门轻敲了两声，被推开了。
“怎么这么……”他一抬头，剩下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
盛思倒是神色如常，说：“去取了趟花，又找了下车位，来晚了。”
“快来姐，我跟你介绍。”凌玲忙站起来迎她，被盛思摆摆手拒了，走去凌玲身旁的位置，将手里的花递给凌玲，说了句以后都顺顺利利的。
凌玲接过来，笑着说谢谢姐。又给她介绍在座的人，周时崇跟在后面补充一两句，等都介绍完，最后两人也到了，跟说相声、唱双簧一样解释了迟到了原因，又自罚了三杯。
凌玲跟盛思耳语，说姐，我没说错吧，都太逗了。
早在盛思还没到，凌玲就开始给她发消息，每隔几句就带一句，哎呦姐，你快来吧，这群人快逗乐死我了。
气氛在这儿，一顿饭吃的更是热火朝天，聊小时候聊现在，又聊宁市发展，说他们小时候坐三轮都高兴，现在小孩儿还比父母都开什么车，对各车型熟悉程度比大人要高。
周时崇话少了很多，偶尔隔着一个凌玲去看盛思，盛思也是放松模样，偶尔托腮，偶尔靠在椅背上，有人来敬她酒也不推脱，仰头喝了，还谢谢他们那天帮凌玲。
只是没和他有太多交流，似乎他和其他人一样，只是那天的好心人。
中间有服务员进来看需不需要加菜，都被室内这热闹氛围晃了个跟头。这屋儿跟别的屋不一样，也热闹，但不是喝醉了拍桌子骂娘的那种热闹。像是规规矩矩的热闹，两种不太搭嘎的词，就在这间房间里出现还完美地融合了，没有烟雾缭绕，也没有甩着膀子斗酒，就服务员关门出去还听到了此起彼伏的谢谢。
盛思起身要去洗手间，周时崇眼神跟着她走出门，又过了一分钟，他也起身出去了。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一路过去每个房间都是欢声笑语，迎面砸到耳膜里，快乐的都有些刺耳。
周时崇在旁边的楼梯间站了一会儿，透过大窗户抬头看，为了换气，窗户开了一大半，风吹进来让他清醒了不少。
今天正月十六，月亮又大又圆，亮得都看不到几颗星星。
他听到了盛思的脚步声，她洗了手，站了一会儿，可能是在看手机，也可能是单纯想晚回去一会儿透透气……
周时崇还没想完，就听到脚步声重新响起，下一秒——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蓦地将指尖的烟在墙上按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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