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鲜血四溅。
宋昭元抽出匕首,冷冷望着地上的尸体,道:“单秋,你说这些人,是你对家派来对付你的?”
背后,单秋补刀的手一顿,毫不犹豫刺穿地上刺客的脖子,道:“是。”
宋昭元丢掉匕首,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转身看向单秋道:“可他们刚才针对的是我,想取人性命的也是我。”
单秋收剑入鞘,捡起落在一边的伞,道:“想杀我的人是我那个好亲哥单越,他倾慕二小姐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软禁我,也是因为二小姐的命令。先前宋家人都以为小姐你死了,这次我逃走,让二小姐有了猜疑,来之前一定给刺客看了小姐的画像。”
剩下的,不言而喻。
单秋执伞来到宋昭元面前,将伞递给她:“小姐,你先回去,我将尸体处理完就回来。”
似乎怕她拒绝,又道:“我拿着伞不方便处理。”
宋昭元敛睫,目光扫过单秋的脸,看向横七八竖倒在地上的尸体道:“那就拜托你了。”
接过伞,宋昭元在单秋目送下上了山。
见人影走远,单秋才收回目光,撇向一边的尸体,走过去一脚踢翻身,撕开背上的布料。
只见尸体背上有个吕字刺青,单秋气笑了:“吕施,去你爹的归顺太子。”
单秋拔剑用力捅穿吕字,似觉不解气,又捅了几下,才掏出刚才交战时刺客塞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
戚清然,已在镇上。
纸条被用力握成一团丢出去,几道寒光闪过,被斩成细碎纸片,如雪般洋洋洒洒落下。
宋昭元远远便见临沂,他站在院门口,头和肩上都是雪。
一见她,眼睛就亮了起来:“夫人。”
宋昭元在他面前停下,将他纳入伞中,道:“路上出了点事,回来晚了。”
临沂摇摇头,头上的雪也顺着动作落下,道:“夫人,公子他等你已久。”
宋昭元看向院中,除了主房亮了灯,偏房却是轩窗紧闭,乌黑一片,看向临沂道:“药他喝了没?”
临沂点头。
宋昭元和临沂一同进院,屋檐下,宋昭元拍拍他头上的雪,道:“临沂,单秋有事在路上耽搁了,她会过来暂住,我记得还有间空房,方便收拾出来吗?“
临沂道:“已经收拾好了。”
宋昭元收回手:“看来,你们早就知道单秋来了。”
临沂默认。
宋昭元道:“这样也好,就不用收拾了。”随后嘱咐道:“临沂,你在雪中站了不短时间,回房后记得用热水好好泡一下,去去寒。”
临沂心中一暖:“好,夫人。”
见临沂答应好,宋昭元进了偏房,打开门的瞬间,月光透过门洒落在地。
房间没点暖气,冰凉凉的只比外边好上一点。
宋昭元点燃油灯,走进内室,扑面而来的熏鼻酒气直叫她皱眉,按照寥寥几次来卫长策房中的记忆,将内室的灯盏点上,这才发现坐在炕榻上的人。
地上歪七八扭摆着酒坛、信件、酒盏,以及破碎的药碗,往上看,衣摆有被酒浸湿,黑发垂地,卫长策趴在炕几上,整张脸被头发蒙着,衣衫不整,领口打开。
气人的是,炕几上被用来垫底的是她买的那件衣服。
宋昭元一把抽出来,卫长策这才被惊醒,他目光溃散,面容微红,愣愣抬头,没什么表情,盯了宋昭元一会,才道:“宋昭元。”
她深呼吸一口气,拿着衣服道:“你不喜欢丢了就是,捡回来作什么,作你的睡……”
卫长策突然出口:“我喜欢。”
宋昭元错愕:“你说什么?”
卫长策干涩道:“是你不喜欢。”
宋昭元一时哑然,盯着卫长策百口莫辩,她想问她怎么不喜欢了,不喜欢她会特地买回来?但一想到自己失忆了,这些可能是她曾经对他说的,她就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时间,气氛就这么沉默下来。
卫长策从炕几上撑起来,长发顺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他靠着窗,低垂着眼,沉默不语。
宋昭元根本无法把面前这个人和上次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少年放在一起。她道:“先前我问你为何要把我给你买的衣裳扔了,你说因为是我买的。”
说到这,宋昭元就想起当时卫长策的语气,淡漠的近乎平静,于是眼前这要死不活的人越看越烦,干脆俯身一把拽过卫长策的领口,道:“你明知道我失忆了,那为何不直说,直说是因为失忆前我说讨厌红色,所以才扔了,那我气就会消大半。”
“可你偏偏呛我,卫长策,还是说,你就是厌极了我,说话就是要气我。”
说完最后一句话,宋昭元明显看到卫长策脸色唰地一下变白。
卫长策握住宋昭元抓着领口的手,用力扯开,他起身,逼近她道:“对,宋昭元,我就是厌极了你,所以才会不要命地跑回来救你,所以才会把你带到这养伤。”
宋昭元面对他的靠近不得不后退,“咕噜”一声,脚碰到倒在一边的空酒坛,身后是张矮桌。
卫长策哑声道:“宋昭元,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卫二死了,你不可能什么都没想起,可你第一时间是去找单秋,而不是问我。”
昏黄的灯光照在卫长策的脸上,苍白的面容近乎颓废。卫长策松开宋昭元的手,小心捧着她的脸,道:“……宋安,我问你,为何杀了我娘?”
轰隆,脑海空白一片。
宋昭元眼睛睁大,不敢置信道:“你胡说什么!”
卫长策却以为宋昭元还是不肯说,他垂下手,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你还是不肯说,第十次了……”
“第十次,你问了我十次?!”
宋昭元忽然记起失忆后的第一个梦,头开始痛起来,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她一把抓住卫长策的肩膀,让他看着她:“卫长策,你给我说清楚……”
宋昭元呼吸一窒,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她几乎是吼道:“你一个大男人,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只见卫长策垂目,头发凌乱不堪遮住半张脸,眼眶通红,暖色的灯光晕进眼中,闪着点光。
听见宋昭元的话,卫长策皱眉,拍开她的手道:“这灯刚点上,你眼睛就瞎了,谁会……咳咳。”
卫长策捂着嘴咳嗽,眼眶更红了,咳完还有些发懵。
宋昭元暂且不想其他,把人拽出去进了自己房,门外还下着雪,宋昭元顾不了那么多,快步从雪中穿过,几步进了主房。
忽然,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暖气。
宋昭元拽着卫长策到榻上,找了个暖手炉丢给他:“给我拿好,我问你,前几日受寒,为何不请刘大夫?”
卫长策看着手中的暖手炉发怔,压根不理她。
宋昭元这才感觉哪里不对劲,她捧住卫长策的脸,脸烫的厉害,而且……宋昭元问道:“卫长策,你喝了多少酒。”
卫长策皱眉:“两……三四坛?”
宋昭元眉头一阵跳,敢情他从一开始就是醉的!
收拾好心情,宋昭元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端盆水,”
卫长策道:“叫临沂。”
宋昭元把一边的绣花小裯覆丢他腿上:“这么晚了,人家得休息,你给我好好呆在这。”
卫长策没说话,宋昭元默认他听进去了,便出了门。
主房距离厨房不过十几步,宋昭元很快就到了,她打好水就出厨房,刚好撞见回来的单秋。
单秋迎着风雪走来,一见她就笑了,快步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手上的盆,脸色瞬间黑了,道:“那卫扒皮算什么,竟敢让小姐你来伺候。”
当即就要接过,宋昭元摇摇头,道:“没事,今天你已经很累了,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快去沐浴休息吧。”
单秋脸色明显不愿意,但宋昭元让她做的她从不反驳,只能闷闷不乐应下,然后看到宋昭元是端着水进主房时,单秋眼神阴翳下来,心里默念骂了一句,魏狗!
宋昭元进内室时,卫长策还是保持她出去的那个动作坐在榻上,低垂着头,身影被灯光拉的很长。
只是她一踏进来,卫长策便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宋昭元将水放在一边,拿过卫长策手中的暖手炉放在方几,拉着人就按在床榻上:“躺下,你今晚在这儿过夜。”
卫长策似乎没反应过来,在反应过来之前,宋昭元早就强制把他按下盖好被褥。
他撇过头,看着宋昭元熟练地打湿软巾,敷在他额头上。
宋昭元坐在一边,觉得还是得和卫长策说一下,便道:“单秋我把她带过来了,这段时间她会住在这。”
卫长策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没听进去了,只是看着宋昭元一开一合在讲话。
过了会,额头的湿巾拿下,随后又是冰凉的感觉从额头传来。
卫长策闭上眼,道:“宋昭元。”
宋昭元以为卫长策是怕她和他一起睡,正准备说她今夜睡榻上,却听见卫长策道:“我生病时,只有三个人照顾过我。”
“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临沂,最后一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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