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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四面楚歌(1)

离开姑苏,梅采薇、陈洪、刘恒等几路人决议先夺取风休塔的残卷,各自回门派交代完事务,约定到金陵城休整汇合,几日后结伴向风休塔进发。

梅采薇说道:“我来的时候,听闻张人雄疯了。他醒来时看见自己没了手臂,亦不能下地行走,痛苦难耐,长啸一声,差点儿咬舌自尽,还是他妻儿及时发现,才未让他如愿。”

闻言,陈洪的胡子动了一下。

陈洪冷哼一声,“想不到那张人雄老儿也有今天。他当年勾引我老娘,偷学我陈氏独门掌法,本就是不义之举,如今成为废人一个,算他的报应。”

梅采薇含笑道:“陈少掌门,你知道张人雄说凶手是谁吗?”

陈洪忙问:“是谁?”

梅采薇道:“不是程……”

陈洪皱起眉头,胡子倒竖。

梅采薇连笑了几声,“你先听我说完呀,既不是程烈星,也不是你。”

陈洪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

梅采薇道:“张人雄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问他那晚看见了什么,他只能咦咦啊啊几声,后来他家里人想了个办法,让他拿嘴咬笔写字,他每次却吐出笔,闭上眼睛,不再搭理旁人。”

众人闻之纷纷唏嘘。

陈洪道:“年少得志易翻船,张老儿前半生顺风顺水,呼风唤雨,到头来落得个惨绝下场,天意!天意!哈哈!”

此时刘恒说道:“我们目前只知一份残卷在风休寺的风休塔,守塔的是灯隐大师,使得一手清波棍法,她年轻时曾把青莲派陈老掌门打断四根肋骨,陈老掌门被抬回去修养了几个月。我们不如先礼后兵,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礼,若实在走不通,便再与她刀兵相见。”

临走时,裴戎机给了她们一大笔钱用于人情打点,意思是如果能用钱买到,就不必见血刃。何况不由她们自掏腰包,即使灯隐坐地起价,她们也不会心疼。

群雌无不同意。

陈洪眸光一暗,“那老尼姑阴险狡诈,致使我父亲中计,此去夺卷,我必一雪前耻。”

刘恒道:“江湖上被打折胳膊拧断腿,都是寻常之事,陈少掌门莫要一时被伤父之恨冲昏了头脑,就气怒动手。与那个老尼姑过招时,大家需得小心谨慎。”

陈洪睨他一眼,不以为意道:“人人心里都清楚,用不得你说。”

刘恒笑了笑,“陈少掌门,我们与诸侠受裴老板之邀,至此共图大事,大家都是异姓姊妹兄弟,情同手足,方才所说皆为刘某肺腑之言,我也不想各位因小失大。先前言语多有冒犯,陈兄,你赏我个脸,你与老尼姑过招时,老弟就在旁边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刘恒一番话循循善诱,几乎毫无破绽,此番又有各路江湖高手在场,陈洪不得不顺道而下,他撇撇胡子,“有劳贤弟。”

有人道:“老尼姑后头还有牵机阁,咱们此去夺卷,可要费好大的功夫。”

陈洪义愤填膺道:“罗如珺那个女魔头,歹毒多端,待我将她活捉,必取下她项上人头,悬于城墙,风吹日晒个三天三夜。”

刘恒朝他拱手抱拳,“陈兄好胆量!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姊妹兄弟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往风休塔,此刻庵门紧闭,小块门皮剥落,两扇门被风雨冲刷多年,早辨不清以前的颜色。

刘恒前去叩门。

灯隐大师担来两桶水,刚倒进水缸,听见敲门声,高声问道:“敢问施主是谁?来我风休庵有何贵干?”

刘恒报上家门:“扰灯隐大师清修,请大师恕罪。我是玉山二弟子刘恒,来者有梅花帮梅帮主、青莲派陈少掌门及各门各派的姊妹。您一个人守塔寂寞,身边又无亲朋好友伴您左右,这不快过节了,我们特意前来拜会您。”

伍明达和梁怀瑾正在空地争论今天该谁劈柴,听见此话,梁怀瑾翻了个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从没听师傅讲这些人曾来看望过她,来者定是有所图。”

伍明达跳上墙打望,外面站着乌泱泱一群人,几乎每人悬剑配刀,一看就来者不善。

灯隐大师面不改色地回复道:“我一人早习惯了清净,各路英雌好汉请回。”

刘恒话中仍带着笑意,但脸色已阴沉下来,“灯隐大师,这些都是晚辈们的好意,您就放我们进来瞧您一眼,您放一百个心,我们坐坐就走,决不多加叨扰。”

梁怀瑾也攀上墙来,二人对视一眼,即刻翻入牵机阁通风报信。

灯隐大师前去将门打开。

门一开,众人蜂拥上来围住她,一边对她嘘寒问暖,一边挤过庵门朝里去。

灯隐大师说道:“我向来一人住这里,平日也极少有客人来,坐的地儿不多,你们暂时委屈一下。”

陈洪率先在一方石凳上坐下,“习武之人,站一会儿不碍事的。”

灯隐大师拾起扁担,陈洪仰头给弟子使眼色,那弟子心领神会,小跑上去,接过她的扁担,道:“灯隐大师,晚辈是青莲派的弟子,让晚辈来吧。”

灯隐大师由他拿过扁担,放下衣袖,“各位长老光临敝寺,到底有何要事?”

陈洪抢先道:“灯隐大师为牵机阁守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大师日子却过得如此清贫拮据,我们几个当晚辈的着实过意不去,知您不吃荤食,便特地从城里买了些瓜果糕点来看望您。”

灯隐大师道:“是贫尼自己坚持要为牵机阁守塔,与牵机阁几任阁主无关。各位长老吃惯了珍馐,怕是咽不下我这的素菜寡汤,各位没有别的要事,稍作歇息便,下次有缘再聚。”

说话间,那青莲派弟子担来水,脚下走一步晃一步,回到水缸边时,桶里的水已漾出大半,裤子湿透,群雌见此情形不由一阵大笑。

灯隐大师过来接走扁担,将两半桶水倒进水缸。

刘恒调侃道:“这位小老弟,灯隐大师这儿可没你换的衣物,反正现在早不冷了,你要是不在意,就脱了裤子随你师父回门派吧。”

这位弟子左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听了刘恒的话,羞愤得涨红一张脸。他抬眼看向陈洪,乞求陈洪出面帮他解围,陈洪当然要维护本派弟子尊严,直接冲刘恒怼了回去:“刘恒,我奉劝你别得意忘形,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否则休怪我当着所有人面对你不留情面。”

刘恒仍脸上挂笑,告饶道:“陈兄,恕我多嘴,我再不讲了。”

群侠相互交换了几下目光,刘恒道:“灯隐大师,您的风休塔有人进去过么?里边儿可藏了些什么宝贝?”

灯隐大师直言不讳:“如果你们是为残卷而来,那么老尼只奉劝各位最后一句,勿作痴心妄想,不然别怪老尼不客气。”

“你这老尼姑敬酒不吃吃罚酒,好生跟你说话,你却不领情,看招!”陈洪噌一下起身,三步并作一步,同时气沉丹田,挥出左掌,往灯隐大师后脑勺拍去。

灯隐大师察觉到风声,脚底一旋,避开一掌,抬脚勾起扁担,刹那间,陈洪转身击出右掌,灯隐大师手持扁担横于身前,与陈洪掌棍相接,消去他五分掌力,忽而转腕格扫,出招“拨云见日”,眨眼化守为攻。

陈洪顿觉掌中剧震,撤力收回手,但手如同粘在扁担上,无法抽走,于是内化尽全部掌力,反得脱手。

灯隐大师趁势追击,俯身下戳,攻击陈洪下盘,此招乃少林棍法的“夜叉探海”。陈洪捂住下身,不断侧身躲棍,绕过水缸后,他双掌外翻,运力推出大水缸。

水缸即刻袭向灯隐大师。

灯隐大师听见响动,一举腾空而起,只听“砰”的一声,水缸撞上墙壁,瞬间破裂,喷出的水溅了众人一身。

灯隐大师估摸出她与陈洪的距离,快速转动扁担,使出一招“风卷残云”,担子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一道旋风,持续靠近陈洪。

陈洪见招拆招,瞅准扁担变换的方位,使出青莲派的独门掌法“莲蓬荡舟”,双掌随扁担的晃动左右来回夹击,眼见就要甩掉扁担,灯隐大师却借力变招,以清波棍法的“水中捞月”应对。她沉腕下撩,又甫一扬起扁担,那扁担犹如一条出洞灵蛇,一头撞在陈洪右腕,他只觉腕间一阵疼痛,即出腿攻她膝盖。

“住手!”

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一声高呼回荡于寺庙,灯隐大师与陈洪各自卸力,双方停下手。

罗如珺立于风休塔下,左右两侧站着伍明达和梁怀瑾,身后跟着牵机阁一众人等。

罗如珺道:“千里迢迢前来我牵机阁,也不知会我一声,便与灯隐大师大打出手,你们一个个不是看重面子么?结果一群人合起伙来威胁一个老人,不怕传出闲话?真以为我牵机阁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刘恒向前一步,“罗阁主,我们是来探望灯隐大师的,顺便与她做个交易。可谁知一句话不投机,大师就要打陈少掌门,陈兄为了自保,只能硬着头皮上场。”

罗如珺冷笑一声,斜乜着他,“刘恒,你当我瞎还是当我聋?到底是谁先出的手,我还不清楚么?”

刘恒自知再装不下去,便道:“罗阁主心怀大义,又是个明白人。你出个价,将残卷卖给我们。残卷到手,我们立马就走,绝不再打扰。”

罗如珺佯作思考状,片刻后,她道:“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不能少一分一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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