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君。”门前的小厮忙撑了把伞来迎,也不知怎地,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忽地便阴沉了下来,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将还在街上的人淋了个措不及防。
魏府一早便给谢三郎送了帖子,邀了谢三休沐日到魏府用饭,魏将军盛情难却,谢弥寒实在难以回绝,只得赴宴。
府中用惯的马夫告假,谢弥寒嫌麻烦便策马赴宴,却不料这途中竟毫无征兆地便下起了雨。纵使雨势不大,但被雨水浇了半程,衣袍还是难免浸了些雨水,湿了一片,好在他今日穿的是深色圆袍,倒也不会显得太过失态,只是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有些难受。
“呀,谢少卿来了。”轻快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小女娘双手放在背后,从一旁窜出头来。
谢弥寒还在抖着衣袖,闻声停了动作,抬眼望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魏长嘉,他颔首:“魏娘子。”
“谢少卿今日没坐马车吗?”
见他沾满雨水湿气,便连眼睫上都挂着几滴水珠,魏长嘉不禁疑惑,往外探头望了望,只瞧见还未来得及牵进府里的一匹马。
他轻轻应了一声“嗯”,继续抖了抖湿透的衣袍。
见他衣袍都能拧出水来,所立之处一片深色水痕,魏长嘉莫名觉着这人倒霉得好笑:“这般下去可不行,谢少卿还是随我去换件衣裳吧,若是今日回府染了风寒,旁人必要传我魏府招待不周了。”
小女娘的眼里裹挟几分淡淡笑意,谢弥寒自知是在笑他狼狈,微微发恼:“如此,便劳烦魏娘子带路了。”
魏长嘉又忍不住弯唇笑了笑,摆了摆手:“不劳烦不劳烦。”
“魏府仆役倒是不多?”谢弥寒一路上并未见着几个侍从,略有些好奇。
“家中祖辈皆另有宅邸,并不与我们住在一处,府中现下就我与阿爹阿娘,留下些个仆役便也够使了。”
二人并肩前行,魏长嘉面上带笑,侧头打量了他一眼。
一直盯着前看的谢弥寒像是侧边又多长了一双眼睛,声音淡淡却仍听得出几分不耐:“谢某自知现下狼狈,但魏娘子倒也不必一直盯着我瞧吧?”
魏长嘉当下便反驳道:“谢少卿这话可就是错怪我了,我才并非似那小人般落井下石。”
“我只是瞧着谢少卿与阿兄的身形好似差不多,应当能穿得上阿兄的衣裳,谢少卿怎能把我想得这般坏呢?”魏长嘉瞪他一眼,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意,却在瞧见他湿透的衣袍紧贴其身,直直的背脊下是挺翘的桃臀便再也忍不住。
这谢三腰板非得挺得这般笔直吗?这般看来实在显得他的臀更挺翘了些,倒是弄得她心里痒痒的,很想伸手体会一下手感如何。
这姓魏的女娘心思不蔫坏才怪了去,谢弥寒见她又忍不住发笑,便狠狠回瞪她一眼,下意识加紧了脚步。
一本正经的谢少卿顶着翘臀而加快步伐便就更好笑了,魏长嘉笑得直不起腰,忙喊道:“谢少卿,你走得这般快难道是知道阿兄的房间怎么走吗?
谢弥寒猛然顿住,挺直的背影略显几分仓皇,见那罪魁祸首还在原地,一字一句咬牙道:“魏!长!嘉!”
魏长嘉连忙跟上,差点又忍不住笑,忙看向别处转移注意力,认真道:“我不笑谢少卿了便是。”
像是怕他不相信一般,魏长嘉举起手发誓:“真的!我保证!”
谢弥寒吐了口气,似是忍耐久了眼神都变得危险,他凑近了几分,皮笑肉不笑:“还请魏娘子!快些!带路!”
“诶诶诶。”魏长嘉真怕给他惹毛了,连连应下,这下她小跑着换到谢弥寒跟前引路。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若是让谢弥寒发现了她是因何而发笑不止,估摸着今儿个便要将她大卸八块,毁尸灭迹了去。
......
好不容易脱下了湿透的衣袍,谢弥寒如释重负,他不习惯穿旁人的贴身衣物,故而只要了件外袍,虽然内衫也被浸湿,不将其换下来依旧不适,但总归比全身湿透要好得多。
虽不换内衫,但谢弥寒还是脱下来抖了抖,随意将内衫挂在屏风上后,他摸了块巾子擦了擦未干的身子,身上的粘腻湿意终于消散了些。
小女娘翻腾了好一会才找到件新制的内衫,兴冲冲抱着内衫就往里进,声音满是雀跃:“谢弥寒!我找到新啊......”她却不慎踩着了地上的水渍,脚底瞬时打滑往前扑了去。
忽经此变故,魏长嘉惊愕地瞪大双眼,伸手胡乱往四周抓了抓,却是徒劳,什么也没抓住,还是直直往前摔了去。
谢弥寒眼疾手快,将一头往地里栽的人儿拉往怀里。
魏长嘉意料之中那般重摔在地的疼痛并未袭来,但也的确没好到哪处去。
她整个人撞向一堵肉墙,鼻尖猛地一酸,眼眶难以抑制地沁出了几滴水润的泪珠。
接住她的谢弥寒也是一记闷哼。
听见这么一声,魏长嘉以为自个儿撞到了他的伤处吓得一激灵,猛然睁开眼,却在看清眼前景象顿时彻底愣在了原地。
她此刻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紧紧贴在谢弥寒微微起伏的胸膛,双臂攀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魏长嘉缓缓松开手,动作极缓,甚至有不舍得放手的意味,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迟疑着开口:“若我说我并非是故意的,你可相信?”
并未比魏长嘉的处境好到哪去,此刻的谢弥寒更是难耐,怀中的女娘抬眼盯着他看,未涸的泪痕印在眼睫,双瞳滟潋似有惊色,一身齐胸襦裙已然蹭得微乱,胸前柔软紧紧贴在他的腰腹,说话吐出的热气萦绕在胸口处,不仅如此,以他这个角度俯身望去,所有风光皆一览无余。
腰间兀然抵上一抹异常灼热的坚硬触感,魏长嘉奇怪,正准备垂眸望去看看是什么,眼睛却霎时被捂住,谢弥寒的掌心滚烫极了,又覆有一层濡湿薄汗,耳畔响起他异常沙哑的嗓音:“别看。”
“你....”
魏长嘉倏然明白了那是什么,面色登时一片通红,连带着说话都结巴了几分:“那....那现下...怎么办?”她好像....闯祸了。
她的视线被遮挡住,瞧不见谢弥寒的神色,便也瞧不见他几乎红得滴血的耳尖和滚动的喉结,仅仅四字被他咬得很是艰难晦涩:“你先起来。”
魏长嘉连连应好,想要借着扶住谢弥寒而站稳一些,却忘记了谢弥寒上半身未着片缕,手下到处是肌肤滑腻的触感,意识到此的魏长嘉一时间竟慌乱得无所适从。
“绥绥?”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她阿娘的呼唤声。
声音极近,好似阿娘下一瞬便会冲进屋内瞧见这荒唐的一幕,魏长嘉惊得双手一抖,两腿跟着发软再度倒向谢弥寒的怀中,这一回她当真更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
又是一声极力克制的喘息响在耳畔,细密酥麻,引得她耳尖绒毛微微立起,在她听来实在色情极了。
谢弥寒实在恼了:“魏......”
“绥绥?你在房里吗?”崔柔岚的声音愈发贴近。
眼下魏长嘉也顾不得羞怯了,迅疾撑起身子,急急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着急忙慌地把手里寻来的内衫就往谢弥寒怀里一塞。
她一面朝外奔去,一面又不忘回头焦急催促:“你快躲起来。”
谢弥寒匆匆接过内衫便套了起来,快步往内室里处赶,寻了个衣柜便欲往里跨。直至半身进了衣柜,他才忽然停了动作,等等......穿好衣袍便就好了,他究竟为什么要躲?
他后知后觉,越想越觉着自己不像是今日来魏府赴宴的客人,倒更像是魏长嘉见不得人的......外室。
魏长嘉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又关上,稍稍走远了些才从崔柔岚身后喊道:“阿娘。”
崔柔岚回头,一脸疑惑:“绥绥?”
“你适才在何处?我怎地没瞧见你?”
“谢少卿今日骑马来府,一身衣裳都被雨淋湿了,我便去兄长的房里寻了几件衣裳让谢少卿换上。”
“是吗?那你适才可曾听见阿娘唤你?”
崔柔岚有些奇怪,她适才分明是从阿恒的房里一路寻来,却也没听见半点动静。
魏长嘉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在内室翻衣裳未曾听见罢。”
崔柔岚点了点头,倒也并未起疑:“那你找的衣裳呢?那谢郎君现下在何处?”
“我已经把兄长的衣袍拿给谢少卿了,绥绥办事,阿娘您便就放心吧,”魏长嘉自然只回了前半句话,当下便揽着阿娘的腰身就往外走,埋在崔柔岚怀里转移话题道,“阿娘,一会宴席吃什么呀,绥绥当真是饿了。”
崔柔岚被魏长嘉这么一撒娇,注意力便就转移到自家女娘身上了,轻轻捏了捏女娘小手,她忍不住笑笑:“方才不才垫了几块梅花酥吗?绥绥怎地又饿了?”
“哎呀,这不是绥绥正在长身体吗?”
魏长嘉见阿娘终于不再过问谢弥寒的去处,总算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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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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