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阴沉沉的。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有一个阿姨在打扫。
“阿姨,”刘陵叫了一声。
那阿姨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问道:“小姑娘,你睡醒了?”
刘陵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但好在被子盖的还算严实。她闭了闭眼,尽量回想一下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说一些印象都没有是不可能,但是要在这个打扫阿姨面前崩溃,她也是忍住了。
她勉强想坐起来,又发现有一些头重脚轻,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仍然有一些滚烫。
“那人退房了,”阿姨瞟了刘陵一眼,继续说,“他临走时候让我告诉你,你想睡多久睡多久,睡醒直接走就行。”
“哪个人?”刘陵问。
阿姨翻了一个白眼,“就是睡在这屋的那个男人,挺高个子,长得挺凶的那——\"
“哦,”刘陵说。
那阿姨看了看刘陵,终究还是善意地问了一句:“你还发烧吗?那人让我给你买了药。”
“不用了。\"刘陵不想再听,“您打扫完就出去吧。”
那阿姨没说话,只是走出了房间,很大力气的关上了门。
那关门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是让刘陵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子,告诉自己,又看了看外面的已经有些暗沉的天空,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来不及悲伤,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套上衣服就要往外冲。临走的时候她看到了床头上那个大大的黄色的外卖袋子,想起了那个打扫阿姨告诉她那人给她买了发烧的药。
她缓缓走过去,一把抓起那袋子。
那袋子上还用订书器盯得严严实实的,上面写着大大的几个字“田先生”,没来由的,刘陵心底泛起了一阵恶心,她不敢再去细想,赶紧用暴力见过那黄色的纸袋子撕开,果然在那一堆药盒里找到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她用最快的速度将那药塞到了嘴里,顺手拿起桌上一瓶还没打开的矿泉水就要喝。她的手将那水的瓶盖拧到一半,突然想起昨晚田致递给她那杯水的事。她顿了一下,直接跑到卫生间用双手捧起了一舀自来水,将那药咽了下去。
大概谁也不值得被爱,每一个人都应该瑟缩在自己的壳子里,然后用所有的力气将自己自己的壳子打扮的光鲜亮丽,任由自己在里面腐烂。
她站在淋浴喷头下,抬手,隐隐在水花中看到了胳膊上有一些青紫,她颤抖站着的双腿之间甚至还在隐隐作痛。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烂了,应该在这里等死。
窗外似乎还下着一丝小雨,刘陵傻傻地坐在床边,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窗外的月色越来越深,雾色也越来越浓,她不以为意,甚至也没有意识到时间正在加倍的流逝。
就这样坐了很久,久到再没有雨打玻璃的声音,久到走廊的另一间屋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她才猛然间清醒。似乎已经很晚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一条来自陌生手机号的短信。“车子我开到了你父母家楼下。严依华。”
这个名字好像对她来说好像一个应激反应,激的她伪装了到此刻的平静,突然一下子就塌了。
必应金融的P2P产品似乎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股金融狂潮。
伴随着平台的爆火,罗薇薇女企业家的名号在A城愈加响亮,领航保险的保费规模在产品上线的两个月内,实现了两千万规模的高速增长。专家预测到了今年年底,领航保险的保险规则保守估计会超过1.5个亿。
在这场A城最精彩的金融大戏中,刘陵却也不是空手而归。她知道最近在池东文的带领下,必应金融的步子迈的越来越大,这个公司的整个金融链就像一根紧绷的绳子,只要有人稍微在这条绳子上弹了一下,绳子就会应声而断。
作为一个身在居中的旁观者,刘陵并没有像其他用户一样为这场金融大戏而疯狂。池东文有时候会给大家开会,会上他慷慨激昂地说着必应金融未来的前景,给大家许着各种诺言,画着似乎只有刘陵才能看出来的大饼。
私下里,池东文几乎没有和她说过话,两人最亲密的接触就是曾经在罗薇薇办公室的门口碰头,她说了一句:“池总好。”池东文点了一下头。
冬天的A城经常大雪纷飞,刘陵有时候喜欢在大雪中散步,因为一般下雪的时候,气温没有那么冷。
也是在这样一个美丽、温和的雪天,刘陵看到了温馨平安生子的消息,是一个女孩儿。她觉得和严依华长的巨像。但是又不知道和谁分享她的发现,她觉得自己甚至在微信朋友圈留言的资格都没有,只得默默的点了个赞。
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刘陵在必应金融里挣到了之前在国科将近十年都没有挣到的钱的总和,她将这些钱存进了自己父母的账户,又另外给自己单独租了一套房子,表面上也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必应金融磅礴发展的好戏中。
而另外一个值得记录的事情,就是没有人知道刘陵和田致曾经发生过的事。甚至刘陵对田致的态度和过去一模一样,没有发生过一丝的改变。
在那件事情之后,他们曾经在必应金融有过几次碰面,无论当时是一众人等晃晃荡荡,还是只有他们两个共乘在一座电梯里,刘陵始终对他报以微笑,没有过其他的表情和情绪。
田致几次想开口,可话到嘴边,都被刘陵礼貌的问候打断。
“刘陵,”田致标志性地嘶哑着声音说道:“你——病好了?”
“嗯,谢谢田总,药我也吃了。”刘陵的身子向里面挪了挪,脸上挂着微笑。
“你——”田致犹豫着说:“嗯?”
电梯“盯”的一声,刘陵礼貌地说:“不好意思,麻烦田总让一下。”
田致抬头,知道那是一个刘陵一般都不会去的楼层。他让了让身子,让刘陵和自己擦肩而过。她身上独有的香气还留在电梯里,田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电梯门自己缓缓的关上。他一贯阴恻昏暗的表情逐渐皱紧眉头,从此以后也一起和刘陵一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电梯外的刘陵,去楼梯间转了一圈又再次回到电梯间按亮了向上的电梯。“田致,罗薇薇,你们怎么还不死。”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多,到了2016年的年底,表面上欣欣向荣的生活,总是会因为人们的一时疏忽而被打断。而对于必应金融来说,这一年唯一的瑕疵,就是池东文提出“建议终止必应金融的互联网线上服务”。
时值2017年开年,中国的移动互联网正在全面发展,那是一个猪站在风口上都能起飞的时代,罗薇薇和一众必应金融的股东怎么可能同意池东文的想法。经过一番内斗,池东文的提议和想法被全盘否决,池东文不得已找到了罗薇薇的父亲---罗玉佳,提出终止必应金融的互联网线上金融服务。
罗玉佳当然不同意,这笔买卖同时带动了他和他女儿的两家公司超高的市场份额,他不理解为什么池东文说停就要停。
而池东文给出的理由也非常模棱两可,总结一句话就是---风险越来越高,达到了不可控的范围。中国的金融市场已经饱和,国家后续会对筹融资和P2P市场进行严密的监管,到时候必应的线上P2P产品将会受到非常严重的冲击,甚至下架。一旦下架,很多用户会血本无归。
可是罗玉佳本就不是一个有良心的商人,他并不同意池东文的看法。他认为线上P2P产品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国家不会轻易出手干预,毕竟目前还是一个良性的市场,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如果真的嗅到了市场的饱和信号或者国家出台相应政策进行监管,那么再撤资业务也不迟。
池东文非常坚持,罗玉佳非常反对。最后两方谈妥,由罗玉佳的领佳电器,出资购买S 金融在必应金融投资的39%的全部股份。
罗玉佳非常高兴,两个月内就完成了所有手续。
其实罗玉佳心里是怎么想的,池东文再明白不过了。他们的必应金融,现在资金链成熟、产业链成熟、相应的运营人员也具备了非常完善的培训体系。相当于必应金融内部本身已经玩明白了池东文初期搭建的这一套赛道。领佳电器当然可以将占了不少份额的S 踢出局,将来利润都是自己的。
自此后,S 金融高价收回了自己当初入股的钱,并从此和必应金融和乐航保险划清了界限。
池东文也顺势离职了,彻底成为了一名无业的闲散人员。
由始至终,池东文都没有再和刘陵联络过。说好的帮助或者合作,仿佛只像是神交。池东文做池东文的,刘陵做刘陵的,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已经成为了陌路。
可当在企业微信里看到必应金融独立于S ,被领佳电器收购,且池东文引咎辞职的那一刻,刘陵却知道刚她上场了。
这件事说来很奇怪,池东文没有指导过她,甚至都没有通知过她,可不知道为什么,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刘陵心里那种压抑了很久的复仇感,在看到池东文离职邮件时,瞬间像火山喷发一样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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